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長篇章回小說)


    《戴翡翠翎管的男人》


    ——京城新聞圈風雲錄


    顧雪林


    第45回:


    俞曉溪在藥茶樓初識於小燕


    於遠超再約江一梅談於小燕


    俞曉溪的公關公司最近接了一單“清華大學網絡大數據技術應用研討會”的活,需要請一些bj的社會媒體參加。


    一天傍晚,俞曉溪到藥茶樓找江一梅,想讓她通過淳於蘭,幫自己請一些在京的社會媒體記者和教育媒體記者,尤其是希望請到於遠超參會。這天在藥茶樓當班的服務員,正是於小燕。她看見俞曉溪進門,熱情地迎上去,幫她在一樓大廳找了一個靠窗的座位。


    “新來的?”俞曉溪看到於小燕麵生,微笑著發問。


    “嗯,才來上班沒幾天。”


    “給我來一杯‘人參枸杞養生潤肺茶’,這個茶好像配有一盤免費的西點吧,也給我來一份。”


    “好的。”於小燕上樓配餐,心想,看來這是位熟客,好像很熟悉這裏的規矩。


    “等一下。”俞曉溪又叫住了於曉燕。


    “你們經理江一梅在嗎?”


    “她現在不在,可能一會到。”


    “嗯,她來以後,請讓她到我這來一下。”


    “好的!”


    當晚7點左右,江一梅來到了藥茶樓。沒等於小燕告訴她,眼尖的江一梅就在大廳一樓靠窗的位置看見了俞曉溪,兩人馬上很熱絡地聊起天來。


    看到於小燕走過來,江一梅特意介紹說:“小燕,這是俞曉溪,她和你年齡相仿,幾個月前也在咱們藥茶樓幹過。不過,她現在是一家公關公司的大經理。”


    “什麽大經理,不過是個小公司打雜的。還是那時在你這幹的時候省心。”俞曉溪頗不以為然地說。


    這時客人多,於小燕又忙著招呼客人去了。等於小燕再回來時,聽到俞曉溪和江一梅在研究研討會請記者的事。


    “一梅,別人都好說,《中國教育信息報》的編委於遠超你是一定要給我請到。報道一個研討會,總要請幾位資深記者,別到時來一堆各報的實習記者,讓我的麵子下不來。”


    “於遠超這兩天可能要帶他的女兒到咱們藥茶樓喝茶,到時你也來一趟,咱們和他的女兒認識認識,你順便和他敲定參加研討會的事。”


    於小燕聽到這時,頭皮一陣陣發麻。“《中國教育信息報》於遠超,這不是自己的父親嗎,他怎麽會被這兩位‘小姑娘’議論來議論去,好像彼此還很熟悉。還什麽,要帶自己到藥茶樓喝茶?我去,這都是哪跟哪啊!”


    這時,俞曉溪說道:“一梅,你們報社還是你本人來參會吧,這事總可以先確定吧。”


    “好吧,我可以來。”聽到這,於小燕更有些糊塗了:“怎麽?江一梅是一家報社的記者?”


    初入社會,於小燕懂得“沉默是金”。她壓抑住自己的好奇心,靜觀事態的發展。她的心裏想:“上大學這幾年,自己很少回bj看望父親,母親在美國打拚,也不知父親一天到晚幹什麽?除了在報社寫稿、編稿,到處開新聞發布會,到全國各地采訪,看來他業餘時間也沒閑著,和這些小姑娘都混得不錯。哼!”


    這時,俞曉溪對江一梅說:“一梅,最近我們公司的活比較多,需要一些幫手,幫我們搞簽到和會議接待,你幫我推薦幾個在這幹過的大學生。”


    江一梅看了看於小燕說著:“這不是有個現成的大學畢業生,小姑娘挺能吃苦,剛到茶樓上班,就能幹夜班,我先推薦於小燕吧。”


    接著,江一梅對於小燕說:“小燕,俞老板的公關公司最近活比較多,她想請你去幫幾天忙,這裏的活我來安排,你明天就去俞老板的公關公司幫幾天忙去吧。你在這的實習工資不變,還可以掙點俞老板的外快。”


    俞曉溪聽了笑著對江一梅說:“什麽俞老板、俞老板的,聽起來像說一個賣豬肉的,難聽死了。小燕,你就叫我俞總吧,公司上下,都這麽叫。”


    於小燕笑著回答:“是的,俞總。”


    江一梅調侃道:“俞總,職位不高,公司不大,架子還挺大!”


