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燭夜談,昏暗的大殿內,微弱的火光搖曳著,仿佛下一刻便會熄滅。


    “長夜漫漫,你願同我一起等待嗎?”


    帝皇向摯友提出了邀請


    “樂意效勞。”


    兩人相視一笑。


    大殿中的燭火,漸漸的熄滅。


    “不錯嘛…諸位齊聚一堂,省去了麻煩。你們還真是……情深意切…也好,那便請諸位一同赴死吧!”薩莫恩的到來,預示著終局的到來。


    亞杜因變化出武器,瞬間上前與他交戰,但他的實力已經恢複了些許,僅是一瞬的交鋒,亞杜因就力不從心。


    “今時不同往日,麵對現在的我,毫無勝算,掙紮是徒勞的,隻會徒增更多的痛苦。放棄吧。”


    “癡心妄想!!”


    …………


    “沒有什麽是永恒的……再輝煌的王朝終有一日,也會化為曆史的塵埃,被人遺忘。我並非神明一般無所不能,力量終究隻是有限的,我不能延續殘缺的命運,但……該落幕了,結束這一切吧,我至少…可以給這個曾經輝煌的王朝一個體麵的結局。


    身為一國之君,人民的權益就是我必須堅守的底線。”劉統景舉起手中的利劍,喃喃自語。


    戰鬥進入了白熱化,亞杜因察覺到了異樣。


    神力正在匯聚……?澎湃的神力翻湧著,幾乎化為實質,短暫的壓製了薩莫恩。


    “這是…神力?”


    力量匯聚於劉統景,至高無上的力量加於凡人之軀。轉瞬間,蒼顏褪去,他瘦骨嶙峋的蒼老身體再度煥發生機,重新回到了他意氣風發的少年時期一般。


    這股力量將寂滅壓製。整個世界的寂滅力,都在始源的引導下匯聚在此,以劍刃作為媒介鎮壓在此,如臨末日一般。


    帝皇山塌陷,城區淹沒在泥石之下。


    “哈哈…沒錯!就是這樣,隻要你消耗了神力,始源的力量遭到衰減,此後就再難以庇佑龍族了,即使你們知道又如何呢?目的已經達到,我也不必久留,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他的意識受到惡神意誌的庇佑,正在試圖逃離這恐怖的力量。


    “給我站住!混蛋,別想跑!”亞杜因趁他暫時無法行動,用惡蝕之火,將他逃逸的一部分意誌狠狠的釘住。


    但最後依然是在做無用功,他依然無力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逐漸逃離。


    “薩莫恩,你永遠記住,我名亞克茲,終有一日,我要親自徹底了結你!(薩莫恩在曆史中被亞克茲殺死)”


    劉統景用神力使林紗幽陷入昏睡。


    看向亞杜因,他淡然一笑,好似解脫,卻又莫名的淒苦。


    他的身體因為強行承載神力瀕臨崩潰,產生裂紋。


    “很抱歉,亞杜因哥哥,直至最後,我依然需要您的幫助。紗幽這孩子就托付給您了,萬事拜托了。”隨後,他的身體徹底崩潰,化為塵埃。


    亞杜因此時也通過始源神力,加持以大量的魔力,重新打開了時空的傳送門。


    他回頭最後留戀的再看了一眼,隨後跳入傳送門中。


    依然是如隧洞一般的景象,失重感令他不斷下墜,他緊緊的抓住林紗幽,可突然一股不可阻擋的亂流將他們衝散,亞杜因隻能看著林紗幽離自己遠去。


    “我想我們還會再見的……”


    …………


    “咳咳咳咳……”他猛然清醒,回到了現在。


    “這些……是副作用嗎?”他身體虛弱,渾身上下刺痛,仿佛被割裂,平常的行動對他來說都十分的艱難。


    待到結束,他起身重新打量著四周的一切:岩壁已經塌陷,一縷清幽的光芒從中透出,他被困在這片地下空間。


    “我又回到了這一切的開始。”


    萬年之後,他故地重遊,眼前的隻有一片死寂,昔日的輝煌都化作了殘垣斷壁。


    他走過了那座大橋,看到了兩邊對立而視殘破的塑像,看到了教堂,以及當初那些壁畫。


    “我早該知道的……”


    “是的……你早該知道那一切無法改變,那是既定的事實,既定的時空。縱使你知道未來,你也無法改變過去,你拚盡全力,到頭來依然一無所獲。”“七麵”說。


    “看來這就是一切的真相。”


    “真是可笑…後世的人隻憑借一些隻言片語以及表麵現象就臆斷出的現實,與真正的現實截然相反。”


    “我是否應該讓真相重見天日呢?”


