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1月15日(3)


    曆史給我們留下了什麽


    第三章11月15日(3)


    盡管工程剛剛開始,也不得不在這一天暫時停頓下來。二號鍋爐第一層鋼柱安裝結束了,毫厘不爽的精準測算、耐心細致的精心調整、終於通過嚴格的驗收,開始進行高強混凝土澆築。四十八小時以後混凝土才會把鋼柱跟地基牢牢地粘連在一起。北星公司初戰告捷小小的勝利應該感謝光陽公司加藤總監的幫助。


    “也許沒那麽簡單?”傅銘宇仔細的思量著事情的全部經過,謹慎地梳理每一個細節,沒有徹底的弄明白之前,絕不會輕易放鬆戒備這道防線,現實生活是不能用詩人那種豪放不羈的心裏去盲目相信這種妙明其妙的友好。他是一個有主見的有信仰的人。一次看似偶然的工作接觸中使傅銘宇疑心自己的警覺不是沒有必要。在第一層鋼柱驗收全部通過的時候,北星公司工人們開始為下一步工作做準備,傅銘宇站在鍋爐旁邊觀看剛剛立在那裏的安全展板和整體工程的三維立體畫報。沒有注意加藤是剛好從他身邊走過,還是走過時看到他站在那主動地走了過來。


    “您好。”每一次跟加藤見麵的時候,他總是客氣的稱呼您,對於加藤傅銘宇不再感到陌生,工程驗收報告最後一個英文簽字的人是加藤,不用說人人都知道他在這裏的地位。


    加藤也跟著回應了一句“您好”。


    局麵有些尷尬,傅銘宇不知道接下去的話題該說什麽?是加藤主動來到他的跟前,理應說些感謝的話,卻有些說不出,心裏總是在懷疑他的好意未必是真心的。


    “在跟川渝公司一年的接觸中使我知道,中國的電力工業發展實在太快了。”沒幾句的談話中,加藤跟傅銘宇說這了這樣的一句話,不能不讓傅銘宇好好看了看加藤說話時的表情,試圖從他的表情裏能夠解讀其中的用意,溫和的麵孔沒有露出任何蛛絲馬跡。難道他想從自己的身上知道點什麽?一說到國家這個籠統的至高無上的稱呼,絕不是每一個人輕易就能去觸及的話題,不能不引起傅銘宇的警覺。傅銘宇不知道用怎樣的一句說法來回答,接著加藤又說了一句,“我想海連灣一定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


    “中國電力工業發展的快慢跟海連灣的美麗能有什麽關係嗎?”傅銘宇心裏為這個疑問感到困惑。這種互不搭邊的邏輯又怎麽能不讓人引起懷疑。


    一個日本人如果不是下過很大的功夫怎麽會把漢語說到如此流利的程度?一個日本人下那麽大的功夫學習漢語難道隻是工作的需要?


    盡管事情不會使人想到有多麽恐怖,但是一個日本監理對於工作以外中國事情的熱衷顯然不合常理,特別是在他提到“海連灣”的時候眼神裏總是帶著一股讓人琢磨不透情懷。這是為什麽?海連灣美不美麗跟一個日本人有什麽關係?


    不要說自己是一個有著堅定信仰的人,即使是一個普通的民眾,在摸不清任何來路的情況下,跟一個外國人打交道也要保持最起碼的謹慎,自己不能心存給別人帶來傷害的意圖,但是決不能疏於別人可能給自己帶來傷害意圖的防範。盡管在國內那些人盡皆知的事算不上任何秘密,但是一個外國人的關注誰又能確定會不會藏著什麽陰謀,在不能明確真正意圖的時候,還是緘默其口事事謹慎的好。


    有時候傅銘宇為自己內心的這些奇怪的想法感到恐慌和心神不安,分明不是一個正人君子該有的想法?但是又一想有時候所謂的正直會讓人拿著當傻子一樣的利用。每個人都是有些思想的。誰又能知道誰的思想裏麵藏著什麽樣的禍心。


    對加藤的主動友好又不能婉言拒絕,為了工程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下去,但是怎樣拿捏這種關係倒是讓傅銘宇有些踟躕,憑心而論,就拿日本人在海連灣幹過的那些事,哪一個海連灣人不是從骨子裏對日本人有著深深的仇怨。像自己這樣受過良好教育,又是共產黨員身份特殊的人,做任何事情一定要顧全大局。他甚至還想到了,如果加藤不是日本人,是其他任何一個國家的人,他們也許會成為朋友的。如果自己冒然跟加藤交上了朋友,他利用自己達到想要達到的目的,那樣會不會企業甚至國家帶來損害,那樣自己的名聲將會臭名昭著。自己又是一個把名聲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人。


