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坎迪拿皇室醫療庭。


    “咳咳咳,你為什麽救我?”海澤對高文迪發問。


    “你是一國之主,斯坎迪拿不能失去你。”高文迪一邊削著手上的青蛻果,一邊和海澤進行著久違的談天。


    “僅僅是因為這個?”


    “或許,還因為你是我的父親。”高文迪手上的水果刀突然因為連續的果皮被削斷而停頓,雕琢一件藝術品,稍有瑕疵就要重來;但這隻是個水果,於是高文迪繼續揮動著刀刃,“我們之間有愛。”


    此時一位成熟女性的身影推門而入,皇室成員,梅娜多。


    隨著她的介入,高文迪放棄了最後一點果皮的剝削,站起身:“你好好休息,國王陛下。”高文迪完成了自己的職責,而和梅娜多擦肩而過時,他依舊目中無此人,恍然掠過。


    “他還是這樣,但其實,他早就超出了我的預期。”海澤目送著這個兒子的離去,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和他說過話了。


    “王國需要他,你不能一直把他拒之門外。這對他來說也是不公平的,對斯坎迪拿的未來也不公平。”梅娜多勸說海澤,給予高文迪政治權。這個,一直是海澤擔心的事情,他每次談到這裏都會轉移話題:“他連一聲媽媽都不願意叫你。”


    “那有什麽關係,他依舊是你的兒子。我能看出來,他是個心思縝密的孩子。而且並不無情。”梅娜多握住海澤的手,“我們都漸漸老了,生命規律可不會一直寬限我們。國家需要支撐,你也需要休息。”


    “可是我想遵守約定......”海澤所說的約定,又是和誰的約定呢。


    另一間病房,同樣安置在皇庭內部,是海澤特意為毛特安排的。但是,從一間房間走出的高文迪,卻看見了艾夢帶著坐在動力輪椅上毛特,離開皇庭的情景。


    他走上前詢問:“你的傷還沒好,毛特委員。”


    “不礙事,王子殿下,我的女兒可是世界上最好的醫護,我還能在她的監護下死了不成,嗬嗬......”毛特話鋒一轉,將微迪克斯的事情擺出,“你認為,斯坎迪拿的問題究竟在哪裏?”


    “有人的地方,當然有各種問題。”高文迪已經深入國際的遊戲之中,這句話包含著深意。


    毛特大笑著,十分滿意:“嗬嗬嗬,說得好。那你想怎麽對付他們,光憑政治技巧?”


    “或許,還得靠一點科學實驗。”高文迪故弄玄虛的說。


    “對,說的對。這個年頭,沒有掌握科技,就沒有籌碼呀。唉,你去這個地方吧。”毛特給了高文迪一張網絡信息邀請卡,而這卡片數據,將以粒子信息的方式,保留在高文迪積分舍網絡的個人賬戶上。


    高文迪低頭看見“科學家協會”幾個字,於是沒有聲張。


    “過段時間你帶她和你那小保鏢一起去吧,你需要同伴。”毛特此舉不隻是為了什麽,夢之委員會,還是說為了組織?


    高文迪不去過多揣摩,他隻是接受,隻是有一件事,他不能一味地接受:“您為什麽總是要把您的女兒塞給我呢?”說道這件事情,他對毛特的稱呼敬語都變了。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還有中繼計劃,離不開她的。”毛特果然自有打算。


    可是高文迪的意見卻不與之相同:“把人當成工具?她可是你的親女兒,你們的感情,你也可以不顧及,這就是政治家嗎?”


    高文迪的語氣淩冽犀利了幾份,沉默的艾夢,冷靜的毛特,一切在這個國家之下,顯得如一潭靜水。


    “你關心她的話,就自己和她去說這些話吧。等到羅真亞傑爾完全康複,你們就啟程吧。”毛特和艾夢的身影漸行漸遠,艾夢的聯係房子高文迪已經有了,但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和女人一起打交道。這是遠處的毛特傳來一陣話,補充道:“反正她就在亞傑爾住的醫院裏,你想見隨時見得到,今天我就先把她帶回家了,王子。”


    高文迪可是一點想要見她的意思都沒有,這個老家夥和小姑娘,怎麽都不明白自己的內涵呢:“這個毛特......”


    情感是一種負累,對於有的人而言,它阻礙前行。情感也是一種潛力,對於有的人而言,它支撐人生。


    而無論是哪一種人,哪一種情感。人和情,生命體和意識變量,就像膨脹的暗物質與收縮的空間,糾纏不清,纏綿不絕。


    高文迪不太喜歡這一步。


    開著車,他離開了桑蘭德;對於科學家協會,高文迪不甚了解。據說那是個學者與科學家都充滿向往的聖地,也是積分舍的出生地。


    有時候,高文迪在想,自己吃的用的都要依靠科技,心懷感激的同時,是不是也意味著自己在受製於科技?如果沒有了這個人類賴以生存的工具,那麽紐紗星人還剩下什麽?