    俞曉溪說道:“去你的,什麽架子挺大。在bj,一麵牆倒了,不知要砸死多少這‘總’、那‘總’的。這年頭,‘總’算個屁!誰還把這‘總’當個事。”


    於小燕禁不住噗嗤笑了起來,江一梅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第二天早晨8點半,於小燕出了藥茶樓,按照昨天俞曉溪的指點,在十字路口往東,穿過五道口地鐵站,從五道口電影院往北轉。然後,一路往北,來到清華同方大廈主樓。


    於小燕在一樓大廳給俞曉溪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到了。很快,奧達公關公司的一位女職員來到一樓大廳,她領著於小燕上到20層,穿過公司的小會議室和茶歇休息廳,一直領到俞曉溪的總經理辦公室。


    辦公室裏,俞曉溪正坐著和一位戴鈦合金灰框眼鏡的女士談工作。她看見於小燕來了,起身和於小燕打了個招呼。然後,她對那位剛站起來的女士介紹說:“惆倩,這就是我對你說的於小燕,江一梅介紹給咱們來幫忙的。”


    她又轉頭向於小燕介紹說:“小燕,這位是我們公關公司教育媒介公關部主管單惆倩,你來了以後,就先跟著她幹。”


    於小燕微笑著點頭說:“好的。”


    俞曉溪囑咐單惆倩給於小燕搞一個臨時胸牌,這樣進樓可以方便一點。她又向單惆倩介紹說:“小燕畢業於廈門大學中文係,學習語言文學和比較文學的,現在臨時在我原來待過的那家藥茶樓當服務員,在我的老領導江一梅的手下,強將手下無弱兵。”


    接著,俞曉溪向於小燕簡單介紹了單惆倩:“單主管畢業於俄羅斯莫斯科國際關係學院,是國際關係專業的副博士。你可能是英文強,她是俄語好。在我們公司,單惆倩是‘四處撈錢’的一把好手,你不妨忙裏偷閑好好地向她學習。”


    ”嗯“於小燕一邊答應著,一邊又仔細看了一眼單惆倩。


    單惆倩領著於小燕參觀了一下公司,又在公司的大辦公平台,給於小燕找了一個空位子。桌上有電腦和打印機。


    接著,單惆倩給於小燕找了一個臨時胸牌帶上。她領於小燕來到公司的茶歇廳,告訴她,這裏的咖啡、茶、小點心可以免費隨意消費。她用咖啡機衝了兩杯咖啡,兩個人悠閑自在地在咖啡座上聊起了工作。


    和單惆倩聊完工作,已經是吃午飯的時間了。單惆倩問於小燕,是叫外賣?還是出去吃?


    於小燕說:“我不出去了,在單位上上網,一會兒叫一份‘水煮海鮮’的外賣。”


    中午12點,公司的辦公平台已經空無一人,大家都到外麵的小飯店吃飯去了。


    於小燕吃著自己叫的外賣,想起應當給父親打個電話,告訴他今天晚上回趟家,一起在家吃個飯。


    於遠超接到女兒的電話後,興奮異常。他在辦公室來回度步,想著晚上回家,該給女兒做一頓什麽飯?對了,女兒愛吃水煮魚。想到這,於遠超馬上下樓,到附近的超市,買了一些鯛魚片、豆芽、豆腐、腐竹、土豆、寬粉條、油麥菜。今天晚上在家,要好好吃一個父女團圓飯!


    於小燕晚上進了家門,看到餐桌上已經擺上了電熱鍋。她看見父親正在廚房裏忙著切魚片、豆腐塊、土豆片。她擼起袖子,想幫父親洗蔬菜。於遠超說:“不用你忙了,馬上一切都弄好了,你就準備開吃吧。”


    在餐桌上,出乎於小燕的意料,父親沒有問自己任何問題,隻是和自己討論他做的水煮魚的技術如何?


    於小燕忍不住說:“爸,我好幾天沒回家,你沒有什麽別的想問嗎?”


    於遠超回答得很超脫:“不問了,女兒大了,成年人了,一切隨你。隻是,要注意安全,‘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當然,你要是有什麽想告我的,我洗耳恭聽。”


    於小燕壞壞地一笑說:“那,我今天就無可奉告了?等我的工作確定了,再好好和你談,好嗎?”


