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度過神災,邁入超脫的契機將近了。亞杜因覺得體內能量愈發凝實,將要進行某種蛻變,需要充足的休眠,以隨時應對它的到來。


    時光荏苒,數月的養精蓄銳,他緩緩睜開雙眼。


    時機成熟了。


    亞杜因走出黑暗,來到赤紅之傲山巔。


    澎湃的力量與空氣中彌漫的紅龍魔力不斷衝刷著他的四肢百骸。


    蛻變開始了。


    一瞬間,他全身的力量都被抽空,癱倒在地,無盡的魔力,返璞歸真,被重構。每一寸肉體都在被撕裂重生。


    魔力枯竭後,外界又有源源不斷的魔力支持蛻變的進行。


    他有意的去引導魔力的運行,依照維克前輩和莎娜對他的指導。


    漸漸地,這種深入骨髓,印入靈魂的劇痛,令他逐漸麻木,疲憊。


    昏昏沉沉中,仍能清醒地感知那份痛苦。


    肉體產生崩潰跡象,鱗片開裂脫落,內髒絞痛,頭痛欲裂,他猛的,強撐著起身,吐出一口鮮血,而後又無力倒下。看到那些崩潰的肉體,流淌出的血液又分解為魔力回饋自身。


    良久,痛苦結束,身心疲憊不堪的他,在瞬間陷入沉眠。


    ………………


    眼前似有星河流轉,蒼穹化為一張巨大的星圖。


    他身處某段河流。


    腳下沒過小腿的河水翻湧,其中蘊含著萬千星辰,每一顆星辰都折射著某段記憶。


    他從中看到了無數個自己,無數個未來。


    他的身體逐漸被同化,化為星海。


    在這一望無際的群星中,一切的空間、時間似乎都失去了意義。


    他在此處踽踽獨行。


    不知行進了多長時間……


    前方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他的身軀也是由星河組成。


    那個身影隻是呆滯的不斷向前、再向前、向某個未知的方向前進。


    “他”的身體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可以斷定與亞杜因身形相似,同是龍形。


    亞杜因上前詢問:“你…你好?”


    “他”並無回應,隻是一味麻木的重複著行進。


    倏的,亞杜因的體內散發出熒熒微光。


    眼前的身影一頓,星河翻湧,眼前的億萬星辰歸於湮滅而又重組,化為一方又一方的宇宙。


    那道身影的輪廓略清晰了。


    與記憶中的洛林有幾分相似。


    他轉過身來,與亞杜因相對而立。


    “是尤卡嗎?你告訴‘他’,時間將要走向末路,我們就快成功了!請你一定要告訴他!告訴亞杜因!我們……就快成功了。一定不要放棄!”


    ………………


    “嘭嘭!”源自地心深處強健有力的心髒搏動聲驚醒了沉眠的亞杜因。


    兩個時辰,他被驚醒,覺神清氣爽,仿佛遊離於現實之外,那是一種前所未有過的體驗,他的身體邁出了神靈的第一步。


    “那到底是什麽聲音?!為什麽……罷了,我實力不濟,現在思考這些毫無意義。”


    探查後,他的魔力回路如事前預料一般得以改進,沒有絲毫偏差,靈魂暴動也歸於平緩,但最令他不安的事情也是發生了:惡蝕之火受到純淨,其中蘊含的極端神力逐漸打破與寂滅力之間的平衡,或許他早已是命懸一線了。這就是力量的代價,哪怕這股力量尚且不足以抗衡神靈,也不是他現在所應該能掌握的。


    稍有不慎就有受反噬而魂飛魄散的風險。


    還有一點,他的身體或許因維克前輩傳授的特殊引導方式,本源重塑產生了某種奇異的變化……似乎……更加輕盈了?


    現在他能更好的掌握力量與魔力,右手也恢複了知覺。


    嚐試活動,許久未曾感知,操縱起來略顯生疏。


    “如果過去我如現在一般強大,那一切的結果是否能有所不同?”他這樣想。


    神災是一個分水嶺,越過它,就能初步進入強者的行列,以後的修行也就愈發艱難了。


    許多資質平庸或是根骨受損之人究其一生也被困在這個境界,不能寸進。


    “我從魔力回路共鳴中接收到了一些特別的信息,關於維克的,你要不要聽聽?”


    “是什麽?”