    所以,他把矩形裝甲交給亞傑爾,有一部分原因,是對科技的恐懼感。懷抱著這種恐懼感,他使用不好裝甲。


    車載上的微信息顯示著艾夢發來的信息:你身上也有傷,路上注意點安全。


    高文迪吸了一口氣,雪季的冷風順著車窗留有的縫隙鑽了進來;他移動按鈕將車窗關閉的嚴嚴實實:謝謝。


    回答了不一會兒,艾夢又發來消息:你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性取向?


    高文迪微微一笑,繼續用語音發送消息:為什麽這麽覺得?


    因為你每次碰到我,除了身體上的逃避,眼神還充滿了一種......


    惡心。


    具體的形容詞艾夢沒好意思寫出來,高文迪卻不在意,這是事實。既然對方已經猜到了,那他也不打算做隱瞞。或許還是好事:如果我就是更喜歡男孩子呢?


    車載上的信息係統隨著艾夢的態度一起陷入了沉默,這回自己把話說的這麽明顯,應該是徹底擺脫艾夢這檔子事了。


    想到這裏高文迪一身輕鬆。


    高文迪到達了自己在昕桉醫院旁邊租賃的房間門口,掃描虹膜打開了門;剛想整理行李,沒想到艾夢的信息又一次發送到自己的積分舍賬戶上。


    這次寫的居然是:我們隻管眼前不就好了?我進入不了你的生活,就停留一段時間,可以嗎?


    高文迪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不妙。這次他關閉了積分舍賬戶的微光界麵,在軟座上休息。隻管眼前?小孩子才會說的話。何況就算是接受快餐式生活,我需要的也是男人。這個人,怎麽就是不明白。她為什麽非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如果她再來煩我,我就說不可能!這樣糾纏不清,好像我在釣著她一樣。高文迪本身不喜歡水性楊花的女人,也討厭貪淫好色的男人。他隻喜歡他自己。


    不過一會兒,賬戶上又有響動。發件人,凱倫月。


    是他?高文迪忘記自己什麽時候留著他的聯係方式。打開信件,裏麵寫的是:有空嗎?我在塞可城。


    “嘶!”同城相約?能幹什麽?


    高文迪想到最初和凱倫月見麵的情景,他似乎很缺錢啊;難道又是來找自己那個的?不過高文迪是一位很節製的人,他深知個人的性生活一旦開始,就必須學會自我把控。因為紊亂的性生活,對於人體會造成極大的傷害。


    免疫係統,生物循環節律,新陳代謝,都會因為性行為程度和頻率而發生改變。貪淫好色的人,不過是在拿命揮霍享樂。


    高文迪可不是那樣的人,他回了一句:我在塞可。有什麽事嗎?


    能不能見個麵,我把地址隻發給你。


    高文迪不知道究竟什麽事情,但凱倫月是靈堡優希身邊的人。盡管接觸的少,但單從組織裏獲得的情報來看,這個靈堡優希,也絕不簡單。所以他派來的人,必定是商量什麽要事;約在外麵,不會穩妥。


    到這裏來。


    高文迪將自己的住址發給了凱倫月。對方看來同意了選址。


    沒過多久,高文迪開門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隻有一夜的溫情,但他給人的感覺還是挺令人懷念的:“歡迎,月。”


    “我來找你不是為了那種事情,我的內心可還是喜歡女人的,上次隻是......”不知為什麽,兩人一見麵就談起了這個。


    “你不用和我解釋,月。我們之間,什麽也沒發生過;不過以後倒是可以發生點什麽。”雖然高文迪知道,衝得太猛容易心肌梗塞;但是有時候,他的嘴巴不像他的腦子那樣把控得住。收斂了玩笑的氣息,高文迪問道:“是靈堡讓你來找我的?”


    “是。教授現在在元晟城。”


    “元晟城,斯坎迪拿科學家協會?你們也在?”