    於遠超憐惜地看著女兒苦笑著說:“我現在是不是在出席外交部的新聞發布會?你還無可奉告呢!好吧,無可奉告就無可奉告。咱們今天好好吃頓飯,別的事都扔一邊!”


    其實,作為資深記者,於遠超的觀察能力是超一流的。他知道,如果女兒今天高興,她進門以後會把書包掛在衣架上,然後撒嬌般地問候自己一聲。如果不高興,她進門後會把書包隨便一扔,進到自己的臥室,半天不出來。


    今天女兒一進門,就把書包掛在衣架上,然後風調雨順般地和自己調侃。顯然,女兒今天的心情不錯,那麽工作問題也應當進展順利。還問什麽?就讓女兒順其自然吧。


    於小燕今天的心情確實不錯,她問於遠超:“爸,你喝過養生茶嗎?”


    於遠超支吾道:“養生茶?嗯,嗯,我,嗯,沒有真正意義上喝過。”


    於小燕看了一眼於遠超頭頂上的橫著的幾根白發說:“爸,你都有白頭發了!到你這個年齡的人,都應當注重養生了,最好隔三差五地喝一些養生茶。好好保養自己,延年益壽。”


    於遠超說:“好啊,你看我需要喝點什麽養生茶,你給我介紹幾種。我在養生方麵,還是文盲啊。”


    於小燕聽到這,有些興奮地說:“爸,我知道一家養生茶樓,那裏什麽養生茶都有,有專門的茶道大師給你配茶。咱們找一天,一起去那喝喝養生茶吧。”


    於遠超心裏一動,問道:“你說的那家養生茶樓在哪啊?”


    “在五道口附近。”


    “哦。”於遠超聽到這,心裏差點沒笑出聲。正想著要把女兒帶到養生茶樓去認識一下江一梅,女兒卻要主動帶自己去了。天下的事,真是無巧不成書!


    這時,於小燕瞟了一眼於遠超,看似無意地說道:“爸,那個養生茶樓的女經理叫江一梅,好像還是哪個報社的在職記者,你認識她嗎?”


    於遠超聽到江一梅的名字從女兒的嘴裏說出,心裏一個激靈。他想:“女兒怎麽會認識江一梅?等等,女兒這話中有話,是不是在給自己挖坑?她都知道了些什麽?”


    “bj有幾百家各類媒體,記者有好幾萬人,我怎麽可能誰都認識?”於遠超不慌不忙地來了個大忽悠。


    “你別跟我來大忽悠,我就問你認識不認識江一梅?還有一位叫俞曉溪的公關公司的女經理,你是不是也認識?”於小燕問得不依不饒。


    聽到這,於遠超心裏一驚,但他也基本明白了三分。女兒怎麽成了克格勃了?開始在外麵調查自己?他還沒想好怎麽回答。


    於小燕又說了:“看把你嚇得,臉色都變了。怎麽了,你總不會在我這個年齡的女孩中間,找自己的第二春吧。”


    於遠超假裝不高興地正色說道:“小燕,看你,怎麽和爸爸說話呢?連起碼的對大人的尊重也沒有了?爸爸今天辛辛苦苦地四處采購,回家給你做你最愛吃的水煮魚,你這是怎麽了?連句讓人高興的話也沒有啊?”


    於遠超一邊說著,一邊盤算著,要不要和女兒實話實說?


    於小燕和自己的父親從出生到現在,糾纏了20多年,她太了解於遠超了。她依仗著自己的女兒身份,和於遠超唱對手戲還從來沒有輸過。當然,她知道,父親愛自己,總是讓著寵著自己。


    但女人的天性是敏感的。於小燕隱約感覺到,父親和那位江一梅,一定有某種特殊關係。否則,俞曉溪為什麽托江一梅找父親?還有這位俞曉溪,父親也一定是認識的。在於小燕這個年齡,她對於可能橫亙在自己和父親之間的任何陌生女人,都有著如芒在背般的逆反心理。


    於遠超觀察了一會女兒,決定還是簡單地把一些情況和女兒實話實說,免得將來鬧出不必要的誤會。再有,自己也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有什麽必要隱瞞呢?


    “小燕,你是怎麽感覺到我可能和江一梅和俞曉溪是認識的?”


