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速度很快,好像眨眼之間,就到達了機場。


    由於夜色太晚,所以兩人又在機場過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周承毅還在附近的商場買了好多禮物,這才趕高鐵回去。


    到了站點,李新超把他倆接上。


    “叔叔,好久不見,我不放心她一個人回來,索性陪她一起來了。”


    周承毅將禮盒遞給李新超,那是香煙和酒。


    男人嘛,送這些最合適了。


    他也給何文秀買了一套護膚品,到市裏還特地讓李新超停車,買了個果籃。


    等到達醫院,已經是中午了。


    何媽戴著氧氣罩,眼睛已經合上了。


    何文秀大聲喊著:“媽,媽你醒醒,是知歆回來了!”


    過了好久好久,何媽才艱難睜眼。


    她枯槁如樹枝的手指動了動,章知歆馬上跪在病床旁,握住了她的手。


    “外婆,我回來了!”


    章知歆握著何媽的手放在臉龐:“對不起外婆,我應該放暑假就回家的。


    你睜眼看看我好不好,我回來了,我陪著你。”


    何媽艱難扯出一絲笑意,聲音虛弱。


    “回來……就好。”


    “以後……好好……聽……你媽的……話。”


    她每說一個字,仿佛都用盡了渾身力氣。


    她看到了一旁的周承毅,眼神稍微疑惑。


    何文秀馬上說:“這是知歆的朋友,幫了我們家很多。”


    何媽恍然大悟:“好好……處,知歆是……好孩子。”


    她笑了,又一個個地喊了一遍名字。


    她最放心不下何文斌,中年孑然一身,日後有個頭疼發熱,身邊都沒個人照顧。


    她也提到了呂雅雯,到底是發妻,如果後半輩子能湊合過,也好。


    何文斌一直順著何媽的話:“媽,你要是不放心我們,那你就好好活著。


    媽,我舍不得你。


    媽,媽!”


    可何媽已經閉上了眼睛,一旁的儀器,成了一條直線。


    何媽再也不會回答他的話了……


    “媽!”


    病房裏,所有人都崩潰了。


    雖然知道生老病死是人生的規律,可麵對親人離世,仍舊悲痛不已。


    有人說:父母是自己和死神之間隔著的一堵牆。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走,人生隻剩歸途。


    何媽一走,何爸也抑鬱寡歡了。


    何文斌越發力不從心,所以何媽的葬禮都是何文秀和李新超忙前忙後。


    章知歆哭到抽搐,周承毅一直從旁照顧。


    但安慰的話,他卻沒說幾句。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不會。


    他的原生家庭,隻讓他感受到了冷血,絕情。


    所以親戚有人去世,他沒說句死得好,就算是給麵子了。


    所以他無法和章知歆共情這種悲慟,他能做的,就是陪伴。


    再順便品嚐一下這複雜的感情,幻想一下如果他也有這樣的家人,那該多好?


    章知歆不知周承毅的心理活動這麽活躍,她沉浸在悲傷和回憶中,無法自拔。


    “周承毅,你知道嗎,以前我特喜歡跟我媽回外婆家。


    外公外婆對我特別好,我舅舅也對我很好,雨婷和海洋有的,我肯定也有。


    不像回爺爺奶奶家,每次都有親戚問我媽什麽時候生二胎。


    都覺得每個兒子不行,還說我怎麽就不是兒子。


    我所有美好的回憶都在外婆家,可現在……”


    人總是這樣,等失去了,才去後悔沒能好好陪伴家人。


    周承毅用力抿著唇,拍了拍章知歆的肩膀。


    “節哀,你外婆肯定也希望你過得好。”


    章知歆擦幹眼淚,扯出一絲笑。


    “對,她喜歡我笑,說我笑起來像公主。”


    “確實像公主,我給你拍一張,這叫破碎的美。”


    章知歆有點抗拒,抬手擋臉:“不拍,我不想要破碎的美。”


    但她抬手那一瞬間,還是被抓拍到了。


    由於是連拍,所以每個細節都記錄下來。


    他挑了一張最好看的遞給章知歆:“這也是一種另類的記錄,到時打印出來送你。”


    章知歆看到自己擋住半張臉的照片,不得不說確實好看。


    主要是周承毅真的太會抓角度了,她不由沒那麽難受了。


    對,她可以用其他方法,記錄失去的一切。


    是緬懷,也是釋懷。


    “謝謝。”


    周承毅揉了揉章知歆的發頂:“我說過,不需要對我太疏離。


    就像我們剛認識那樣,就挺好。”


    章知歆任由他揉頭發:“但那時和現在不一樣了。”


    周承毅摟住章知歆:“是不一樣了,我們對彼此的了解更深,關係更牢固了。”


    他說這話時,還特地把章知歆的腦袋往旁邊轉了轉。


    也是因此,章知歆沒有看到不遠處的李蔚然。


    “你回去休息一會吧,晚上還有得你忙活。”


    章知歆確實是累了,她需要休息。


    她回房後,周承毅出去了,和李蔚然狹路相逢。


    李蔚然雖然比周承毅小好多歲,但他也很高。


    兩人站在一起,一個成熟,一個青春。


    一個雲淡風輕,一個拳頭緊握,滿臉怒火。


    周承毅單手插著褲袋,淺笑:“小朋友,有事?”


    李蔚然說:“她有男朋友了。”


    “她?知歆嗎?我知道,因為她男朋友就是我。”


    周承毅氣死人不償命,李蔚然像被點燃的火球一樣:“不是你!”


    “不是我,那難道是你?”周承毅反問:“小朋友,你們是姐弟。”


    是的,周承毅認得李蔚然。


    他也一眼就看出了李蔚然的那點小心思,索性直接戳破。


    “而且,她對你沒感覺,她喜歡的是我。


    你還是太嫩了,再接再厲吧。”


    周承毅抬手,正欲拍拍李蔚然的肩膀,卻被甩開。


    “我是嫩,那也好過你老,你總是讓知歆受傷要好!”


    章知歆近期的事,他久久會聽李新超提起。


    雖然李新超不會說太多,但李蔚然會猜測。


    知歆現在安分得很,又不得罪人。


    唯一罪過的,就是認識了個社會人周承毅。


    她的苦難,隻能是周承毅帶來的。


    兩人四目相對,仿佛有無形的火花在四處飛濺。


    “蔚然,來了也不進去,站在那幹嘛!”


    這時,李新超出來了。


    “周先生,你倆認識?”


    周承毅馬上換上笑臉:“聽知歆提到過,聊了兩句,那你們聊,我去看看知歆。”


    “好。”


    他走後,李蔚然問:“爸,為什麽他會來?!”


    “知歆帶回來的,你少和他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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