當賽倫離開黑海之際,暴風城堡外的倫坎德爾家族成員們便忙碌開了。他們必須準備迎接這位闊別五年首次外出歸來的族長。


    “除了正在執行皇室任務之人,所有倫坎德爾家族的旗手都要到暴風城堡集合。”


    黑豹羅莎·倫坎德爾下達的這一指令,如同一道脈衝,迅速傳遍世界。那些在佛蒙特帝國、阿金王國、詹王國、庫拉諾公國等地效力的家族旗手們,紛紛快馬加鞭地朝著暴風城堡趕來。


    “這是怎麽回事?咱們最小弟弟的‘挑選’儀式都過去好幾年了,父親怎麽突然要來暴風城堡呢?”賽倫的第三個兒子蘭·倫坎德爾從大陸北部地區趕了回來,他此前一直在那裏與怪物廝殺。


    “駐守暴風城堡的守護騎士有沒有提到什麽消息?”賽倫的第四個兒子維戈·倫坎德爾問道。為了響應召喚,他不得不暫停了庫拉諾公國一位大人物委托給他的暗殺任務。


    他很清楚,這會讓客戶不滿,但他別無選擇。可歎的是,倫坎德爾家族並不會為旗下特工因應召而中斷進行中的任務給予補償。


    “什麽都沒說呢。這似乎是個機密事件。不過,我倒也不意外,畢竟連父親都親自來了……”賽倫的第三個女兒瑪麗·倫坎德爾說道。她這段時間一直在南部地區與強大的戰士決鬥,並且屢屢取勝。


    就這樣,賽倫的七個孩子齊聚暴風城堡,與他們一同前來的,還有總計兩百多名一直協助他們的騎士和助手。


    這是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僅憑他們,在短短三十分鍾內就能將一座普通城市夷為平地,若是對付一個普通國家,一天時間便已足夠。


    賽倫開始行動的消息不脛而走,瞬間在統治階層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各種謠言紛至遝來。


    “賽倫為什麽要行動?他不是說過未來十年都不會離開黑海嗎?”


    “難道倫坎德爾家族打算稱霸世界了?”


    “齊菲爾家族對這事會有什麽反應呢?”


    賽倫,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創世紀騎士,他和他的後代——倫坎德爾家族,就像風暴的中心,一舉一動都能引發巨大的連鎖反應。


    在通往暴風城堡的樓梯兩側,賽倫的孩子們和家族守護騎士們整齊地排列成兩排。暴雨如注,可每個人的眼神都無比堅毅,神情嚴肅,仿佛即將奔赴殘酷的戰場。


    “歡迎族長!”


    “歡迎族長!”


    當賽倫的身影出現在暴風城堡入口時,眾人齊聲高呼,同時將手中的劍高高舉向空中。刹那間,呼喊聲在山頂回蕩,引起陣陣共鳴,整座山似乎都在顫抖,好似隨時都會發生山體滑坡一般。


    “嗯。”


    賽倫微微點頭,隨後抬腳登上樓梯。


    “父親的神情有些異樣,難道有什麽重大之事要發生?”倫坎德爾家的孩子們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無需言語,他們便心領神會。待賽倫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神色凝重地跟在後麵。守護騎士們則留在原地,嚴守暴風城堡的大門。


    然而,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知道賽倫此行的真正目的,其實,他隻是為了來看看自己最小的孩子。


    “戴托納,海托納。”


    “是,父親。”


    賽倫首先傳喚了托納雙胞胎。這對生病的兄弟跪在父親麵前,不斷流淌的鼻涕讓他們的呼吸聲變得呼哧呼哧的,在王座室裏格外響亮。


    “說說你們倆犯了什麽錯。”


    此時,金和吉利正在房間裏候著,所以他並不知道這裏的談話內容。


    托納雙胞胎麵麵相覷,猶豫著不知該如何回答。幾秒鍾過去了,賽倫的眉毛微微顫動了一下。


    “我在問你們,犯了什麽錯?”


