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幾天後,高文迪的婚事便不拍而散。朋友堆裏傳開了他的閑話。但真正對高文迪而言,自己所在乎的也就是那幾個人的看法而已。因此再多的冷嘲熱諷、流言蜚語,對他而言都構不成威脅。


    而從那之後,高文迪殿下便再一次迎來了搬家。而這一次,是因為工作需求。


    他的生活奢侈,不是因為服裝和飲食,而是因為他不定時需要進出風月場所,解決自己的生理需求。這樣的開支在高文迪的生活中,占據不小的數字,而他目前並無工作。


    於是,他便接受了烏韋的提議,重回政壇。雖然以自己的身份,加入某個派係,大概率是會成為棋子。但事到如今,他已無路可走,索性選擇了一條自己不那麽喜歡,卻肯定輕鬆許多的路。


    “那天過後艾夢沒事吧。”


    “放心,我們在商場都是安排好了人的,工作人員會照顧好中暑客人的,王子殿下不需要為她擔一分一毫的心。”烏韋的言行舉止,就差在臉上刻好專業兩個字。


    王子,這個稱謂,或多或少對高文迪來說,存在著幾分諷刺。但身在其位,他已逐漸對外界的評判誇讚,感到無所謂。就如同這個稱呼一樣,無感。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烏韋來到了這次加入的重頭戲,“主皇派希望王子殿下在加入後,能夠將圓形驅動核,交給我們。”


    高文迪先默不作聲盯了他一眼,隨後烏韋自行給出補充:“當然,不是白給,我們將用一億陸金的價格向您私人收購這套裝甲。您不會吃虧的。”


    一億陸金?真當你們主皇派是印鈔廠了?還是覺得我腦子瓦特了。


    高文迪在沉默之餘,給出答案:“此事,容後再議。”


    “額,王子殿下......”烏韋有在政壇摸爬滾打的經驗,這一點上他比之高文迪是更強的。


    “嗯?”可,有些時候,成事與否,除了比較身份地位、錢財勢力這些外部因素,還有一個最簡單直觀的因素:氣場。


    說白了就是,一個人說話的語氣和方式。有的人家財萬貫,照樣畏畏縮縮;有的人即便身無長物,也能底氣自來。


    高文迪已經變成了這樣一個人,所以,在看穿主皇派那些小把戲後,他明確擺出了自己的態度。而畢竟烏韋隻是身為臨時代言人這一重身份,且表麵上還是求著高文迪加入,這事還沒辦成,就別慌著講條件吧。


    來日方長,主皇派那些老頑固們,有的是偷雞摸狗的辦法。指不定哪天,我們的王子殿下一個不留神,他身邊的驅動核就正好不見了也是有可能的。


    “好的,如您所願。”烏韋已經習慣了在人前吃癟,誰讓這就是他的工作。賺錢嘛,不寒磣。


    就在此時,高文迪的腦中浮現出了一個聲音:出來。


    他很明確的感覺到,那是赤程的聲音。


    “我去處理點事情。”高文迪平靜的語氣,透露出事件的危險。烏韋什麽也沒聽到,卻通過直覺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需要幫助嗎?王子殿下。”


    畢竟他總不能讓高級人員被挖來集團的第一天,就出事吧。


    “如果我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的話,將來還怎麽在斯坎迪拿立足。”


    高文迪擲地有聲,像是對處理赤程的事情,胸有成竹。


    隻見他不緊不慢的從自己的臨時住所中移步而出,種滿竹子的空曠院落裏,布滿小石子的林間小道上,一臉沉重的赤程正等待著他。


    “赤程?”他先是做出幾分驚慌的模樣,隨即問出自己在意的事,“你是怎麽找到我的住所的?還有你剛剛似乎用了某種方式,直接向我的大腦投射你的聲音,怎麽做到的?”


    這兩個問題,王子殿下其實都不關心。


    對於赤程來說,這顆星球上的任何地方,他都能到達;而想要找到一個人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至於那種對人腦直接投射意識的能力,高文迪也毫不意外,在此之前,他已經見識過赤程對其他駕馭者的生命感知。


    赤程就像一個能定位到其他駕馭者的生物雷達。而經高文迪猜測,長期使用驅動核,已經令赤程的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


    這也是高文迪一直沒有依賴驅動核的原由,誰都無法斷言,這種變化是好是壞。


    “你要搬家了。”赤程一上來就以接近質問的語氣,對高文迪緊緊相逼。


    而這,恰好在王子的計劃之內。他所要做的,隻是一字不差的將內心想法,盡數講明即可,甚至不用多做草稿:“怎麽我聽你的語氣有些不對勁,是發生了什麽嗎?”


