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欣一邊走出黎明塔的底層,一邊思考著動手的時機。


    立刻動手雖然省的夜長夢多,但黎明塔的影像資料是實時共享的,自己出現在其中晃悠的畫麵,此時已經被保存到星委會的雲端。


    也就是說,即便整個黎明塔內的執行組民都死完,上麵追查下來,還是有查到自己頭上的可能。他可不想,未來某一天,在得到進駐xd2001m群權限的時候,被一群元素裝甲包圍著壞了大事。


    如果可能的話,甘霖想盡可能以文明的方式促成進化。


    如果可能的話,甘霖其實並不想殺死那些,生活在樂世中的人。黎明塔中的人,還有每個死在他手裏的人。


    但是,為了這片自己不曾得到的樂土,能夠在未來,獲得更大可能被保留下來,他別無選擇。將阻擾自己的障礙,都清除,最快的達成所願。這是甘霖經過計算得出的結論。


    已知他所做了這麽多事,利用了許多生命,隻為借助xd2001m群辦成某件事情。而經過補丁大賽後,甘霖終於要得償所願。


    他用背影對著身後的黎明塔,極力克製著自己臉上的邪惡。


    對不起了,你們不是非死不可,如果可以,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活下去。但是為了確保我在借助xd2001m群時不受幹擾,你們的犧牲是必要的。


    不知為何,甘霖此時,回憶起生前自己所麵對的一個場景。


    彼時的他,還在為社會治安和文理秩序發愁,人工智能領域發展如火如荼,最初的r型生命體誕生在他管轄的時代。


    掌權者們通過控製資本,控製著經濟命脈和社會結構。


    那時的老板們,有句名言:為了公司的前景,員工的犧牲是必要的。


    當時的甘霖,一門心思的想著該如何遏製資本的集中,如何控製財富的匯聚。他想著如何削弱那些人,就這樣想了近千年。


    而如今,在那些令人作嘔的腐爛與奢靡,都不複存在。低劣與欲望被理性與知性所取代的理想樂土上,甘霖似乎成了過去那些,靠犧牲別人達成所願,反而標榜自己為大義的人。


    他厭惡這樣的自己,因為自己成了曾經最惡心的存在。


    但手段是手段,目的是目的。有時候,就算手段違背了本心,為了心中的那個目的,也不得不忍著屈就前進。


    等到達成所願,我就消除自己殘存在這個時代的意誌吧。


    我本是已死之人,有幸見到後世這般樂土,努力保護它延續更久,已是重生之所幸。


    關於黎明塔的摧毀,甘霖也已有了打算,就等再走出個幾裏外,就讓小英奪取黎明塔的真正主導權。


    這座塔的內置核心,采用的是傳統熱源武器:中子核心。為整個百層高塔提供了可用動能,雖然有外置能源減少了損耗,但中子核心仍然在塔底。


    一旦小英重新奪回奪回塔底,將整個塔級的中子核心在瞬間釋放,巨大的熱能會瞬間將黎明塔周圍百米內焚燒出一個大坑來吧。


    真是不小心呢,這麽危險的東西,星委會就沒有想過,某天會被人利用來做些不好的事情嗎?如果是我,即便出於人道,給予了她身為組民的身份,也會限製她的身為r型生命體的權限。


    隻可惜,你們的疏忽,恰好促成了我的成功。


    甘霖自信滿滿的走出黎明塔,為保燕無痕也在塔內,他不打算再等時機。既然要行動,就在今天!


    某些橫穿兩地,行走在黎明塔底部大街上的人,因為工作的緣故,與曾經的熊欣交情不淺。但由於燒傷的容貌,加之被甘霖接管身體以來,幾乎和原來的朋友都斷了聯係。


    即便原來認識熊欣的執行組民,在麵對著他經過時,也沒跟他打招呼。都從他身邊一一略過,在他們的眼中,既認識不到自己這幅身體是熊欣,也不可能了解到主導這幅身體的靈魂。


    一個,兩個......他就這麽,從一個又一個的行人身旁路過,一股奇怪的目光,打量著他的後背。那種視線停在熊欣的身上,令主導著這幅身軀的甘霖,深感不適。


    “熊欣”臉上甚至產生了一滴冷汗,因為他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這是同類的氣息!是秦薪橘,還是什麽隱匿在人群之中的超級智能?