    “那……那個……”


    在前世,托納雙胞胎在十歲離開暴風城堡後,便立刻犯下了第一樁謀殺案。隨著年齡增長,他們每年平均要殺害五十人,簡直就是十足的殺人狂魔。


    但此刻,他們還隻是年僅九歲的孩子。


    這個年紀的他們,麵對嚴厲的父親,心中滿是畏懼。而且,用“嚴厲”一詞來形容他們的父親都遠遠不夠。


    更何況,父親現在正要求他們坦白自己的過錯。


    他們剛剛被弟弟揍了一頓,若要找個原因或者怪罪的對象,那無疑就是金了。


    這對雙胞胎似乎已經忘記了之前是他們如何百般騷擾金的。


    一番思索後,托納雙胞胎下定決心。


    “我們沒犯錯。”戴托納鼓起勇氣說道。賽倫則手托下巴,靜靜地看著他,像是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金用了一種我們不知道的力量打了我和海托納。”


    “沒錯,他用的不是靈氣那種力量!”海托納急忙插嘴,著重強調了後半句。


    在這個世界上,一旦提及“不是靈氣的力量”,答案隻有一個——魔法。


    若是七歲的金是憑借靈氣打敗了他們,或許還會受到旁人的稱讚。但若是魔法,那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對於擁有倫坎德爾家族血脈的孩子來說,使用魔法是一種不可饒恕的褻瀆行為。


    所以,托納雙胞胎試圖讓父親相信,金是使用魔法才打敗了他們。


    “我的兒子們。”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是,父親!”雙胞胎像是找到了可乘之機的罪犯一般,歡快地回應著。他們察覺到父親的語氣很溫和,便以為自己有了勝算。


    然而,賽倫完全沒理會雙胞胎的借口,隻是用溫和的語氣說道:“我給你們一個忠告,你們要牢記於心。如果你們繼續這樣行事……在倫坎德爾家族中,你們將永無容身之地。”


    “啊……”


    “我們知錯了,父親。”


    “去把金叫過來。”


    走在走廊上的金,看著前來傳喚他的托納雙胞胎,心中思緒萬千。


    這對雙胞胎此刻萎靡不振,仿佛全身的精氣神都被抽幹了,那副模樣就像剛從野獸的牢籠中死裏逃生一般,瀕臨崩潰。


    “前世我每次見到父親時,也是這副模樣。我能想象他們現在的感受。”


    金雖然沒聽到雙胞胎和賽倫的談話,但大致也能猜到談話的內容。


    “父親大概是問了他們一個問題,而這兩個家夥沒能給出令他滿意的答案。嗯,這也難怪,畢竟他們還隻是孩子。”


    這就是賽倫教育子女的方式。


    準確地說,這甚至算不上是教育。賽倫有十三個孩子,可他從未親自撫養過任何一個。


    在倫坎德爾家族,撫養孩子的是保姆們。


    賽倫和羅莎所做的,僅僅是觀察孩子們的成長。他們注視著孩子們的一舉一動,試圖從中找出最有資格在自己之後領導家族的那個孩子。


    而且,隻有當孩子們長大成人,並展現出超越“倫坎德爾標準”的能力後,他們才會逐漸參與到孩子們的生活中。


    正因如此,賽倫來到暴風城堡這件事,才會在家族中引起如此大的轟動。


    在大廳裏等待的其他兄弟姐妹,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王座室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腳步聲,腳步聲。


    金終於來到了能看到王座的地方。他的父親就坐在那裏,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到來。金一邊回憶著前世的種種,一邊小心翼翼地朝著賽倫走去。


    “我的父親,他是我見過的最強者,卻也是我所知曉的最殘酷之人。”


