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多天的亞傑爾在受到赤程那小子的一聲嗬斥後,到了一家傭兵們所組建的搏擊俱樂部內散心。這裏有他誌趣相投的人,還有相對不算太混亂的正經穿著。燈光也正常,至少沒有發出紅綠高頻交錯的耀眼閃動,酒水一般,雖然亞傑爾也不怎麽喝那些玩兒就是了。


    特雷沃·澤勒,亞傑爾的老相識之一,巧合在這兒遇到。


    “不太開心?”澤勒給他遞過去一杯冷飲,被亞傑爾拒絕。他的積分舍網絡在這兩天恢複了通訊,但是那種被人莫名控製的感覺,還是令亞傑爾後怕。


    因為自己的財富,金錢,身份,國籍,一切都離不開這個世紀以來最偉大的發明。亞傑爾開始了嘮嗑:“我媽沒了。”


    “請節哀。”澤勒在三秒的憋笑時間過後,對亞傑爾送去了經典的安慰,“你不是還有你爸麽?”


    “他不理解我。”


    “胡說,我怎麽不理解你了?”


    在亞傑爾給澤勒的腦門上增添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包包之後,澤勒重新組織了下語言:“年輕人嘛,有自己的生活了。有錢不就行了,你又不窮。”


    “最近我總是怕我的那點兒錢,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吞了。”亞傑爾對這個積分舍賬戶的信用程度,已經嚴重下降;現在的他更願意帶現金在身上。


    就像亞傑爾遇見的那位大爺一樣。


    “你一定是寂寞了才會東想西想,你往哪邊看。”好夥計給好兄弟指了條明路,吧台的旁邊坐著不少美女。出現在這裏,代表她們隻有三種身份,工作人員,搏擊愛好者,或者同行傭兵。


    澤勒所指的是一位長相可人的女士,稚氣未消,清純可愛。他將亞傑爾的頭轉向那一邊,並發揮出了自己收集情報的能力:“露易莎·阿古爾蘇阿裏-克洛裏斯,搏擊愛好者,在自由搏鬥領域小有名氣。主職業是體育老師,愛好是......”


    可能這位女士的名稱令亞傑爾有些生畏,不過在同樣一個方向上,亞傑爾倒是真的發現了一位美人。


    在這裏的所有人,除了首次來的澤勒可能有所不知;其餘的他都掌握著或多或少的情報。但亞傑爾沒有試圖從澤勒的嘴裏問點兒什麽,他僅僅順從了自己的內心。就像是一層薄薄的砂糖。


    “還真是個大美人。”亞傑爾的視線聚焦在了那位露易莎小姐的身邊,在她不遠處還坐著一位女士,亞傑爾被她的服飾所吸引。一套淡色的寬鬆運動服,沒有一點故意暴露的衣著,很適合長跑之類的運動著裝。另外適中的發髻長度和淡妝粉白,也都符合亞傑爾心中的審美。


    看著他迫不及待的主動上前,澤勒直呼開竅:我還沒說完呢,這麽著急?羅真這是記著脫單麽?


    “上,羅真。拿出你在軍營和戰場馳騁多年的氣勢,就這樣征服那個姑娘吧!”澤勒在一旁小聲的起哄呼喊。


    然而當亞傑爾從他所推薦的那位年輕女士身邊,無情錯過,並走向另外一位風韻獨特的女性麵前時;澤勒選安靜的上了嘴。


    那個女人是露易莎小姐的私人導師,維羅尼卡·米卡爾,據澤勒所知,她還是露易莎父母安排在露易莎身邊的一名職業保鏢。因為她自身對於自由搏擊的熱愛並不深,所以,在這裏並沒有什麽熟人。至於情感上的經曆嘛,嗬,即使澤勒沒有做過什麽調查,以他的判斷這位年近三十的成熟女性,所經曆的感情,也要比亞傑爾多一點點吧。


    “羅真亞傑爾。”好在暴風的外貌上,並沒有任何的孩子氣。那些稚嫩,早已被他丟到了書包和課本裏。他望向了米卡爾,雖然還不知道她的名字;他禮貌的對她投出邀請,“能否請您喝一杯飲料?”


