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重華看著單薄的粗布衣裳,打著一重又一重的補丁,緊緊地貼在大叔瘦弱的身體上。


    她殺鬼子都不眨眼的人,居然控製不住想掉眼淚,哽咽著說:“好,麻煩您了。就到碼頭附近的旅館吧。”


    雖然有更近的路可以回到地下室,但是艾重華不想走,她什麽都做不了,多繞幾步路讓大叔多掙幾個辛苦錢吧。


    大叔一臉喜色,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迭聲說:“不麻煩,不麻煩,謝謝先生不嫌棄老漢,願意賞老漢一碗飯吃。您坐好了,走起。”


    上坡時看著大叔低頭弓腰的姿勢,車上拉著的衣著整潔,年紀輕輕的自己。


    艾重華有一種負重感,她幾次想開口讓自己下車走上去,卻始終開不了口。勞動者也是有自己的尊嚴的,自己還是尊重他們的付出吧。


    “大叔,您幹這行多久了?”艾重華跟大叔攀談起來。


    “先生,老漢幹這行將近十年了,以前是拉木板床,近幾年才拉的黃包車。”這大叔即使背對著艾重華,聽到問話也一臉恭敬回答。


    他是個粗人,拉過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可難以遇上這麽識禮數的人,說話客氣,聽著就舒服。


    艾重華又問:“大叔,冒昧問一下您多大年紀了?”


    大叔略傷感又不失爽朗地笑道:“四十有三了,孫子都好大了,趁著還能動出來掙兩個,減輕一下孩子負擔。”


    艾重華滿是詫異和酸澀,才四十三正當壯年,可這個大叔看起來像六十有餘的人,生活艱難催人老啊。


    艾重華想起了祥子,哪怕他們拚盡全力一刻不歇地天天跑,也不過是為吸血的資本家們紙醉金迷,揮金如土的奢靡生活添磚加瓦罷了。跑一天下來的掙點的幾個辛苦錢,大部分都會被黃包車車主收走,車夫們得到的,隻是收入的零頭。


    艾重華沉默了,她不敢再問下去。


    天上的雨要下不下,在一路無話中很快到了目的地。“先生,旅館到了。”大叔在碼頭旅館停下,想扶艾重華下車,艾重華順勢從兜裏掏錢躲過了,她怎麽好意思讓一路勞累狂奔的大叔扶她。


    “大叔,您拉得果真又穩又好,謝謝您。這是車錢,多的是給您的小費。”大叔雙手來接,艾重華也雙手遞過五個大洋放到大叔的手心裏。


    “謝謝先生,祝先生發大財。”大叔滿臉喜色地接過錢,又拉著車去招攬客人了。


    艾重華繞了幾個彎,找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從碼頭的地下通道遁回地下室。


    回到地下室,她簡單打掃一番灰塵,把之前離開時收進空間的東西都放出來。


    艾重華一直吃不慣外麵的東西,習慣了自己做,艾重華給自己簡單做了兩菜一湯,一個白斬雞,一個蒜蓉腐乳空心菜,一個生滾瘦肉枸杞菜湯,配上米香十足的大米飯。


    “先簡單吃點休息一會兒,等晚上搞完事再好好犒勞一下自己。”


    吃飽喝足,艾重華進空間睡了三個小時,看看手表晚上九點多了。


    艾重華摸摸下巴,思索片刻,喬裝打扮一番出去了。一臉淡然地自說自話:“先去賺點啟動資金,再去探探路。”


    上次,她用致幻劑從鬆本次郎那裏問出窩國在津市還有兩個軍火庫,一個在法租界旁邊,一個在棉紡廠後麵。


    後來事出突然要上軍艦搞黃金,沒來得及去搬空這兩個軍火庫。時隔兩個多月,她可還惦記著這兩個軍火庫呢。


    艾重華走上街頭,津市的治安巡邏表麵看起來像鬆散下來了,不像之前離開時全城草木皆兵,到處都是巡邏的鬼子屎兵。


    現在,鬼子不知道是學精了還是怎麽樣,明麵上巡邏次數沒有之前密集。但是私底下,艾重華看著各個路口,各個商鋪門前,甚至一些地方門外拉車的,賣煙的都是黑色或深灰色光團的便衣。


    艾重華不客氣地暗忖:“管你是鬼子還是漢女幹,還是什麽叛徒,隻要是黑色或灰色光團,恭喜你進入姑奶奶的獵殺名單。隻要有機會,一定送你下去見閻王。”


    津市南城區三不管的一家大寶局


    “寶局”就是賭場。這家寶局叫做“石米俱樂部”是窩租界的窩鬼和津市一些幫派合作開設,名字挺好聽,其實就是個賭錢坑人的地方。


    艾重華化了妝,五官平平無奇,屬於不打眼的那種路人,她就跟平常普通的賭徒一樣,提著一個小箱子進了裏麵。


    她不想給自己搞很顯眼出眾的出場,沒必要像電視上那些人一樣搞騷操作引人側目,在這種地方太吸人眼球絕不是好事。


    艾重華來這裏一來是搞點資金,二來她殺豬佬的技術有點生疏了,要練練手把本事拿起來了。


    艾重華充作第一次來的愣頭青,一臉好奇又小心翼翼地東看看西看看,一臉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一個穿著綢緞長衫的跑堂一臉諂笑卻有些傲慢地伸手攔下她:“先生,初次來見見場麵吧?準備玩點什麽?我們這裏可玩的樂子多著呢,給您介紹介紹?”


    艾重華立馬挺直腰板,裝作自己是經驗豐富的賭徒。描補自己剛才的行為,隻是好奇不同地方的賭場有什麽不一樣。


    艾重華抬起手捂嘴輕輕咳了兩聲,不經意地露出腕上的金表:“嗯嗯,第一次來北邊,看看這的場子跟我們那邊有什麽不一樣?那就麻煩您了。”


    這個跑堂看到艾重華隱藏在袖子下散發金光閃閃的大金表,居然表鏈都是金的。它在寶局見多了好東西,也沒有太大的反應,隻是態度比剛才好了一點。


    它熱情地帶著艾重華在一樓逛了一圈,二樓是包廂,它隻帶艾重華在包廂外的圍廊走了一圈就匆匆下樓了。


    艾重華表現出聽得認真的樣子,實則展開了透視觀察寶局的布局和裏麵的人,同時有選擇性地聽一些賭徒和寶局的人的一些談話。


    “它令堂的,從站門口的到收條子的,不是準備黑就是全黑的光團,好些還是窩瓜形態的光團。小鬼子,磨刀石已經準備好了,洗幹淨脖子了嗎?”


    艾重華離開臨安時就突然發覺光團的形態發生了變化,隻要是鬼子,光團都會以窩瓜的形態呈現。


    艾重華利用透視的外掛在押大押小的場子裏小贏了十把,輸了兩把,就撤了。


    艾重華剛出門口,就感覺到後麵有兩條尾巴跟上了,她裝作一無所知地往前走。


    在一個拐角,她閃進空間,兩條尾巴跟著跟著發現跟丟了,正罵罵咧咧地往回走時,感覺腿彎似被什麽東西打了一下,停下跺跺腳什麽都沒有發現又往回走。


    沒走幾步,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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