    “大可不必,你不必多此一舉,待到外界的人類發掘這裏,他們自然就會知道真相。”


    “你還知道些什麽?為什麽一切無法改變?我明明可以洞悉。”


    “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改變他的能力,又何談去改變他?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多。隻要你願意接受,我會將一切都告訴你,你我一心同體,你當然知道我並未說謊。”雖然“七麵”吸收了大量的龍脈,其中並沒有神性智慧,但寂滅的性質,可以使他從微量寂滅力中讀取到達克的記憶,此刻的他,在這個世界近乎是全知全能,其智慧僅次於神靈之下。而亞杜因連從受汙染的龍脈中讀取零星的龍脈記憶都無比艱難。


    “那我寧可不知道他們。”他不願以自己的靈魂為代價去和一個未知的惡魔做交易。


    “你隨意。”


    …………


    他回到了宮殿,找到了那把刺入王座的寶劍。


    這把劍是亞杜因親手鑄造,贈予人類之帝,如今卻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上,不免有些心情複雜。


    他握住劍柄,無盡的寂滅力從地下蔓延,擴散,最終盡數被亞杜因吸收。


    龐大的力量使得他一時間難以接受,陷入了短暫的昏厥。


    他重新醒來時間也許隻過了半個小時,寂滅力進一步融入他的體內,這一次,他感知到了體內發生了某種莫名的變化,肉體更加強大了。


    他看向殘劍,這柄劍中所蘊含的億萬思緒,早已超越了劍本身的力量。


    ………………


    推開腐朽的木門,亞杜因回到了那處僻靜的小院,寂滅力的蔓延已經使得這裏腐朽不堪。


    但隨著寂滅力的消失,那棵枯樹隱約間生出綠芽,在月光傾瀉之處折射出光芒。


    “我又回來了……”


    那些守素蟻長時間失去能量供給,已經陷入沉眠。


    亞杜因略微釋放一點魔力,注入它們體內,它們又重新蘇醒過來。


    觸角略微顫動著,感知到了主人的回來,發出欣喜的情緒。


    “抱歉,讓你們久等,現在你們要跟我一起回去嗎?”(守素蟻是非常戀舊的物種)


    它們低下腦袋,觸角擺動著,正在進行交流。


    幾秒後,它們給出了想要繼續留下的答複。


    “這是你們的決定嗎?也好,你們就繼續停留在這裏吧,也不算孤獨,不是嗎?如果你們有一天改變了主意,隨時溝通我。”他笑了笑。


    抬頭望見了縫隙,其中傾瀉的光芒指示出離開的道路。


    他化為一道火焰,照亮了城市永恒的夜空,衝破阻礙,回到了地麵。


    他與留下來的分身接頭,交換信息。


    得知自己消失了八個小時,分身隱約能感知到本體的情況,為了避免更多麻煩,他辭去了冒險者的身份,那些專職人員正在考究此地。


    ……………………


    亞杜因動身回家,父親靜靜的躺在那裏休眠。


    “你回來了,為什麽你身上的寂滅力又一次加重了?散發出令我厭惡的腐爛氣息……你依然沒有將我的話聽進去是吧?”


    亞杜因沉默著。


    “很抱歉,父親,我有這樣做的理由,我不希求您能理解我。”


    這次父親並沒有因此而大動肝火,反而以平靜的語氣說:“你也該獨當一麵了,這是你自己的決定,我便不多做阻撓,隻希望你能分清對錯正邪。”


    他突然又補充“有的時候我們不得不用一些極端的手段去達成自己的目的,甚至是不擇手段。這是在所難免的,我們都會犯錯,也許是一時衝動。就像我身上的火焰,最終,你也受到牽連,承受了這份不公平的詛咒。我也追悔莫及。我一直覺得自己愧對於你,沒有真正盡到一個父親的職責,對你也許是太嚴苛了。待你更加強大一些,我就會將一切告知於你,隻是現在……時機尚未成熟。”說完,他轉過身,沉思著。


    亞杜因沒有過多打擾離開,去尋找維克。


    “你還是有所隱瞞……”七麵說。


    “我們不能坦誠相待,至少……我不希望父親會因此而擔憂。這些……恐怕不可逆,至少就目前而言是的。我聽說過父親的一些事跡,他承受不了更多的打擊。”