    “今天我在工作。”


    “我知道。”亞傑爾信誓旦旦,拿出了自己五年的保鏢經驗。


    “你怎麽知道。我是名保鏢,而你,看上去像個傷痕累累的傭兵。”米卡爾笑著說。盡管不確定這份笑容的性質,是嘲笑還是說,令米卡爾對亞傑爾產生了一絲興趣。在男女之情麵前,男人都會對這種好感,產生錯覺。


    亞傑爾朝著不同的方向微微點頭,雙手形象的畫圈比劃著,回複到:“事實上,我也是保鏢。真的......我是說,保鏢。”


    “保鏢?”這位女性的一舉一動都牽引著亞傑爾的內心,他敢打賭,這是他一生中做過最衝動且明智的選擇,和這位女士搭話。


    或許他們之間挺有共同話題的,隻是,他們還尚未了解彼此。


    兩人剛剛有些眉目,米卡爾保護的對象露易莎便走出了俱樂部內,或許她們已經在這兒呆了很久,亞傑爾剛注意到自己的情緣,它便轉瞬溜走。


    “我該走了,羅真亞傑爾。”她這樣說道,然後隨著露易莎的腳步離開了此處。亞傑爾的魂兒,也跟著消失在了門口。


    還沒等好兄弟上前來說安慰的話,那位女士又轉身回到了吧台。


    這令亞傑爾轉悲為喜,但又不敢太過直接的明顯表露自己的喜悅;強加壓抑的向這位他連名字都還未知的女士問道:“怎麽又回來了?你的保護對象呢?”


    “露易莎說,讓我去見見自己的好運氣。你看見他了嗎?亞傑爾。”這一下順水推舟,屬實是亞傑爾的意料之外。沒想到好運氣也會有找上他的一天,他激動的一時語塞,暴露出了十分笑意中的三分。


    他的表現令米卡爾將他判定為一個感情新手,但這對於一個傭兵而言,是極不正常的現象。


    “你還沒問我的名字呢。”


    “請問你......”


    “米卡爾,維羅尼卡·米卡爾。”米卡爾搶著將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這時候,他們身邊各自的熟人已經四散,為兩人營造出了空間。


    米卡爾似乎還挺喜歡這個另類的男人,而亞傑爾則繼續了自己的發言;不過他屬實沒想到這一次會這麽順利。


    “或許你的語言可以直接一點,這不是我們保鏢訓練時的要求麽?”米卡爾給了他機會,或許成年人的愛情,不喜歡太多拐彎抹角。


    “你需要一個依靠嗎?”亞傑爾這樣問道。


    “哦,這或許又太早了一點。”米卡爾笑著,她的笑臉不像那些小姑娘一樣,她似乎從來沒被亞傑爾的話給騙到;她隻是在享受著這樣的過程,“金錢上不需要,不過情感上,可能的確需要。”


    “是嗎。”亞傑爾望向一旁,澤勒早已不知去向。這時候,他隻能依靠自己。


    兩個人在見麵的時候起,似乎就定下了終身;不過,這份看得順眼的感情,想要持續更久的話,或許,他們還得再多了解對方一點。


    “你有沒有辜負過別的女人?”米卡爾的眼睛裏充滿了期待,等待著這個男人自爆自己的情感史。


    “有。”既然亞傑爾選擇了和這位女性同桌,那麽他也會選擇和她分享自己認為,可以分享的事情,“我和她在一起相處了很久,我們是在軍隊中認識的。我的成績很好,也沒有不良嗜好,她很少在生活方麵和我爭吵;那個時候,我的心裏和身體,都隻裝著她一個人。那是我過得很開心的一段時光。”


    亞傑爾拿起了吧台上的一瓶新酒,在喝下一口之後,他的神色黯淡下去:“直到後來有一天,她向我提出了分手。”


    “為什麽。”米卡爾的眼睛裏沒有癡迷或同情,而是一種滿足。一種聽別人分享情感的滿足。


    “她說,她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感覺我對她的依戀不像是男女之間的戀人。而像是孩子對母親的依戀......嗬,那是我頭一次覺得自己竟然這麽嬌氣。”亞傑爾所說的辜負,是指浪費了那個女孩的幾年寶貴青春。最後,還是各自分路。