    由於過去的經曆,甘霖產生了一些過多的解讀。


    不過自己現在仍有熊欣的身份用於偽裝,隻要忽略掉對方,擦肩而過就好了。


    “請等一下。”沒有想到的是,對方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並主動搭上話來。一位女性的呼喚聲,逐漸靠近熊欣的後背。


    不妙,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人?有什麽企圖?不對,眼下最要緊的是,她對我的計劃是否會產生影響!


    甘霖利用熊欣姿態存在的這兩萬年裏,每天都有著繁忙的任務。


    太陽能效率提升雖然是掩人耳目的表麵工作,但為了能夠敷衍得過去,他也耗費了相當的時間了解太陽能相關的知識。


    其餘時間,為了接入xd2001m群,他更是一直在暗中為自己製造機會。自導自演了這場入侵危機,並拿下了補丁大賽冠軍,得到成為信安群一員的機會。


    從中,對現行四大勢力的情報了解,也是必不可少的。信安群,群星艦,星委會,執行處,雖然城市本身,有著人造維度,用於過濾信息。


    但在升階人群體中,獲取信息還是較為輕鬆的。


    為了較為還原熊欣的性格,甘霖甚至在早些時候,還會依照熊欣生前的生活模式,進行生活。並借助他的大腦,將他生前認識的人與事,如數據般存儲在神經元中,以便在關鍵時刻調用。


    這個數據信息的備份,就是為了應對你這樣的不定因素而製造的,杜琪淩。我保護樂土的大局,絕不會因為你而被攪亂!


    “有什麽事嗎?”“熊欣”一本正經的正麵回應,這種情況下,隻要還頂著熊欣的身份,緊張反而會暴露出馬腳。


    況且,現在的熊欣,經過了兩萬年的知識洗禮,早就成為了一名專心研究和項目的科學家。即便以前接觸過杜琪淩,現在不認識也很正常!甘霖可以名正言順的裝作不認識她。


    而事實上,甘霖通過記憶的回溯,已經了解到,杜琪淩與他之間會產生奇妙感應的真相。


    我是因為那個小孩撿到的記憶路版,鑲嵌到玩具上,以電的形式偶然複活。再後來,占據了生者的軀體。嚴格來說,就是智能生命體的意誌,占據著生物身體的異類。


    而杜琪淩,恰好也是類似情況產生的造物。相關備案中,她似乎被稱為異變體。


    和我有異曲同工之妙,她也是智能生命的意誌,與人類身軀結合的產物。這樣看來,我和她都屬於異變體的範疇,既非人類,也不是r型生命體。


    在甘霖理解了這點真相時,對杜琪淩的畏懼情緒,便不複存在。穩健的演技,立刻帶入了熊欣的角色。一臉漠然的望著這位打扮整潔的伊淑。


    杜琪淩雖然有股觸電般的感覺,牽引著自己回頭,但當她真正回頭見到這位麵容猙獰的尚禦時,並沒有什麽好感。


    不過,也沒有什麽惡意。


    在無痕的教導下,她也有了自己嶄新的生活,而今的她成了一名裝甲維修員。她很熱愛這份工作,樂此不疲。


    就在外出采集零件折返時,碰見了熊欣。怎麽說呢,這位尚禦給他的感覺,有些特別。不管之前有沒有見過,此時的杜琪淩眼裏,熊欣的這張臉都是陌生的。


    不過,身為半個執行組民的她,還是用關心的語氣,問候道:“不,沒什麽要緊事......你的臉?”


    “一場火災。”


    “哦,抱歉。”


    氣氛一度尷尬到凍結的地步,杜琪淩不喜歡戳人傷口,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叫住這位陌生的尚禦。


    而另一邊,“熊欣”還在思考,這個小姑娘的出現,會不會影響自己的計劃。執行處周圍的街道,布滿了人,公然動手,雖然能解決掉這個不定因素,但引發的軒然大波,說不定也會讓執行組民們出動。


    他現在隻想立刻離開這裏,但,同類的存在,令甘霖對杜琪淩的心智產生了誤判。一時竟不敢貿然離去,生怕露出什麽馬腳,被杜琪淩認出真身。


    “用不著道歉,如果我想的話,早就去做整容手術了。”熊欣輕描淡寫的描述了自己對外貌的不在意,這令兩者的聊天,似乎愉快了一些。


    “也對,現在的科學技術很發達。這都得多虧了偉大的科學家們,感謝科學家們的探索。”杜琪淩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誕生,也是歸功於現代智能技術。