    “發生了什麽?你還有臉問我發生了什麽!”若不是赤程那嬌小的身軀不足以達到高文迪王子的半身,他現在一定衝上去揪住對方的衣領,上演一波,經典的兩男鬥毆環節。


    展示一招友情破顏拳。


    高文迪默不作聲,繼續主動被赤程牽著鼻子走。


    “你騙我!你根本就沒有在研發什麽新的裝甲,你也根本不打算和艾夢姐姐結婚對吧!”隨著赤程爆炸的聲音響徹,矛盾在此刻被挑明。


    但高文迪卻毫無緊張,隻是在稍稍展現出一些愧疚之後,便收斂了神色。


    話語變得擲地有聲:“嗯,看來你是知道了,不過你知道的不全。赤程,我一直認為你很聰明,你知道真正聰明的人,這種時候會選擇怎麽做嗎?”


    可惜王子殿下沒有抽煙的癖好,他隻是略加停頓,以給對方思考的時間。隨後追加道:“置身事外。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又何況是你這樣一個小孩子呢。”


    “你再罵!”


    激動的情緒上湧,致使赤程再無昔日的冷靜與沉著,隻想著眼前的報複和痛快。


    他將自己置於正義的一方,說:“你少在我麵前狡辯什麽道理,我隻知道,你這個薄情寡義的家夥明明說好了要跟艾夢結婚的,但是在即將兌現的時候,你卻讓她傷心了。你是個騙子,而我是不會放過像你這種人的!”


    赤程已經麵目有些猙獰的掏出了驅動核,這一下,差點兒把驅動核心給捏碎。


    鏡頭從左到右的一個轉彎,赤程便完成了裝甲的附著,這一次,甚至連音效都沒有響。


    高文迪輕輕抬手,示意讓赤程聽自己,講完自己要講的道理:“這麽說你是因為內心不平的正義感,打算來教訓我了......”


    然而文雅的高文迪王子,似乎並沒有遇上一個講理的對手。裝甲形態的赤程,不由分說,直接三拳加一肘,令對麵王子殿下進入了紅溫狀態。


    一把拎起眼角帶血的高文迪,赤程帶著氣憤的吼道:“還不使用裝甲!”


    “哼。”沒想到高文迪給予的應對之道,卻也完全不符合赤程的心意。他根本沒想過與之交鋒,而是打算以苦肉計,撐過這一劫,“你的方式是動武,而我的方式是講道理,僅此而已。”


    他早就注定了要吃些苦頭,這是遲早的事。


    而呆頭呆腦的赤程,此時早已跟不上高文迪的心計。隻想著替艾夢能出口氣:“好,這是你自找的!”


    他當然不會因為高文迪沒有裝甲,就對他手下留情。甚至這種毫無懸念的碾壓,令他心中的怒火持續高燃。


    而就在高文迪王子進一步骨折前,烏韋大叫著奔了過來:


    “放肆!”


    他先是以肉身一個飛踢將兩人分開,隨後檢查了下被打的麵目全非的高文迪。臉上又是鼻血又是傷口,不成人形。烏韋心中罵道:


    尼瑪的,老子剛招來的員工,你就給打了,你什麽牛馬!好大的官威啊!


    但礙於對方是不長腦子的駕馭者,所以烏韋的言語明顯禮貌許多:“木及赤程,我勸你不要太放肆,這是文明講理的社會,隨便打人是要付出代價的。相當沉重的代價。”


    “滾不滾,不滾連你一起打!”但此時正在氣頭上的赤程,顯然已經不知道孰輕孰重。身為年輕人的他,不但下手沒一點兒分寸,更是將斯坎迪拿,國家的製度,像白紙一樣踐踏在腳下。


    無論與共與私,這個幼稚鬼的所作所為,都惹惱了烏韋。讓烏韋打算給他上點兒社會的強度:“好,你行,你真行!”這個架勢,就差明著爆粗口了。


    隨後數名主皇派人員,紛紛掏槍,對準赤程連開數槍。


    但這些化合子彈不過是煙霧彈,真正能引動傷害的威脅來自於身後。一個全身上下經過機械武裝的人形機娘,套著一柄長槍武器,朝赤程後背的腰子橫批過去。


    自從積分舍網絡停用後,烏韋在主皇派的資助下,為莉莉絲打造這副能用於戰鬥的機械身體。


    隻是這種前後包抄的情況,對赤程而言,還算不上強度。


    第一速度,開啟。


    就在即將刺中的瞬間,赤程在低速世界人的眼中突然蒸發,而在極致的速度中,莉莉絲先是被繳械,隨後被撞翻在地,受到漏電級的損傷。


    那十名保鏢在赤程的麵前,也都淪為了笑話,紛紛受到不同程度的打擊。在烏韋還沒來得及反應的下一秒,赤程便出現在他的麵前,單手掐脖,將他拎起。


    “你有什麽不滿的嗎?”