    “你總是想要顧及他人……卻忘卻了自己。這又何嚐不是一種懦弱?你遲早會深陷於他人的泥沼中,迷失本我。”


    亞杜因不知何言以對,隻是無奈的歎息點頭。


    ……………


    他推門進入花店,取出了預購的用來練習創生神跡法術的花種。


    在維克經常會去的一處橋梁上等待,靜靜的聆聽著流水的聲音,以及在這城市中人們悠閑安寧的生活。


    不一會兒,維克帶著三五好友來到這裏,遠遠的看見亞杜因,便向著他招手。


    “啊……這位是我朋友,嗯,你們一定很好奇他的發色,事實上,他來自一個遙遠的地區和民族,發色是他們先天遺傳的……哈哈,我與他也算是知己,已有數年未見,約好今日相見。今日,諸位已經遊玩盡興,不如改日再約?我與這位舊友單獨聊聊。”眾人聞此紛紛點頭離開。


    維克帶他去到了自己的家,與他交談。


    “看你一臉愁容,想必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他率先開口。


    “前輩,您閱曆豐富,想必一定知道些安神的方法,我的龍脈靈魂愈發躁動了,急需想辦法壓製他們。”


    “原來如此,我確實有些法門,可以傳授給你,不過你來此的目的恐怕不止是這吧?你想尋求安神之法,大可以去找青龍一族。”


    “是的,前輩……”


    “有什麽事你大可以說出來,不論如何,作為一個長輩,我都應關照你。”


    亞杜因也不再猶豫,開口:“我需要您當年所展現出來的鎮壓寂滅的那種符文。”他展露了身上的寂滅氣息。


    “等等……這種事情不適合在這種地方說,你跟我來。”他們走入屋內,維克奇用了一個傳送門將,他們傳送到了某個地方。


    周圍是一望無際的雲海。


    “這裏是?”


    “這裏是人類魔法師協會分部,我人類身份也是這裏的副會長。與從前一樣,因為龍族與生俱來的強大魔法天賦,我被特邀加入。真是苦惱啊,又要處理一大堆麻煩的事情。帶你來此的目的,是因為我在這裏有極高的權限,一旦你寂滅裏失控,我就能第一時間全力調動這裏的陣法進行壓製。讓我檢查一下。”


    亞杜因釋放部分氣息,讓他檢查。


    “………”


    “維克前輩,我知道這會讓你很為難,畢竟那一切都是你昔日的榮譽所得……況且那股力量太過強大而珍貴。”


    “好了,你不用多說了,我將銘刻的方法告訴你吧……這些東西遲早要傳授給你們,你們這些後輩是新生的希望,縱使再珍貴,也是值得的。過去的榮譽值得我去銘記,更不能放棄未來。對了,你也快要度過神災了,我傳你到魔力回路,劫難之時,你進行運轉。,這是我經推演實踐後得到的最佳線路,對你日後的修行大有裨益,你可以去嚐試。”


    “多謝您!可我無以為報……”


    “我不求你能報答我,這是我能對族群做出的貢獻。”


    ……………………


    待到亞杜因走後,維克喃喃自語:“很高興我還能為你幫上些什麽忙……”


    ……………


    最後,他來到了“愈木”尋找青龍的幫助。隻有在動亂時期,這裏會全麵開放,青龍全員常駐,為這裏的患者提供最高效率治療。


    平常倒也清閑,青龍學徒會不時查閱資料,溝通自然生靈,為萬族提供醫療,青年則負責傳授更多經驗。長者負責在關鍵時刻出手,青龍之主隻有在那種特殊時期才會常露麵。


    “嗯,您的感染仍然沒有轉好的跡象,惡神複蘇的緣故,它們一直保持活躍,我們一直在努力延緩它的爆發。”


    “好吧,我太年邁也不奢望有生之年能痊愈了。”紅龍長者從中走出。


    經過亞杜因身旁,看了他一眼,便離開了。


    “你是亞杜因?”身後有人問。


    “嗯?是我。”他回頭答複。


    “貝洛娜?!你也在這裏!”


    “是啊,我跟前輩們進修更深奧的生命魔法,你來這裏是為了治療嗎?”


    “當然,我的靈魂出了些問題。”亞杜因體內的寂滅封印與惡蝕之火的鎮壓被強化,除了父親,沒有人能發覺他身上的異常。


    “恰巧我近期研習關於靈魂的療愈,我也許能幫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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