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何文秀和李新超都保持沉默。


    李新超摩挲著方向盤,醞釀了很久,才開口打破沉默。


    “抱歉,我沒想到會鬧成這樣。


    其實也怪我,自從她走了之後,我就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這爹沒當好,兒子也沒當好。


    我爸病了後,我除了努力賺錢給錢外,我確實很少親自去照料。


    基本都是老二和他媳婦在家料理,確實很辛苦,他們有怨言也怪我,你別把他們的話放心上。


    我現在工作也輕鬆了,我肯定會多多回去照顧我爸。


    就算以後我倆結婚了,我也不會強迫你照顧我爸,所以你別聽老二媳婦亂說。”


    李爸這是中風偏癱,雖然神誌清醒,但半邊身子動彈不得,長期臥床。


    吃飯翻身,做什麽都需要人幫忙。


    平時是李媽忙活,晚上胡淑慧和李新明搭把手。


    都說久病床麵前無孝子,誰也沒法做到日日這麽辛苦。


    李新超以前確實是迫於無奈,照顧不了。


    如今孩子大了,他也清閑一點。


    如果胡淑慧實在是意見大,他隻能接李爸來自己家裏。


    然後將那4000請保姆照顧,他下班回來,再搭把手。


    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何文秀沒結婚就幹這份事。


    李新超說是說得這麽好聽,可何文秀又何嚐不知他隻是說說而已。


    每個男人,都希望自己的老婆能照顧家庭。


    李新超心底,也許也是這麽想的。


    可他不能表現出來,不然何文秀跑了怎麽辦?


    何文秀歎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不是要給你爸複診嗎,什麽時候,我看看我能不能抽空,陪你們一起去。”


    何文秀做不到時刻照顧,但偶爾幫個忙,還是可以的。


    這是還禮。


    還李新超這些時日以來,對她的幫助和照顧。


    她這個年紀,結婚什麽的,都是次要的了。


    最重要的,是過得舒心。


    李新超什麽都懂,兩人聊了會,就到家了。


    何文秀滿腹心事,輾轉反側睡不著。


    李新超也好不到哪去,他絞盡腦汁,就想把老父母安頓好。


    月兒攀上柳梢頭,漸漸陰於雲層。


    時間眨眼過去,晨光升起,新的一天又來了。


    上班的時間,也過得飛快。


    下午5點,譚穎給她發了個定位,說今晚一起吃海底撈。


    何文秀準時赴約,兩人邊吃邊聊。


    大部分時間都是何文秀在說,譚穎旁聽,時不時給點意見。


    譚穎說:“找對象人品重要,家庭也重要,文秀,你還是先談著吧,不要急於步入婚姻的墳墓。


    不像我,我天天都想離婚,可我離不了。


    我家那位就是榆木腦袋,老實巴交,被欺負到頭頂了,都想著以和為貴,我呸!”


    吐槽到自己的事,譚穎就打開了話匣子。


    她家那位不嫖不賭不出軌,不抽煙不喝酒整一三好男人。


    太好的人,也容易受欺負,兩個姐姐隔三差五回家裏吃飯。


    來的時候帶幾塊錢水果,走的時候把公婆養的雞鴨鵝順走一大堆。


    有時候連蔬菜菜幹都不放過,恨不得把後備箱裝滿。


    公婆又是偏心女兒的,認為女兒嫁出去了苦,偶爾回趟家,拿點東西怎麽了。


    有時家裏沒那麽多雞鴨鵝,還去集市買回來,就為了方便倆大姑姐帶走。


    譚穎每次都得被拉著殺雞拔毛,孩子也經常受倆表哥表妹的欺負。


    稍微還口,或者不給玩具,公婆就罵孫子。


    譚穎老公從來都是和稀泥,和事老,不管事。


    因為這些事,譚穎可沒少吵架。


    可能咋地,日子還得過,因為這些事離婚,也不甘心。


    終於,去年兩人買房搬出去了,日子才消停一點。


    譚穎邊吃邊說:“誰家不苦,就看你能不能忍受罷了。


    我覺得李新超比我那位好多了,至少懂得護著你。


    但這也還不夠,你繼續談,談他個一年半載,甚至三五七年也無所謂。


    你又不生孩子了,不用拘泥於一張證。


    有時候多一張證,就相當於多了一份責任,可沒有曾經談戀愛那麽快樂。”


    何文秀喝了口飲料,放下筷子。


    “可不是嘛,慢慢來吧,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兩人吃完,又去公園閑逛。


    李新超一直給何文秀發信息打電話,譚穎看出了她的心思,主動說家裏有事,先走了。


    “那你回去路上小心。”


    “知道了,走了。”


    兩人分開後,何文秀才給李新超回電話。


    “我在散步,有事嗎?”


    李新超說:“沒啥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明天我有空,來我家吃飯不。”


    “我不想跑那麽遠,不如你來我家吧。”


    “誒,行,你想吃什麽,我提前買了給你做。”


    “隨意吧,兩個人不用太講究。”


    何文秀感覺去了一趟李新超家裏後,就感覺兩人相處的氛圍變了。


    李新超變得很小心翼翼,總是在解釋不會讓她吃苦。


    也總是在強調家人不會成為拖累,好似生怕何文秀心裏有坎過不去。


    可實際上何文秀已經沒去想那件事了,眼下這情況,結婚啥的,不太可能。


    她是出於朋友之間的心思,可以先幫忙。


    日後怎麽樣,那就日後再說。


    但李新超老提,她又不得不想。


    她隻能打斷說明,讓他不要太緊張。


    “你要是有這個閑心,還不如想想什麽時候接你爸來做檢查,不然你爸老是咳嗽,那也不是事兒。”


    李新超點頭:“你說得對,我打算周六就接他去檢查,大家放假,方便。”


    何文秀說:“但你想掛專家號,就得工作日去。


    這樣吧,我幫你爸約一下專家號,如果能約上,我和你請假帶他去。”


    “這太麻煩你了,不行。”


    “有什麽不行的,我還是那句話,以前你幫我多,我幫幫你應該的。


    我上次不開心,是因為你弟媳說話不中聽,不是因為你爸生病。


    現實很多無奈的,你顧好現在,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何文秀又說了一遍,李新超才鬆了口氣。


    “那行,我和他們說說。”


    何文秀嗯了聲,飯後,她就開始查這方麵的資料。


    但越往下查,她麵色就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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