    將自己帶入男主角的視角,熊欣心裏的緊張,減緩了三成。不知是否回憶起了某些往事,略有笑聲:“我覺得你更應該感謝科學本身,感謝宇宙之中,存在著如此奇妙而美麗的邏輯與秩序。”


    杜琪淩看了一眼這位半臉扭曲的尚禦,不知為何,對他剛才所說的那句話,有股莫名的敬佩之感。


    就好像,自己站在底下,而他身處高峰一樣。


    “好吧,讓我們感謝偉大的科學,誕生於世,留存於世。”她做了個類似禱告的動作,這是她在最新的卡牌遊戲中學到的動作。


    兩人不由得同聲大笑。


    然而這笑隻有杜琪淩是發自內心的,熊欣內心的甘霖本尊,給了自己清醒的兩巴掌。


    怎麽還跟她聊上了!不行,這個人有股莫名的自來熟,不能和她繼續說下去了!


    “我覺得我們很投緣,可以一起去全景屋坐一小會兒嗎?”除了無痕之外,杜琪淩幾乎沒再遇到這麽意氣相投的人。這些年,由於愛情的緣故,無痕大多數私人時間都更多花在了另一半身上。杜琪淩孤獨的日子更多了。


    好不容易見到一個,能聊得來的人,她有些高興。


    然而熊欣隻是淡淡的說:“我很忙。”


    “那改日呢?”她又衝著熊欣眨了眨眼。


    “這段時間都不行。”


    “實在不行,假期總是有的吧?”她的眼裏投去星星般的期待。


    “我沒有假期,一年四百天都住在研究所裏。這是我的樂趣,也是我的唯一。”不知道熊欣是不是有些不耐煩了,直接坦出了底牌。


    本來還想著用自己曾經的道德觀念,對這個勾搭自己的小姑娘一頓罵,進而不歡而散。但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打算營造相對安靜一點的分散場麵。


    杜琪淩雖然覺得熊欣的話,很不切實際,但能感受到,他並無心與自己作伴。杜琪淩不喜歡強迫他人,便為之讓了路:“那還真是可惜。”


    熊欣微微點頭,內心如釋重負。繃著一口氣在胸口,離開了現場。臨走之際,禮貌的說了句:“謝謝。”


    可能他的內心是真的很感謝,杜琪淩放過了自己吧。


    而在他剛走不久之後,另一個熟人,碰巧和杜琪淩撞了個正著。


    “郝天尚禦,巧啊。”


    如果早個幾分鍾他說不定就能碰上現在的熊欣了。


    緊接著,琪淩就開始了她那對郝天專屬的嫉妒式語言攻擊:“怎麽又來接你的大公主啊,她還沒下班呢。”


    “嗯,我知道。”郝天還知道,眼前的杜琪淩因為自己搶走了無痕一事,對自己懷恨在心。這麽明顯的表現,隻不過是 是稍微發泄點抱怨。


    她在這裏正式獲得行徑資格,是在五千年前,由於地點和無痕工作的地方重疊,因此每隔一段時間,郝天幾乎都能在黎明塔周圍碰到她。也聽了不少抱怨話。


    “嗬嗬。”他是大男人,有什麽值得計較的呢。看著杜琪淩,某種程度上,她也算是無痕收容的幹姐妹,所以,郝天對她也像對郝心時的心態一樣,“要是覺得寂寞了,可以去找無痕住幾天。她也經常關心你過的好不好的。”


    杜琪淩彎著眼角,看向他:“吼,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大公主搶走啊?”


    “嗬嗬......”郝天不作回答,隻是清淺的笑著。


    突然,他的大腦一陣短暫的停頓,擴散的意識令他感覺到了某個東西的震動。


    不是心髒,是收納袋裏的驅動核。五邊形裝甲的驅動核外形如寶石一般,但在結婚以後,郝天就不把它戴在脖子上了。


    盡管如此,驅動核的震動,依舊感兆著殘留的危險。這令郝天的瞳孔像黑夜裏捕食的貓一般放大。瞳孔隻是細微的變動,杜琪淩並沒有發覺。


    “剛剛你和誰說過話嗎?”郝天憑借著直覺問道。


    杜琪淩在脫離了熊欣後,異變體的之間的聯係便斷了。此時的她並沒有將熊欣視為多麽重要的角色,隨口應道:“一位很有禮貌的尚禦,好像是位科學家。”


    “是麽......”驅動核不會無緣無故震動,但郝天僅憑對危險的直覺,和幾句猜測,也很難直接猜透真相。他腳步遲疑的踏足關卡,跟杜琪淩一起進入了黎明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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