    他的母親羅莎·倫坎德爾,多少還保留著一些人性的溫情。當年金被逐出家族時,她曾絕食兩日,這一消息傳遍了世界。


    可僅僅過了幾天,她就將“金”這個存在從心底徹底抹去了。


    但賽倫不同。


    他身上還殘留著一些人性的痕跡,比如生氣時會微微抽動眉毛,看到有趣的事情時會露出一絲微笑。


    金也曾聽聞,在賽倫年輕尚未成為族長之時,他也會有沮喪、快樂,也會為生存而拚搏。


    然而,當他晉升為半神境界,成為創世紀騎士後,那些情感漸漸消逝了。如今,他的心中隻剩下對家族毫無保留的關切。


    “真是個有趣的轉變。即便他已達到半神境界,卻仍在守護家族,隻因為大哥尚未接手。”


    金緊咬著牙關,用力之猛,甚至能聽到牙齒摩擦的聲音。


    他在家族中的生活苦不堪言,直至被驅逐。即便同在一張餐桌用餐,其他家族成員也對他視若無睹。


    但他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賽倫肯定會察覺到他的異樣,他不可能注意不到自己最小的兒子一見到他就牙關緊咬。


    “他是我的父親,但今生我絕不讓他小瞧我。”


    金暗暗發誓,然後跪在賽倫麵前,向他行禮問候。


    “歡迎族長。”


    他的舉止就像那些早已離開暴風城堡的家族成年人一樣,不是以兒子的身份,而是以家族成員的身份來迎接賽倫。


    賽倫滿意地點點頭,對他說道:“你為何稱我為‘族長’而非‘父親’?”


    金佯裝思考了片刻,他其實早已料到賽倫會對他的問候有此反應。


    “我的兄長們、姐姐們以及一百多名守護騎士都回到城堡來迎接您,所以我認為您此次前來城堡是正式的訪問。”


    賽倫的眼睛微微睜大。


    “很好。”


    金並未回應父親的稱讚,隻是微微低頭,以示感激。


    一個七歲的孩子能有如此出色的表現,這在常人看來是難以想象的,但賽倫並未起疑。他隻當是吉利把金教導有方,認為自己的兒子有著敏銳的洞察力,就像他在儀式上選中巴裏斯達那般。


    可他不知道,金並非真正的七歲孩童,他的思想是前世成年後的思想。即便賽倫已達到半神境界,也未能察覺到這一點。


    賽倫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再次開口道:“剛才,我問你的兄弟們他們犯了什麽錯,他們回答不上來。”


    “是,族長。”


    “現在,我也來問問你,戴托納和海托納犯了什麽錯?”


    金又一次假裝陷入沉思,他其實已經在一定程度上預見到了這次談話的走向。


    不,事實上,他完全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因為賽倫·倫坎德爾對待自己生病的孩子,就如同對待曆經無數艱難險阻的老兵一樣,他所期望的答案從一開始就已經確定了。


    “是複仇。”


    “嗯!”


    賽倫瞪大的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沉默了幾秒,金便開始解釋自己的答案。


    “我的兄長們本應向我複仇。在倫坎德爾家族,恩怨必報是族人們的行事準則。”


    說完,一片寂靜。


    金確信,父親的沉默意味著他對這個答案是滿意的。


    不過,現在他需要表現出符合孩子身份的態度,以此消除賽倫可能產生的任何懷疑。於是,他微微抬起頭,眼中露出一絲擔憂,向父親問道:“我的答案不對嗎?”


    “不,恰恰相反,你的回答非常好。”


    “多謝族長。”


    聽到兒子的回答,賽倫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現在你可以稱我為‘父親’了。家族成員們聚集在此歡迎我,不過我此次前來,實則是出於個人原因。”


    “是,父親。”


    賽倫低頭看向自己的兒子,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


    然而,眨眼之間,他臉上的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又恢複了那副冷漠淡然的神情,緊接著,他向兒子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你打敗你兄長們時用的那種特殊力量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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