    他的大腦傳來一陣刺痛,隨後,眼前浮現出幻覺。


    “沒錯,就是這樣。”他看見維克用自身進行實驗,強行銘刻魔力回路,與他傳授給亞杜因的別無二致。改變自身的本源,維克的身體產生了某些異常的變化,其中的金色光芒愈發黯淡,轉而化為另一種能量。


    他忍受著巨大的痛苦,麵容卻抑製不住的興奮,甚至是異常的癲狂。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看到了嗎?我成功了,很快,我們就可以回歸從前了,請再給我一點時間,神啊!請您庇佑我們,請讓我再堅持的久一點。


    哈哈哈……絕對神性逆轉!超越神跡的神跡!我終於成功了!我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其他人,龍族此後再也不必逃避過去了!”


    那是……什麽?!維克前輩為了鑽研傳授給自己的魔力回路居然做到如此地步?!甚至將自己的心血毫無保留的托付給他!


    這些無不令亞杜因感到震驚。


    而且他似乎也知道些什麽,超越神跡的神跡?但並不想告訴自己罷了。


    無奈,他隻好打消了好奇心。


    而後,他又用秘法煉製出一柄短矛,其間,銘刻著維克傳授的壓製寂滅力的神紋。


    刺入體內,引導寂滅力與惡蝕之火,讓二者處於相互製衡的狀態,這樣就可以保持自己長期正常。


    更多的是能壓製“七麵”對自己精神的影響,也可以減少他對自己身體的控製權限。


    事實上,他內心還是隱隱有種奇怪的愧疚,雖說二者立場有相似卻不同,但他卻是在許多方麵曾幫助過自己,隻是不可否認他也會不斷犯下惡孽。


    事實上,他也曾想過和平共處,因為他們都是異類,都是“不純粹者”,理論上有可能。(因為丟失了閑暇時寫的數萬字的手稿,我一直無心寫小說,狀態下滑,我也不知是否內容有疏漏,這段話還好是想起來在存稿補上,否則就會引發一係列的錯誤連鎖。)


    簡單適應後,返程回家。


    回到家中,他向父親亞卡說明了此事。


    “父親,我順利度過神災,但蛻變的同時,惡蝕之火對我造成的反噬更加嚴重了。”


    亞卡點了點頭。


    “我明白孩子,這是不可避免的。我自然有對策,石壁上那魔力結晶……上麵生長著的龍脈有進階印記銘刻智慧。他已經被我進行處理,不會傷害你的靈魂。”


    亞杜因拿到了結晶,一株龍脈幼芽正汲取其中養分生長著。


    這顯然是人為培育的,其中原有的靈魂已被徹底抹去。


    汲取其中的記憶後,沒有任何不適,很快便結束了。


    他得到了新的應對之法,但這也並非長遠之計,記憶中仍有一些額外的智慧?看起來是……如何更好的操縱,引導惡蝕之火?


    亞杜因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震驚了。


    父親隻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說:“無需驚訝,學會利用這股混沌的力量並非是對神靈的褻瀆,雖然伴隨著痛苦的代價,但通常不過分使用,也不會危及生命。相反,它可以成為你一大不可多得的助力。言盡於此,我倦了。”而後他又閉上雙眼。


    父親的休眠較之前有些過多……


    …………………………


    “寂滅越發猖獗了,北寒之帶以南戰線爆發了動亂,你要去參與?”父親閉著眼詢問。


    “我知道,我正有去意,可那不是每個族群同胞都應有的義務嗎?”


    “………對,是這樣,我居然把這忘了。去做些準備後再去吧,可別像以前一樣,滿腔熱血的就衝上去送命。你也成熟些了。僅憑勇氣對敵還遠遠不夠,與勇氣要成正比的,是力量。”(某不知名小鎮附近的異變寂滅體:想當初我可是曾差點團滅主角團的神級存在。)


    ………………


    刺骨的寒風撲麵而來,寒流的結束並非一朝一夕,風雪與極寒在艾爾維死後依然肆虐在這片貧瘠荒涼的不毛之地。


    回想起父親的話。


    “此次災害不同於以往那樣的小打小鬧,切,不可掉以輕心,我們恐怕不能及時回援你們。”


    “飛過兩座大山,我們便到目的地,還有時刻保持警惕……任何一個大義都有可能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說話者為超脫巔峰,他閱曆更加豐富,也是年長者,擔任亞杜因小隊的隊長。