    元晟城。某件實驗室內,多了一老一小的身影。


    赤程看著這裏極其優越的科研條件,心想一定是每個科學家夢寐以求的場所。靈堡也是在受邀之後,才有來這裏獲得一間實驗室的資格。


    “大叔,你說那個人給你這些東西,是不是別有所圖?他一開始還想搶我的裝甲驅動核。”沒錯,那個收留靈堡到科學家協會的人;便是九號。


    “沒有關係,科學家不在乎被人利用。有飯吃不就行了。”靈堡戲謔著說,“現在有飯吃,有錢拿,還能發揮我的專長,又有麵子。這不是科學家的夢想嗎?”現在,靈堡的夢想實現了。


    不過藏在他眼角的餘光,依舊替他保留著無上的理性。


    赤程點了點身上的腰帶,問:“那我有什麽用?當你的保鏢?科學實驗什麽的,我又不像凱倫那樣能幫上你的忙。”想到無所事事的自己也要在此處混飯吃,赤程想要多少發揮點作用才好。證明自己的價值。要不然萬一哪天,靈堡被自己的實驗失誤給砸死了,他也好繼續在這裏混口飯吃啊。


    說道實驗失誤,赤程不禁回想起了,和靈堡優希初次見麵時的情景。


    鼓搗著一台微型粒子發射機,靈堡的興致高昂:“過來看看,或許科技也沒有你想的那麽枯燥無味。”


    赤程來到靈堡的旁邊,視線望透明的防護罩裏看過去:“你在做什麽?”


    “知道光子嗎?”


    “不知道,我的物理是很差的。”赤程很像歸罪於家鄉落後的教育建設和應試考試體係;但說實話,自己不愛學這些,才是歸根結底的原因。所以,赤程沒抱怨什麽。“我想學的是文學專業。”


    “那麽文學少年,一起來見證一下;光子被拆解的瞬間吧。”


    那台儀器的尖端處在經過靈堡的一番鼓搗之後,發射出一縷紅色可見的光束。在玻璃罩短短的一米距離之內,它幾乎能在眨眼的瞬間走完這段路程;可是靈堡卻不想讓它走單純的直線。改變它的行駛路徑,便是這次的實驗目標。


    瞬間的時間,光束貫通了一米的路程。赤程眨了眨眼,什麽也沒看出。隻有靈堡對這麵前的那通儀器,若有所思。


    “成功了嗎?”赤程問道。


    “好吧,看來文學少年的見證,還要再等一段時間才行。”靈堡在這裏失敗,還能有安全的保障。不用再回到以前那個破舊的實驗室。


    望著那一束光線,赤程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要發揮價值,就不能像個小孩一樣,問些幼稚的問題。


    科研不是赤程的強項,他對科技一竅不通;更別說是在這個名為紐紗星的外星科技上。這裏的科技發展水平,明顯是藍白星的百倍之上。赤程又怎麽能看破紐紗星幾代人的科技沉澱呢?


    他不需要看破,他隻需要,發揮自己的長處:意識。


    意識才是木及赤程的長處。


    “能不能和我講講結果,雖然我可能聽不懂。你就當講笑話好了。”赤程老實的暴露自己科研智力水平。


    “光有兩種狀態,一種是波,一種是粒子。它趨於這兩種狀態之間,才能達到宇宙速度的極致。速度對於我們而言,就是產生動能的關鍵。有了動能,城市的一切機械,工廠,都能投入運轉。”靈堡耐心的解釋道,“還有更微妙的作用,隻要能把光子進行拆解,就能探知到它的秘密!”


    “拆解失敗了?”赤程從靈堡臉上的失望看得出來結果,“有人成功過嗎?”


    “鄰裏林,那個國家已經在五十年前就實現了光子拆解。斯坎迪拿在這方麵的水平,估計也就停留在他們五十年前的樣子吧。”靈堡平常不喜歡感歎。


    “具體的原因是什麽?”赤程提問,靈堡也如實回答:“光線在被觀察到之前是呈波狀浮動的,可是不管被施加怎樣的外力限製,一旦開始觀察,它就會回到粒子的狀態。如果光子就是粒子的話,根本毫無研究意義。”


    因為,積分舍已經將人為定義的微觀粒子基本單位,劃分到了紐紗星技術範圍內的最小標椎。這個一分舍的單位比身為粒子狀態的光子,要小上千萬倍不止。更精確更規範。


    “或許你需要換一種思維方式。”固話的思維,能給予科學家經驗之談;同時也會限製人的眼界,局限人的認知方式。


    “哦?”靈堡將目光投向這個小孩。


    “不管它究竟是什麽狀態,你隻管眼前不就好了?”赤程的想法之所以這麽單純,就是因為他對科技一竅不通;沒有既定規則和常識的限製,果然還是說出了隻有小孩子才會說出的話來。


    但是正是這句話,令靈堡優希那封閉的內心,見到了一處埋藏在陰暗角落的出路。受這句話啟迪,靈堡的大腦好像被某股力量推動了一程!


    一位斯坎迪拿科學家的臉上,出現了自信而久違的笑容;如絢爛之花一般,盛放在元晟城科學家協會的一間實驗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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