    亞傑爾其實不知道上一個女友離開自己,究竟是為什麽;那種荒誕的理由,實在令他無法信服。自己從來不嬌氣,也不娘娘腔,更不會把什麽事情都丟給她。自由他給了,分寸他也掌握了。自那之後,鬱悶的亞傑爾就沒在試圖理解女人這種複雜的生物。


    直到今天。


    “或許她說的不假呢。”米卡爾的話,令亞傑爾仿佛再次見到了那個闊別已舊的前任。這令他不太舒服。亞傑爾一直想不明白,他認為那不過是曾經的那個人想要離開他的某種敷衍人的借口。可是,為什麽米卡爾也這麽說,明明他們隻是萍水相逢,卻擺出了解一切的樣子。


    亞傑爾聽到米卡爾的那句話,如同重回了往昔那個離別的雨天。


    米卡爾含情脈脈的盯著亞傑爾的雙眼,那種解讀,建立在雙方的眼神之上:“你的確長成大人了,不過你的內心最渴望的,或許不是男女的情感,而是對母愛的渴望。我也有孩子,亞傑爾,知道嗎?你在看我的時候,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孩子在仰視母親一樣。”


    等待著母親給他發糖,等待著母親給他獎賞。


    “開什麽玩笑!我怎麽可能會混淆那種明顯的事情!”亞傑爾的酒瓶掉落在了地麵。硬化後的透明瓶身沒有摔壞,智能的吧台機械臂也迅速收拾了地麵的灑酒,一切整潔如初。


    智能機械在服務員的操控下,為亞傑爾換上了新酒。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亞傑爾。”米卡爾對很多男人的追求都婉言或直言拒絕,唯獨對亞傑爾放鬆警惕,或許也隻是覺得他的內心像一個,等待擁抱的可憐蠢小孩。“這或許就是你為什麽找到了我的原因。”


    亞傑爾以為自己能成為別人的依靠,為一個女人支撐起一片天地或者一個家庭;但歸根結底下來,他竟然死在了曾經的理由上。甚至要不是米卡爾的點醒,他都不會意識到自己真正的問題所在。


    那份深藏在他內心的善良和對母親的依戀,形成了羅真亞傑爾對異性的特別對待。無論他再怎麽掩飾自己的行為,他在真心相愛的人麵前,都不可能會戴著麵具。羅真亞傑爾,原來是這樣。


    米卡爾說她想找一個心靈上的依靠,現在看來最不可能的人選,就是亞傑爾了。因為亞傑爾在心靈上,反而會依靠她。那位露易莎所說的好運氣,看來隻是上天給他們開的一個玩笑。但米卡爾感受到了羅真的孤獨,即便不是出於愛情,她也給這個善良的男人,一個小小的獎勵。當做他們相遇的紀念。


    “善良的人有時候是很痛苦的。”米卡爾知道,這份善良可以不體現在言語和外表,但是亞傑爾的內心和行動上,無法違背自己。


    米卡爾輕輕的用手掌撫摸著他的半邊下顎,那掌心的溫度雖然陌生,卻喚起了一個熟悉的剪影,投映到亞傑爾的視網膜上。


    這是米卡爾對這個“小男孩”在成人世界裏,依舊保持著善良的一點鼓勵;她喜歡善良的心:“善良的人也是很強大的,希望你能達到自己的強大。亞傑爾。”這位女士知道,過多的接觸隻會讓亞傑爾更留戀自己。而掌握住分寸的安慰,才會讓他們的短暫相遇,對兩人的生活,都充滿啟迪。