    【可惜所有的都是陌生麵孔】亞杜因想。


    “戰場上的形勢瞬息萬變,如果出現意外狀況,恕我不能第一時間回援。”沉默了一段時間。


    他又打破嚴肅的氣氛。


    “為了更好的配合,我們都來做自我介紹吧?我先來…我名薩納柯。超脫巔峰,1005歲,精通風與岩魔法。參加過數次對抗寂滅侵略的中小規模作戰,雖算不得身經百戰的老手,但也頗有經驗。作為本次行動領導者,請諸位務必要聽我指揮,遇突發狀況可隨機應變。”言罷,他示意亞杜因。


    亞杜因心領神會:“我叫亞杜因,前幾日步入超脫,各方麵的魔法智慧都有涉獵,最精通的還是火係。”


    後排的兩位正擠眉弄眼竊竊私語。(心靈通話)


    “咳…後排的兩位別眉來眼去的,到你們自我介紹了。”隊長說。


    二人才如夢初醒般的回過神來。


    青龍率先開口。


    “我叫斯靈澤!始源之根上屆優秀畢業學生,如果對此事感興趣的話,你們應該了解我。精通生命魔法。”


    另一紅龍青年說:“亞圖洛。我和亞杜因情況相似,真沒想到族長大人的孩子會和我們一同行動,想必族長大人傳授了你許多強大的魔法吧?所以你才能以最低的境界加入此次行動。倒也不錯。”


    “我雖是族長之子,也不應因此而自傲,我是族群的一員,沒有什麽特別的。至於魔法……父親確實傳授給我了一些特殊魔法,但奈何我學藝未精,使用起來弊大於利,實戰還要仰仗各位前輩多多指教。”


    “你心性不錯,不妄自菲薄,也不驕傲自滿,但你確實很特別,這次行動的,你們都必不可少。”薩納柯說。


    “何以見得?”亞杜因詢問。


    “你接觸寂滅力並保持穩定,由此反證了你有可能截取它的一段信息,我們便可以依此深入敵後……詳細計劃待到達目的地後再說”


    亞杜因回頭看向隊伍末排的女性深藍龍,問:“隊長,她是誰呀?為何沉默寡言?”


    她聽到了亞杜因的疑問,回答一句:“艾瑞莉,其餘恕我無可奉告。”


    薩納柯向他解釋:“她的家庭出現了一些狀況,導致她長期低沉著……她的祖父是艾爾維,已故的冰龍之王。她的父親在龍王癲狂後多次請求前去討伐,希望以此結束龍王的痛苦。最後一次討伐,原本是艾瑞莉的父親對討伐一事心灰意冷,決定親自出麵,但被你的父親也就是紅龍之王接下。冰與火之王在過去是至交,或許紅龍之王也是想給老友一個體麵的結局,親手了結這長久以來的折磨。此事對所有同胞都是長久的煎熬。可自冰龍之王逝去,艾瑞莉的父親整日鬱鬱寡歡,疏忽了對女兒的關愛,甚至是冷漠的態度。艾瑞莉的家庭由此近乎支離破碎,原本她是一個樂觀開朗的好孩子。”


    至此,亞杜因了解前因後果,看向艾瑞莉,心中縈繞著揮之不去的強烈愧疚。


    下意識的放緩了速度,與艾瑞莉並排而行。


    猶豫了片刻,他開口:“艾瑞莉,我…很抱歉,那件事情。”


    她看向亞杜因,詢問:“為什麽要向我道歉?”


    “是我間接導致了你不幸的發生……我有錯在先,那件事我也曾參與。”


    “你無需向我道歉,那並非你的過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過錯。歸根結底是我們的死敵……寂滅,才釀成了這一切的悲劇……”


    ………………


    飛至一座山頭,薩納柯令眾人歇息。


    “稍作歇息,接下來才是重中之重,我們的任務是深入敵後,切斷寂滅體與古界之間的聯係,以防他們繼續傳送援軍,雖然僅是一時之計,無法一勞永逸,但也足以短期內緩解前線的壓力。我想他們的傳送門就在深處的某個地方。而亞杜因……”他拿出一塊奇異的晶石,內部玄奧的紋路與密集的龍脈交互錯雜。


    “這是現任智慧掌握者莎娜老師(龍族中大多數人都曾向莎娜請教或拜師)交付給我的,亞杜因,你僅需全力解析寂滅力運行的規律並向結晶內傳遞信息,其內部先賢智慧與神力回路會全力推演補全其餘部分,並共享給行動中的小隊。我們可以依此模擬出寂滅體的身份氣息,達到魚目混珠潛入的目的。這足以避開寂滅體絕大多數的反偵查手段。但僅是一次性,時間一長,他們定會有所察覺。”


