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清心中有一瞬間微微發著澀,像是還未成熟的果兒,未能蘊出甜甜的果汁,就被人摘了下來,咬了一口後扔到角落,隻能暗自在漫漫長的歲月中逐漸被遺忘。


    她遠望片刻,終究是回了頭,將莫名的澀然深深埋在心底,調整好了心情,帶著一眾下人回到府上。


    在林家三年,她早已明白,若想變得足夠強大,讓自己可以被自己依靠,那就必須接受一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所以她自能迅速調整好心情。


    走在回去路上,她便思量今日江玉兒借著生辰的由頭好不容易出來這一次,接下來父親應該不會再放她出來了。


    否則這禁足的意義何在,父親一家之主的權威何在。


    江玉兒這趟回來,果然當晚就被繼續禁足了。


    隻是看守她的婆子們這麽多時日過去,警惕早已不如當初。


    等文路找到自己的眼線,混進來時,江玉兒還在屋裏暗自生悶氣,今天的計劃竟然全讓江清清給逃過去了。


    門忽然被敲響,她怔了怔,見許久沒人說話,不由警惕:“是誰?”


    “江大小姐。”


    外頭竟響起個男人的聲音,江玉兒嚇了一跳,卻很快聽出來,這不是林敘白身邊那小廝的聲音麽。


    他怎麽敢來?


    江玉兒瞪大雙眸,下一秒猛然起身,趕緊打開門將人扯了進來。


    若是叫人發現,自己的名聲可就完了!


    “你怎麽來了!”江玉兒又急又氣,還不敢大聲說話,隻能急迫地壓低嗓音。


    文路低低一笑:“自然是來給江大小姐送信,再有五日,吳家的人可就到南潯鎮上了。”


    江玉兒渾身一顫,哪裏還有心思問文路是怎麽混進來的,但她此刻也是一籌莫展:“如今我被禁足,再也沒有出去的機會,還怎麽下手?”


    “大小姐別急,既然狀元爺派小的來,自然不會叫大小姐失望。”


    “陸謙過兩日便會回京,三日後,你何家的兩個舅母會來江府探親,相信大小姐已經不用小的提醒下去了吧?”


    文路似乎是極得林敘白的親傳,幹起壞事來輕車熟路。


    可惜江玉兒這個戀愛腦,聽完之後就隻記得一件事:“陸謙哥哥要走了?!”


    文路的思緒一頓,有幾分啞口無言,片刻後嫌棄道:“比起惦記陸謙,大小姐還是先惦記惦記自己的處境吧!莫說如今以你的身份難夠上陸謙,若是你被戳穿身份,這輩子還能入的了陸謙的眼麽?”


    江玉兒這下徹底清醒過來,要是陸謙哥哥知道自己真實身份不過是個普通鄉下丫頭而已,那就永遠都看不上自己了!


    現在他隻是離開而已,自己還有機會......


    她頭腦清醒過來,很快想起文路剛才口中說的何家。


    何家人是江夫人的娘家人,她自然也是見過的,那兩個舅母雖說和江家沾親,可畢竟算是外人。


    若是自己能當著她們的麵讓江清清名聲盡毀,逼她嫁給那個死乞丐,那一切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麽?


    江玉兒感覺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明,她似有不甘地看了一眼連自己都敢威脅的小廝,冷森森應道:“我心中自然有數。”


    燭光忽明忽暗下,江玉兒半張臉隱在陰影裏,盯著文路離開。


    這該死的林敘白,竟然一直把她當刀子使,連他身邊一個賤奴都敢威脅她!


    既然他這麽喜歡借刀殺人,自己就讓他好好嚐嚐自己這把殺人刀的滋味。


    有了計劃,江玉兒接下來兩日夜夜從家中偷溜出去,這幾日夜黑風高,難以視物,反而愈發方便了她行事。


    第三日,下了雨。


    整個江南都蒙上了毛毛雨絲,淡淡水煙。


    江玉兒一覺醒來,還沒從陸謙哥哥已經離開江南的現實中回過神來,就開始擔憂,這一下雨,何家的舅母們還來麽?


    好在何家人沒有失約,如約而至,江夫人派人來把江玉兒叫去榮安院時,何家的兩個舅母潘氏和錢氏已經在正廳裏坐著。


    大舅母潘氏麵容方正,嘴唇略厚,眉眼轉動間似乎就要把要說的話全說了,這會兒她正瞅著旁邊坐著的自己女兒何然。


    何然身邊還擠著她膝下一個四歲的男寶圓哥兒,如今圓哥兒正是愛探索四周的時候,一會兒摸摸自己身邊的椅子腿兒,一會兒又拽著自己脖上的長命鎖,獨自一人也能熱鬧一團。


    二舅母錢氏則是瘦臉薄唇,一雙吊梢眼明亮的很,她膝下隻有兩個兒子,這都是女眷的聚會,那兩個兒子又在外做生意,自然不會過來。


    錢氏手上剛拈起著青花瓷盤裏的楊梅,見江玉兒來,一雙靈動的吊梢眼立刻一轉,把那顆楊梅扔回去了:“喲,玉兒來了,快讓舅母看看。”


    江玉兒露出個豆蔻少女般天真的笑,可她年紀已經過了,未免顯得有幾分違和,隻是江家長輩都疼她,對她有一層主觀的看法,自然看不出來。


    可這靠外的舅母可就不同了,雖笑道玉兒還是同從前一般嬌俏可愛,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潘氏也看了過來,可她明顯敷衍得多,藏不住心底的想法:“玉兒來了...大姐,怎麽清清還沒來?”


    江玉兒小臉上甜美的笑容瞬間一僵。


    “弟妹怎麽如此著急,我已經派人去叫清清了,一會兒她就來了。”江夫人此人平生雖心思細膩,可卻都用在了自己的興趣愛好上,沒經曆過什麽內宅糾紛,對人際關係也是一塌糊塗,自然而然沒有發現江玉兒的不自在。


    潘氏能按捺得住麽,她這輩子都是藏不住心思的主,哪怕是到了高官太太麵前,有時候都管不住自己那張嘴,惹了人惱。


    聽到江夫人一問,她就一吐為快:“大姐有所不知,我這趟來,還是為著清清的親事來的。”


    江夫人愣了愣,總歸是明白過來,原來潘氏是想給江清清說親,她立刻來了興趣:“弟妹此話怎講?”


    難道遊花詩會上,哪位公子和清清互相有了意?


    潘氏打開了話匣子:“大姐,你可還記得,我有一遠房侄兒潘容,他生得可是一表人才,如今才二十有一,就跟著他父親把生意做得井井有條,那可真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呀!


    他上次在遊花詩會上對清清一見鍾情,回去就茶不思飯不想的,我那遠房兄弟和他夫人一合計,這不,求到我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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