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杜因在回歸族群的道路,仿佛能預見父親的訓斥、蓋烏斯導師的失望。


    當他將要歸家,卻聽得蓋烏斯在地窟前對他急聲說:“還好,你回來了,亞杜因。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請閉塞感知,那裏不能為人知曉。”


    他語氣之急切,似乎毋庸置疑,亞杜因最終欲言又止,隻能依他所言,亞杜因甚至覺得這一切發生的突如其來,讓他感到莫名其妙。


    一道重重疊疊的陣法展開……


    恢複感知時,來到了一個昏暗的地方。


    四周明熒神石(一種摻雜神力的石頭。可發光,光明持續萬年,不易受外力幹擾而熄滅)一經點亮,散發溫潤的光芒。


    此處是圓桌會議。


    圓桌周邊放有12個王座,對應著龍祖、神聖、智慧掌握者、火、冰、水、雷、風、魔法、生命、岩石、命運。其中水、雷的王座早已破敗,看來此地曆史至少能追溯到遙遠的古界。


    蓋烏斯激活圓桌上的陣法。


    12王座上的紋路散發出威壓與輝光。


    龍祖示意二人落座。


    亞杜因與蓋烏斯正襟危坐於一旁由魔力構成的寶座上。


    “未曾料到,時隔多年再次召開會議,竟是為了一個……小孩子?真是稀奇。”說話者是魔法王座上的伊斯萊婭(伊恩母親,原設定是父親,但是仔細一想,全是男性,也不好。不知道先前的有沒有修改完全)


    “來,讓阿姨看看。”伊斯萊婭麵色略顯沉鬱,有氣無力,又帶有好奇的說。


    “咳咳……伊斯萊婭,注意場合。”龍族卡塔林說。


    “別那樣死板,我們可是兄弟姐妹,為何如此嚴肅呢?嗬嗬……經常聽伊恩提及你,小孩子真是調皮呢……你們小時候的‘光榮事跡’,我至今都記憶猶新。”


    “好了,閑言少敘,我們言歸正傳。無論如何,他是我的孩子,紅龍一族,未曾屈服於惡神,未曾屈服於凜冬,更不會屈服於侵蝕!這是私情,也是信任。所以……無論如何,我站在我孩子的這一方。”父親亞卡說。


    “亞杜因常會前往愈木,接受我與莎娜的治療。他並不想就此放棄,我也並不認為他會向苦痛低頭。紅龍一族一向擅長創造奇跡,不是嗎?”貝托說。莎娜同上。


    凱拉魯:“我對這孩子印象深刻,蒼天之上一戰中他也做出了相當卓越的貢獻……我也相信他,哪怕未有先例,也不該就這樣妄言。”


    達裏恩:“我是看著這孩子長大的,對他的性格知根知底,所以我亦相信他。”


    龍祖卡塔林:“無需多言,我認為哪怕沒有例外,他也可以做這一個先例。”龍祖雖然是族群除神靈外的最高職位,但並不代表有絕對一錘定音的發語權。


    伊斯萊婭:“雖說常年閉關,對外界無一無所知,但既然你們發言支持,又是伊恩的小夥伴…我,便也支持吧……”她語氣隨意,甚至是懶惰。


    莎娜:“我親愛的姐姐,你應當能共享那些龍脈記憶……所以,歸根結底還是你的惰性一成不變。”


    “此言差矣,我隻是對此並無興趣。”伊斯萊婭回答。


    現任黃龍之主裏奧發言:我持中立態度,其中,不穩定因素太多,我們沒有萬全把握。我對他有所了解,但所知甚少,亦不敢妄言,但我想事實勝於雄辯,一切傳言在未來的某一天都會不攻自破。當他真正可以免受那股惡意的支配,人們就無話可說了。我倒也期待他會成為數萬年間的……特例。”


    新任冰龍之主艾彌塔用一種陰沉的眼神打量著亞杜因,良久之後才發言:“那麽……我也不應該因他是一個特別的個體而對其產生偏見,即使從未有過所謂的特例。虛無縹緲之物,也未必不存於世。我……持中立態度,我知道這場議會定然會偏向於他,但我隻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場,嘁。”


    命運納爾斯最後發言,同時,他也是除龍祖、神聖外,最具信服力的:“我支持這孩子……始源、神聖、惡蝕之火、魔力,以及……寂滅力。這些力量違反常理的融於他體內,僅憑始源的賜福,我們便有足夠的理由給予他成為特例的權利。