    “我在bj找的第一份工作,就在五道口的那家藥茶樓,女經理就是江一梅。我現在在一家公關公司幹的一份臨時工作,女經理就是俞曉溪。她們在一起商量召開記者會的事,曾經不斷地談到你。”


    “哦,是這樣啊。”於遠超一下子輕鬆了許多,他拿餐巾紙擦了擦額頭沁出的汗。


    “爸,你怎麽出汗了?”


    “咱們吃的是水煮魚,就是容易出汗。小燕,這幾年,我在參加一些新聞發布會的時候,認識了江一梅和俞曉溪。當然,和江一梅認識得早點,也熟悉一些。”


    “說完了?”


    “是啊,說完了?”


    “就沒有些細節了?”


    “小燕,我好歹是你的父親,你要學會給你的這個老父親一點尊嚴。你現在已經工作了,不要老是沒大沒小的。你長大了,父親老了,你就不會學習一下,如何心痛你的老父親嘛?”


    “好好好,不問了,心痛一下老父親。”於小燕在自己的父親的額頭輕輕地親了一下,拍拍自己的肚子說:“我吃飽了。”說完,她回到自己的房間上網去了。


    於遠超對於小燕說:“小燕,我想出去散會步,你陪我一起去嗎?”


    “我現在忙著上網看些資料,今天就不陪你去了。”


    於遠超獨自一人出門,出了樓門以後,他馬上掏出手機,給江一梅打電話。


    “一梅嗎?我是於遠超。”


    “嗯。”


    “有一件事,我找你核實一下,是不是咱們藥茶樓最近招了一名新的大學生服務員?名字叫於小燕?”


    “是啊。”


    “她是我女兒。”


    “啊!真的嗎!......於小燕是你女兒?”


    “是女兒還有假?一梅,我告訴你,小燕今天晚上在家吃飯時,談到了在藥茶樓上班,還提到了你和俞曉溪。”


    “真的啊?”


    “哎呀,什麽真的假的,我現在告訴你的,都是真的!”於遠超說話,很少這麽急躁。


    江一梅突然注意到,於遠超的話題,隻要談到女兒,總是很急躁且不冷靜。看來,他這個女兒,還真地挺讓他費心!


    於遠超接著說:“一梅,你現在在哪?”


    “我在藥茶樓上晚班呢,今天晚上要在我的值班室寫一篇稿子。”


    “好,一梅,你就在藥茶樓等著我,我馬上就去。我要和你囑咐幾句話。”於遠超說完,也沒等江一梅回答,就匆匆掛上了電話。


    電話那頭,江一梅正要回答,電話就掛斷了。江一梅無奈地一邊掛電話,一邊苦笑著搖了搖頭。


    半小時以後,於遠超匆匆坐著地鐵,在五道口地鐵站下了車。然後匆匆奔向了藥茶樓。一進門,於遠超囑咐當班服務員,要一個單間,並請服務員叫一下江一梅來。


    於遠超在藥茶樓二樓單間“秋“茶室的沙發上剛剛坐定,江一梅就進門了。


    於遠超風急火燎地對江一梅說:“一梅,我女兒在家時嬌養慣了,有時候很不懂事。”


    “沒有啊,她很懂事,不多說,不少道,很規矩的一個女孩。”


    “哦,是這樣嗎?她在家可不是這樣。”


    “她那是在家裏!哪個女孩在自己家裏,不是喜歡撒個嬌,耍個賴,使點小性子啊。出來工作,就是進入社會了,我們都懂得內外有別,誰也不是愣頭青!”


    “哦,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於遠超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語地說著。


    “於主任,我看你一到女兒的事情,就有些不知所措,抓瞎撓頭。你這是怎麽了?好像受了什麽刺激?”江一梅有些不解地問。


    於遠超愣了一下說道:“咳,還不是當年為了她交男朋友的事情,家裏吵翻了天。最後,這對苦命鴛鴦被我和她媽媽打散了。現在,留下了後遺症,就是她的婚姻大事不能談,誰談她和誰崩。還有,她現在大學畢業了,回到bj以後,我在其他事情上也得哄著她,不知道哪件事沒弄好,又會讓她不高興。這不,我還沒怎麽著呢,她就老吵吵著自己搬出家去住,好像家裏是監獄似的!”