    振翅高飛,翱翔於無垠天地。俯瞰這遼闊大地,唯有一片黑暗與死寂。


    結晶上的柔性神力氣息依附於身體,通過回路引導源源不斷的產生虛假的信息,混淆寂滅感知。


    “打起萬分精神來,留心感應空間裂隙的位置。時間緊迫,如果神力消散,仍未能完成任務,留在這裏將隻有死路一條。”


    時間一點一點消逝著,氣氛也愈發緊張。


    看著下方沙漠大海一般,無邊無際,遍布山林原野的寂滅體,薩納柯感歎:“昔日風暴之王凱德爾當年麵對億萬寂滅體,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豪邁氣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恐怕今後也難有人能夠重現他的輝煌。眼下,如此數量的寂滅體,除了那神靈與王者,亦或是半神強者,都會望而生畏吧。如今,兩位王者相繼回歸神靈,族群士氣一蹶不振,這次行動更為重要的還是重新鼓舞士氣……”


    薩納柯注意到了一處異常之地:“看到了嗎?那個隧洞,想必就在那裏。”說罷,他率先俯衝,其餘人也緊隨其後。


    “待到深入領地,我們要盡可能減少魔力使用,想要掩蓋魔力所需的神力更多,甚至不能用意識交流。任何魔力的使用都有可能暴露我們的行蹤。”


    神力所模擬出的寂滅氣息,很輕鬆的就讓他們避免了巡邏寂滅體的警覺,一路上暢通無阻。


    作者的話:


    其實龍族的輩分不應該單純用輩分去衡量,他們的壽命太悠久了,我倒覺得用年齡衡量更好,年長的為前輩,年幼的為小輩。


    我突然想到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亞杜因的父親亞卡與艾爾維是至交友人,且是平輩。但亞杜因是亞卡之子,艾瑞莉是艾爾維的孫女,所以從輩分上來看亞杜因應該是艾瑞莉的長輩。不行…頭好癢,是不是要長腦子了?在現實中,我也遇到過相似的問題。我姨媽的兩個孫女稱我為舅舅,所以她們是我的侄女。但由於我們年齡相差不大,僅有幾歲,所以我通常會下意識的將他們判定為“妹妹”,有一次甚至未經思考,就以兄妹相稱了。當時我還覺得很河裏,再到後來反應過來,姨媽已經笑了。


    記夢


    浮世之夢?信仰者高塔


    夢境中的天空總是昏暗陰沉的,似明非明,渾濁不清。始終籠罩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感。


    在夢中,我回到了自己的過去,看到了另一個世界,擁有不同生活的我,走向了與現實不同的道路,報考了曾感興趣的興趣班,並取得了優秀的成績。


    但我接管他的身體,卻發現自己仍是自己,一無是處,這具身體的能力完全發揮不出來。隻能黯然神傷。


    我穿梭於鬧市的大街小巷,昏暗或光明之處,行走於不同選擇而引發的不同未來。


    我不知我該何去何從,夢境中劇情發生,我隻能順應它的變化。


    發生了一些平淡的事,時間飛速跳轉,很快,夢中的我便略成熟了些。


    我帶著幾位朋友走向了施工之處,從一個土坡上滑下來,卻進入了一片茂密的叢林,在那裏閑遊,盡情享受著片刻而又彌足可貴的靜謐。


    但我無法記憶更詳細的片段,隻覺得時間在不斷跳轉,踏上歸去的道路,眼前赫然出現了一座雄偉的金字塔。


    金字塔呈赤金色,泛著金屬光澤,抬頭一眼,望不到塔頂在何處,它早已高過雲端。


    天空上的雲霧是血紅色,讓我感到了不安,不祥。


    塔身宏偉,不知長寬幾何,隻記得一望無邊。


    高塔腳下,無數遊人旅客聚集在此,他們都出神的仰望著雲層之上的塔頂。


    我帶著幾名朋友順著光滑的斜麵爬上,我甚至都覺得很不可思議,那泛著金屬光澤的光滑牆壁,真的是可以僅憑我們爬上的嗎?


    高塔每過一段距離,就會有一處凹槽,每一處凹槽都供奉著一尊神像,無數個凹槽神像風格各異,形貌也各不相同。


    我看到的是一尊莊嚴的佛像,底座銘刻著晦澀難懂的梵文,我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但我還是認真的觀摩。


    夢境結束了。


    我不知那場夢寓意著什麽,也許是因為我心中的迷惘,需要一個精神寄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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