    “啊!”


    不要誤會,後麵那聲慘叫並非來自於烏韋,而是由赤程所發出。那個不可一世,大殺四方的元素裝甲駕馭者,在受到不知名聲波武器的攻擊下,不僅解除了裝甲,甚至連意識都陷入了昏厥狀態。


    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但烏韋有句話說的沒錯,人如果站在社會的對立麵行事,遲早是要吃苦頭的。正如此時的赤程。


    烏韋倒是很有素養的從赤程的身上跨了過去,而沒有直接踩踏他。他先是查看了一下高文迪的傷勢,可憐的吾主,眼睛跟鼻子都快腫到一塊兒去了。


    出席政壇之人,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便是,長相要大方得體。這要是破了相,還當個屁的領導人。


    莉莉絲也躡手躡腳的撿著自己的斷臂來到了烏韋的身邊。


    “你還好吧。”這句看似平淡,卻是出自真心的問候,烏韋也隻有對莉莉絲才會說出來。


    莉莉絲表示,這具身體能感知的疼痛很有限,所以不必擔心她。當務之急,還是盡快將高文迪送到主皇派係那裏,接受保護。以及,處理好赤程這號危險分子的善後。


    然而就在莉莉絲從昏厥的赤程手中拿過驅動核時,暗中出手的人,終於拋頭露麵。


    “不好意思,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兩位能將那份驅動核交給我。”手持某種聲波裝置,製服了赤程的人,竟是靈堡。


    “靈堡·優希先生?”烏韋認識他,是在一些皇室成員的八卦裏。而有關靈堡這人的才能,他一無所知,“你的出麵製止,和意圖拿走驅動核的行為,我該怎樣理解?”


    驅動核是危險的籌碼,但對斯坎迪拿而言,卻並非需要爭取之物。


    凡是有政治遠見的人都能想到,這些外星人留存在紐紗星上的玩具,可不是那麽好玩的。


    但,即便沒有爭取的意圖,有些話,烏韋還是得說的。這是表明自己的態度:“麻煩您快一點兒,救護車就快到了。”他想說,高文迪王子等不了多少時間。


    “我代表nzu特別調查組,直接受命於隊長宣然。”靈堡一邊出示自己的證件,一邊想要與烏韋某種共識,“換而言之,我在這裏的一切行動,都是獲得來自nzu總部直接授權的。”


    哼哼,說來好笑的是。清洗過了將近兩年半,身為紐紗星最大的文理管轄組織,nzu領袖居然還空缺著。


    “既然有身份,事情就好辦多了。”接下來,無論烏韋說怎樣的話,他的行為都將直接表明意圖,“莉莉絲,把驅動核給這位先生......哦,應該是博士。我記得他是位了不起的科學家。”


    “好的。”莉莉絲跟烏韋可謂是兩人一體,毫無猜忌。烏韋怎麽說,莉莉絲便怎麽做,“請收好這危險的玩意兒,優希博士。”


    談話之餘,身邊的保鏢,便將高文迪抬上了趕來的救護車前。


    至於赤程,也是上車。不過他給抬上的是旁邊的警務車,聯合衛士一起,嚴加看管。說不定要被關進少年管理所『紐紗星限定』。


    救護車上的漂亮醫護,為高文迪做著緊急救治。莉莉絲望著車窗外漸遠的靈堡,心中不安:“nzu真的隻要驅動核?沒有駕馭者的話,根本發揮不出裝甲的威力啊。”


    莉莉絲擔心的是,他們既要驅動核,又要駕馭者。


    但反觀烏韋,對於上述的猜疑,卻沒有一點兒擔心:“人也好,物也好。斯坎迪拿都不會拒絕的。”


    “可是,就不怕nzu用這些駕馭者搞事嗎?”


    “那不是我們需要擔心的事,莉莉絲。我們隻需要做好我們的工作就好。”烏韋輕輕撫了下莉莉絲的斷臂,眼裏流露出些許愧疚的神色。不過很快,他就將這份眼神藏在心底,回歸到被打成豬頭的高文迪身上。


    一黃一黑兩輛播放警笛鳴聲的車,從某座玻璃大樓的底下駛過。而位於三樓,正在享用晚餐的極妍伊淑,此時對餐盤裏多餘的醬料,感到一絲膩倦。


    她輕輕放下手中刀叉,俯視樓下,自言自語道:“唉,少年,太衝動了。”


    隨後禮貌性的呼喚waiter:“你好先生,我來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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