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初,太陽依舊滾燙滾燙,風兒在空中絲絲蕩蕩,陰涼處倒感覺正好,也有秋意漸濃的味道。


    靜悄悄,偶有落子聲,偶爾飄來幾絲墨香,時間在流淌,宗政勤不知什麽時候搬了隻小凳子出來,靜看兩人下棋。


    而東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東寶記性好,而他為了給璞娘爭口氣,也是非常非常用功讀書的,功夫不負有心人,現在一一呈現在紙上。


    東寶在全神貫注,沒發現掛在脖子上的碧玉有微微漂浮,碧玉好奇張望著聖師朱烈,好純的靈魂,好美的人兒!


    東寶寫下最後一筆,一動間,才發現自己的碧玉不知什麽時候掉到衣衫外麵,東寶一邊放筆,一邊忙把碧玉塞回衣襟內。


    “先生,寫好了!”


    “嗯!就放那,你可以走了!”


    “是,先生!”


    東寶規規矩矩又行了一禮,才背起書簍轉身,宗政勤也忙站起來一同離開。


    走在來時小徑,宗政勤問:“答得如何?”


    東寶:“都是背熟了的,都寫了。”


    宗政勤:“寫了什麽字體,可工整?”


    東寶:“行書,沒有塗改!”


    宗政勤心裏大大鬆了口氣,安慰自己也安慰東寶說:“先生應該能收你!”


    東寶突然問:“勤叔叔,娘知道你用這麽貴重的東西換我讀書嗎?”


    宗政勤不答反問:“東寶,你覺得聖師會駁聖上的顏麵嗎?”


    東寶想了想答:“一般不會。”


    宗政勤無奈一笑,說:“我們家和聖上的關係你也知道,一般不會動,真動聖師能開一次口,還能開第二次第三次?如果真如此,我們家反而真成聖上眼中釘,不除不快的了。”


    東寶:….


    宗政勤又說:“不要告訴璞娘!“


    東寶眼神複雜的看向宗政勤,才答:“嗯!”


    宗政勤和璞娘一路糾糾纏纏,卻在東寶的成長過程中扮演了不可缺的位置,隻是稱呼沒喊爹罷了。


    又行了一段路,想通了,東寶終於下定決心,為了娘,他也必須把稱呼改了,於是弱弱的小聲的喊了一聲:“爹!”


    宗政勤突然停步,不敢確定問:“東寶,你剛才喊我什麽?”


    村裏有些人家生的多的,哥哥也有這麽大,不過村裏男孩普遍結婚早,有東寶這麽大的兒子也有不少,眼前這個男人為了娶到娘都做到如此地步了,…,東寶喊第二聲就自然多了:“爹!”


    宗政勤高興壞了:“東寶!東寶!”


    聖師朱烈什麽耳力,外麵的動靜他聽的一清二楚,於是他也忍不住嘴角上揚。


    “輸了還這麽高興?”


    棋盤上,聖師朱烈輸了三子,聖師朱烈催促說:“你快去看看人家孩子的作業,還等著你回複呢?”


    當代大儒沈萬橋,並不是如傳說中的那般兩耳不聞窗外事之人,要真如此,也不能在都城開了個這麽大的書院。


    他也不是個拖泥帶水的性子,人已經站起,口中答:“好!”


    白白淨淨的宣紙,平整鋪在桌上,四角都用鎮尺壓著,墨很濃,字很輕,行書和正楷接近,多了唯美。


    眼前宣紙上的字,輕而有骨,遊絲若斷而能續,結體已能觀出寬博氣勢之,又有股嫩稚的天真。


    聖師朱烈悄悄把一疊資料放桌子上,沈萬橋眼一瞥,手已經拿起,裏麵是一個叫璞東司少年的資料,小名東寶,來曆,事跡,…..等等。


    “你特意去查的?”


    “皇家無小事,不想以後被火燒眉毛,現在就要仔細些,況且這家還是三代內。”


    “知道聖上為什麽沒斬草除根嗎?聽說翎王沒死,人在仙宗內….”


    更多的話,聖師朱烈就沒再多說,內圈就這麽大,他才不信沈萬橋就沒聽到個一字半句?


    這孩子是幸運的,偏遠地區這種事情太多,沈萬橋看完資料,又認認真真看了東寶寫的二十句論語。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


    大德不逾閑,小德出入可也!


    君子惠而不費,勞而不怨,欲而不貪,泰而不驕,威而不猛!


    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君子莊重又謹慎,而不與別人爭執,雖然合群而不結黨營私。


    …….


    沈萬橋看的很仔細,少年宣紙上所寫十之八九是他們夫子的觀點,他有個正直的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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