    命運正神啟示:你是一個砝碼……亦會是支點,是一個轉機,一個例外,一個……破局者。我沒有理由否認你,你也不應因此而遭人偏見。族群一向包容心存善意的萬物。


    但是,卡塔林……你真的是老了,變得如此優柔寡斷,如此令我不悅,連那些輿論都無法壓下去,族群現今真實掌權者反倒在這樣一件沒有異議的事情上征求我們的意見?偏見並非存於明規,而是內心。你的威信較久遠之前下降了許多。”他不留情麵的最後批判。


    “是啊,我沒有年輕時的血氣方剛、行事果敢,如今我要思量權衡的太多。我……確實不該猶豫。抱歉,孩子,給你添麻煩了。”


    亞杜因才終於覺察領導一族的龍祖早已垂垂老矣,他為族群命運延續奉獻了自己的一生。


    “那麽至此……經龍族第137次會議最終決議…亞杜因身份的合理性。不過,後續仍有待商酌。”


    龍祖的最後發言於空蕩的會議廳回蕩。


    四周的明熒神石逐一點亮,整個會議廳略顯灰暗而輝煌。


    亞杜因環顧四周才發覺高台上有無數的包座無人落座,甚至是破碎。


    “會議圓滿完成,不過散會前,我想問,蓋烏斯,你又有何見解?”


    “我?龍祖大人,此事並無異議,為何要征求我的意見?”


    “無需多慮,我隻是……很好奇你的意願。”


    “我也支持亞杜因!惡神意誌影響時,他雖痛苦,卻仍竭力控製住自己,甚至在一定程度操控寂滅力使我免受痛苦。”


    “ 既然如此…那位特別的成員有做何感想?”


    “啊……真是莊嚴肅穆啊,好生氣派呀!是對我的審判大會嗎?”七麵語氣輕薄,平靜的借助寂滅力發言。


    “好吧,既然是針對我,那我無話可說。”


    “不,我想我們之間能有許多共同話題。你叫七麵是嗎?”伊斯萊婭打量著這個同樣特殊的存在。


    “何以見得?還有,七麵並非是我的真實名字,不過是他人對我的稱謂,其實稱謂對我來說無關緊要,我也懶得和他們斤斤計較。”


    “你現在仍有耐心談話,不正是最好的理由?對於亞杜因一事,你有何看法?”


    “無趣,我與他本就一體,是他意誌的延伸,他卻不願真正接受現實,接受我的存在,令我感到厭煩。哦……對了,我與他相處時,越發覺得生命是一種可悲的事物,他們情緒會成為弱點,他們的生存會得以苦痛……但我與你們不同,我與生命對立,我們的相處想來不會融洽。道不同,不相為謀。亦各從其誌也。言盡於此,我厭倦了。”他敷衍幾句,便草草了事,陷入沉寂。


    “嗯……當事人發表了他的意見,姑且算他讚成…就此散會吧。”貝托起身。“卡塔林,會議應該在大庭廣眾,而不是在這陰暗寂靜的死地!你還在逃避什麽呢?!”


    “小家夥,你真有趣,尤其是你那個……叛逆的靈魂。我或許與你有更多話題,我雖然不是智慧掌握者,卻與她相差無幾,若有魔法方麵的疑問,可來始源之根最下層尋我。若是不知具體何處,可以問伊恩或其他人。莎娜在魔法某些方麵的造詣……遠不及我。”伊斯萊婭看向莎娜。


    “伊斯萊婭!我親愛的姐姐……可別有任何非分之想。亞杜因,我允許你們交流……但注意一定要拒絕她對你惡蝕之火或其他特殊力量的請求。”


    “哦~妹妹,你連自己的姐姐都有提防嗎?我也是為了族群才做相關研究。”


    “若你沒有在凜冬血戰,寂滅入侵時,用出無差別大規模魔法轟炸……這句話會更顯可信。”而後,莎娜向亞杜因傳音:“不知為何,我這位姐姐自寂滅侵蝕,通過本源剝離秘法,強行複歸後,借神戰神力的殘餘進行本源重塑之後性情大變。她變得……偏激,甚至是極端。熱衷於研究擁有毀滅性威力的魔法。加以受神性智慧賜福,在魔法界堪稱禁忌。好在可以肯定她還是心向族群。他在魔法領域已登峰造極,這一點毋庸置疑。”


    “姐姐,若你不再執迷於此,而是對自我的修煉上心,早已成就神軀。”


    “妹妹,人各有誌,你知我誌不在此,又何苦勸誡。好了,再會吧。”伊斯萊婭的身影消散。


    “唉……”莎娜無奈歎息,身形也緊接著消散。


    “會議早已沒落,沒必要留存這麽可悲的念想,早就該被取締。”


    “此事我後續再做考慮,貝托。


    對了,孩子,我想我為你施加的神印已失效了吧?”