    江一梅聽了,忍不住想笑;但她又很同情於遠超,他這個父親當得也不容易。正如魯迅詩中所言:“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你今天晚上找我,主要是為了於小燕的事吧。”江一梅不緊不慢地問道。


    “是啊,我主要是擔心這孩子沒有耐心招待顧客,不好好配合你的工作,給你這裏找麻煩。再有,她為什麽又在你這幹,又在俞曉溪的公司幹?”於遠超說出了自己的兩個擔心。


    江一梅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於小燕的表現給於遠超詳細匯報了一遍,於遠超的心這才稍稍踏實一些。


    看於遠超的情緒緩和多了,江一梅提議說:“我現在不忙,要不,我陪你到外麵走一走吧。”


    “好啊。但是這五道口晚上太熱鬧。”於遠超心裏非常高興,嘴上又說出了自己的一點擔心。


    “咱們走荷清路,過了十字路口往北,那裏鬧中取靜,行人較少。”江一梅已經對五道口這個“宇宙的中心”非常熟悉了。


    兩人出了藥茶樓,往北經過一個行人如織的十字路口,再往北,路邊的商店一下子少了起來,行人也非常少。這條路上,果真是鬧中取靜。


    夏日的夜晚,微風習習,鐵路邊的草叢中,不時傳來蛐蛐和草螟蟲的交響曲。遠處的楊樹上,時不時傳來幾聲蟬鳴聲,沒有白天的喧囂,給人一種不知晝夜的錯覺。


    “這條路一直通往哪裏?”於遠超問道。


    “這條路往北再往西,可以通到清華大學的北門;走到頭,可以到圓明園的東門。”


    “哦,天色太晚了,要不然,咱們可以到圓明園裏遛遛。”


    江一梅聽了,笑而不語。


    “一梅,你笑什麽?”


    “我想起了那年,咱們在西湖邊喝茶,之後,又趁著夜色,蕩舟西湖的情景。”


    “‘湖邊喝茶’、‘蕩舟西湖’。是啊,那天也是一個月光皎潔的夜晚,咱們還在船上談起了古往今來吟詠西湖的詩詞。”


    “嗯,那是我第一次出差,第一次認識你,第一次在西湖邊喝茶,第一次在夜晚遊西湖。第一次被一個中年男人陪著回到賓館。”


    於遠超聽到這,停下了腳步。他靜靜地望著身邊的江一梅,幾次欲言又止,眼眶漸漸濕潤了。說實話,在於遠超的內心深處,他是喜歡江一梅的,喜歡這個圓圓臉,滿眼含黛,長相酷似鄧麗君的女孩。但是,自己和江一梅相差十多歲,幾乎就是兩輩人,實在是不敢有什麽非分之想。


    江一梅也停下了腳步,她想聽聽,閑聊至此,於遠超下麵要說些什麽?


    於遠超眼望月空,悠悠地說:“湯顯祖在《牡丹亭》借杜麗娘的嘴說:‘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江一梅也悠悠地接了下句。


    接著,於遠超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湯顯祖此言,典出東晉謝靈運‘天下良辰,美景,賞心,樂事,四者並難。’意思是:縱有令人愜意和美好的時光,以及美麗的景色,卻沒有欣賞的心思和值得高興的事。當然,湯顯祖劇中的杜麗娘是另有心事,她傷感於眼前美景無人欣賞,恰如美麗的自己被關在深閨大院無人愛慕。曹雪芹在《紅樓夢》中,特別讓林黛玉引用了此句,也是別有一番新意。”


    聽到這,江一梅默默地微笑著點了點頭。她心想:“於遠超真是個老司機,蜻蜓點水,浪遏飛舟,一切竟然都在心照不宣中。”在江一梅的內心深處,增加了對於遠超的好感。


    接著,兩人走到清華大學北門後,看看天色太晚,人煙稀少,又折返回來。


    於遠超說:“太晚了,我送你回藥茶樓。”


    “好。”


    江一梅和於遠超並肩往回走著,兩人有時靠得很近,有時又是一前一後。江一梅總是刻意走在於遠超的身後,在沉沉夜色中,她喜歡望著於遠超的背影。


    “唉,回到家中,我那位寶貝女兒還不知會出什麽幺蛾子?”於遠超回頭對江一梅說。


    果然,幾天以後,於小燕回家向於遠超宣布:“老爸,我從今天開始,正式調入俞曉溪的公關公司,成為奧達公關公司的一名正式員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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