    於是,米卡爾走了。亞傑爾仔細品味著這番話,這也許不是他們任何人的錯,包括那個自己所“辜負”的女孩,亞傑爾沒有傷害她,他們隻是在生活關係上不適合男女關係。


    而在多年以後的這家俱樂部中,亞傑爾終於也覺得,曾經的她對自己所做出的行為,也不再是一種傷害。空蕩的酒瓶擺在吧台台麵,現金酒錢壓在透明的瓶身之下。


    “你好像不太一樣了。”再次見到赤程時,他所繁忙的業務,似乎已經停止了。這個紅發少年的身上,似乎多了一份暖意。平常亞傑爾都隻能在他身上感覺到,算計人的勾心鬥角。


    或許這兩天他也經曆了什麽。


    “的確不一樣了,我更強。”不知為什麽,亞傑爾有著這樣的感覺。而赤程的變化,他就當做是一場小經曆也無妨,因為人生總要麵對那麽幾個坎坷,之後的道路才會寬闊。


    按照亞傑爾的方位描述結合他在積分舍網絡上的定位,赤程得到了nzu公辦大學的位置。兩人在不那麽引人注目的地方,分別掏出了腰帶和手環。


    極致,穩定三角形。


    衝擊,概括四邊形。


    “降臨。”亞傑爾被赤程單手提起,開始了高速運動。


    在屬於赤程個人的思考時間,他整理了亞傑爾所說的那個詭異身影的所有可能。由於掌握的資料暫時有限,他所能做出的判斷也少之又少。但唯一清楚的事情就是,那個身影可能和其他元素裝甲有關。或許是別的元素裝甲,所蘊含的某種能力。


    到達現場之後,兩人選擇了無人的空隙溜進那件樸實的小屋內。盡管這棟略顯荒廢的住房沒有什麽人看守,但這裏的守衛數量還是很多。舊的nzu領導集團被鄰裏林肢解以後,一切有關nzu的項目機關,都隻是換湯不換藥。這所學院的軍事駐守依舊嚴格,不管是不是鄰裏林在實際控製著這裏,赤程和亞傑爾都小心行事為好。


    “再用高速狀態去感應一下那所房間裏的環境,如果是你的話,應該會有不同的發現。”原定計劃上,即使一無所獲,赤程也要將兩人安全帶出這所學院後再做信息的交匯。


    於是,屬於赤程的慢鏡頭再次開始了。還沒他做什麽尋找,一個清晰可見的人站在那所屋子的大廳中。周圍的物境依舊緩慢,唯有那個人,在像是不受速度的限製,望了赤程一眼。她眼珠移向赤程的時候,詭異就已經開始。


    “克洛什-尤娜。為什麽我會知道你的名字?”和亞傑爾所看到的模糊影像不同,赤程所看到的是切切實實,清晰的人。而她不需要發出任何聲音,就能將自己的意誌傳遞給赤程。


    隻要赤程還處於極限的高速運動狀態之下,這份信息的分享就源源不斷。身為自認天命的特殊存在,赤程很快就接受了這種神秘的交流方式。


    這個身影更像是一種殘留影像,用藍白星人通俗的說法,她是個鬼魂可能更加貼切。既然是和神神鬼鬼相聯係的東西,赤程就沒有做記錄的必要了。她想要想要告訴自己什麽,是殺害她的凶手?還是她在死亡時的怨恨?赤程看這位女性端莊的樣子,到不像是有多大怨恨。


    何況,赤程最厭惡的就是莫名其妙被安排上“使命”這回事了。


    她說著短淺的詞匯連不成話,不過這些關鍵詞倒是給了赤程別樣的體會。漸漸的連關鍵詞也變少,赤程知道她可能快消失了。所以他將這個尤娜的話記了下來,或許有用。


    “一代,錯過。”赤程在最後眼看著對方即將消失,便衝上前去挽留,“還有沒有什麽!”赤程不知道她說這些的意義,但是他願意去解讀,如果這一切對赤程的歸鄉存在著某種幫助的話。


    迷糊之間,赤程好像從那人的身上扯下來一縷頭發。但那頭發卻並不柔和,而是像金屬一般堅硬。赤程的裝甲手甲甚至被那縷頭發,劃出一條明顯的痕跡。


    在尤娜完全消失之後,赤程立刻將亞傑爾帶到了遠離事發的安全地點。其後在他回望自己的手心,已是空無一物。或許那隻是某種啟示,一個死去的亡魂想要告訴自己什麽?


    一代,錯過,還有鋒利的頭發。


    “看見它了嗎?”暴風期待著赤程的回答。


    “發現了。”赤程決定隱藏一半,等於隱藏了全部。關鍵不相告知的話,就無異於隱瞞;與隱瞞又有所不同的是,赤程又透露了一點,用於滿足暴風的好奇心。這樣,他就不會再繼續追問下去。


    “得到什麽了麽?”


    赤程篤定的搖頭,卸下自己的裝甲,平靜的欺瞞:“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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