    “如您所言。”


    “嗯……他的成長速度太快,施加再多束縛也不過徒勞,他能輕而易舉的獲取惡神智慧,並可將束縛轉化為養料。餘下的便隻能靠你了,我們很難在此方麵幫助你。”


    “我明白。”龍族、貝托,各族長的身形相繼消散。


    蓋烏斯帶亞杜因回歸。


    “蓋烏斯導師,會議…是什麽?”


    “上個世代的產物,全稱:龍族高階決策會議。通常會在關鍵時刻召開。不過,隨著成員相繼離世,漸漸沒落,直至現在也隻有那些從古界歸來的人們知曉它的存在。但此次會議為秘密進行,隻有各族長參與。聽聞……還有另一個會議,但也隻是道聽途說罷了。


    還有,貝托說你既然可以調動那股力量,便可複歸正常的生活。亞杜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現在沒有人會阻攔你了。”


    “請您告訴我,凱厄斯他們身處哪一戰場,我需要去幫助他們。”


    “極西之地戰線,如果你想立刻到達,可以去找伊斯萊婭,她擁有無人能及的空間魔法造詣。許多空間結晶或大型空間陣法都是出自她……或她的弟子,以及莎娜之手。”


    “明白了!稍作休整,我便會動身。”


    ……………………


    亞杜因回到地窟,拿出那一瓶從薩勞尼體內萃取的寂滅液滴。


    他凝望著其間的混沌與黑暗,其中散發著令他垂涎欲滴的致命誘惑。這是他開始調動寂滅本源的本能。


    他深吸一氣,打開將其一飲而盡。


    那好似徹骨冰寒之水,攜萬千冰針淌下,刮爛、刺穿他的口腔氣管,而後腹部絞痛。


    他強壓下這股躁動,將膨脹暴虐的能量吸收歸為己用。


    他似是透過痛苦的幻境與那殘忍而淡漠威嚴的瞳孔相視一瞬,天地崩滅的一股威勢席卷靈魂深處,他的心髒驟停如墜冰窟。


    “觸及深淵,身化禁忌,何其有趣,何其可笑。”


    祂的威壓消弭後,亞杜因才按住心口顫顫巍巍的起身,向前挪動,緩吐一口氣。


    振翅飛向始源之根。


    ……………………


    前往始源途中,亞杜因與七麵對話:“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嘁……我無話可說,你真是個矛盾的個體,我卻與你一樣。但我隻能屈居於體內,無法脫身。”


    “你說的對,我很矛盾,但你說過我們是同類,你應該知道我認可你的部分說辭,我又何嚐不想改變這一切?我是一個特例,走上了一條路,無人問津的……或者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道路,隻有獨行。


    不,其實還有你的存在,至少……還有你,還有那些朋友、親人可以理解並接納我。你我心意相通,我矛盾,一邊希望能接納自我…一邊又會因本能而排斥厭惡你的存在。


    而你也會本能的去反製生命,由此觀之,我們水火不容。”


    “你還記得啊?”


    “是的,所以……我害怕啊!害怕我會因此失控,像那…變成怪物……不分敵我的大開殺戒,若再傷到我的同伴,我絕不會原諒自己,你能理解的。”


    “………”


    “如父親所言,有時迫於無奈,我們必須動用非常手段,就像現在明知會陷入深淵而萬劫不複,卻仍需向迷途前進。”


    “事實上,那隻是你一廂情願,你沒有拯救他們的義務,這隻會加重你的痛苦,但你卻義無反顧的去做了,你大可以自私些的。”


    “你說的對,但我是如此的愛他們,我寧可自己去死,因為我早已如臨深淵,我希望能為我愛的所有人們再做些什麽。


    對了,相處這麽長時間,我們能算作朋友嗎?”


    “也許是,也許不是,至少就目前而言,我們是被逼無奈,都是被對方強行束縛的合作關係。我們有著共同的利益,也有本質的不同。


    也許殊途同歸,但或許在未來有一天會分道揚鑣……利益的衝突在所難免。”


    ………………………………


    特別補充。


    亞杜因的見聞:伊斯萊婭與莎娜的軀體為純白無瑕,據說魔法龍一族血脈極度純淨,趨於神性,便會蛻變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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