    事情剛好相反,在加藤跟傅銘宇短暫的接觸中,覺得傅銘宇是一個性格爽直,做事不藏私心的人,至於他是不是共產黨員的身份對於他來說倒是無關緊要。除了潛藏在心底裏的那種情懷,並沒有一點想利用誰達到不可告人目的想法,如果他知道傅銘宇對他開始心存那種戒備的心理,一定會對他的人格魅力感到敬佩。事實他沒有一點想給誰帶來傷害的心理,重要的是傅銘宇是一個來自海連灣的人,是一個從小在海連灣長大的人,那裏的事情他一定知道得很多,這正是他是想要主動接近傅銘宇的真正目的。如果不是這次在新加坡跟來自海連灣的北星公司有了工程上的往來,他又怎麽能與傅銘宇偶遇在一起,又怎麽能使潛藏在心裏的那種愁懷找到跟人訴說的機會。


    ***


    “傅經理,您明天有時間嗎?”昨天晚上再有不到一刻鍾下班的時間就到了,傅銘宇接到了加藤打來的電話。傅銘宇稍稍停頓了一下,表麵是在想到底有沒有什麽不能脫開身的事,心裏卻在想他到底想要幹什麽?按理說自己應該主動邀約加藤,當麵向他鄭重表示道謝。在一切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有必要保持最起碼的謹慎。沒想到加藤主動打過電話來。對方打來的電話是一定有事要跟自己單獨的談談。


    “有,一定有,不管有沒有時間您的事情都是最重要的。”傅銘宇之所以爽快的答應了,主要的因素是很想知道加藤的葫蘆裏到底裝的是什麽藥。傅銘宇回答完全沒有一點的謙卑心理,加藤是日本光陽公司的總監,明確地說他直接的把握著工程質量,第一層鋼柱的驗收過程裏,傅銘宇已經意識到加藤對待工作的嚴謹是容不得半點私情的。倒是給北星公司提了個醒,要想使這裏的工程順利,一定要做到嚴格的把握每一個環節。既然是加藤給自己打來的電話,也許是跟工程有關的事情要跟自己說起。當然,一點也不排除北星公司在工程建設過程中可能出現了什麽問題,再沒有把問題完全公之於眾的時候,加藤提前找自己談一談。


    讓傅明於多少有些不能理解的是,早上剛剛來到工程場地,加藤就給他打來了電話,居然把約見的地方定在了島外牛車水一個叫“雅齋“的茶館裏。說好是九點見麵的,傅銘宇看了看時間還早,來到二號鍋爐下麵,工人們正在運輸第二層鋼架的構件。這時候北星公司已經有十幾個工人辦理完了一切手續,可以投入到實際工作中去,川渝公司借調過來的工人給了他們比平時多一倍的工資,很高興地打發他們回國了,盡管有的人願意繼續留在新加坡,北星公司還是拒絕了。吳愛民跟蘇方達還有十幾個沒有得到工作準證的工人還不能參加工作。困擾北星公司最大的難題是,辦理工作準證花費的時間太長,隻有把辦證的時間縮到最短,才是彌補損失最有效的辦法。這裏的工程剛剛開始,以後要有工人不斷的補充進來,高峰的時候達到幾百人。絕不能讓新到的工人在這裏一等就是十天半月,哪怕減少到七天,最好是五天,既然費用、手續一樣都不能少,可以提前預約,把不用本人到位的手續提前辦理。隻好請求華源集團的幫助,華源集團才是工程真正的投資人,真正的持股人,華源集團的名聲早已享譽國際。這件事辦成後,傅銘宇感覺輕鬆多了。


    盡管傅銘宇來新加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很少有充足的時間在這個繁華的城市,同時也是一個國家的地方好好的轉一轉。盡管加藤把地址說明的很具體,他還是多少繞了一點彎路。來到牛車水,為“雅齋”這個茶館感到迷惑的時候,從一個門麵木質裝飾的古色古香,看上去有些曆史的門口走出一個個子一米八五左右四十歲的男人,穿著一件雪白的襯衫,一條黑色西褲。傅銘宇沒能一眼認出加藤,是他早已習慣那個戴著白色的安全帽,穿著一身墨綠色工作服出現在工程場地的加藤。這樣的正裝讓他有些出乎意外,沒見到加藤之前心裏隻是想到加藤一定有什麽工程上的事要跟自己談談,除此之外自己跟他沒什麽好說的。傅銘宇依然穿著那身銀白色的工作服,手裏拿著一瓶礦泉水,他是一個愛出汗的人,需要及時的補充身體被酷熱掠走的水分。


    加藤及時地走了出來,一定是他事先就在那裏等著今天要約見的人。


    “您好,歡迎您的到來。”見到傅銘宇的時候,加藤顯出了少有的熱情。


    “您好,謝謝您的歡迎。”傅銘宇在回應加藤熱情的時候,為他的莊重心裏感到多少有點疑惑。他看了看表,比加藤約定的時間還提前了十分鍾,至於加藤是什麽時候來到的就不得而知了。


    傅銘宇在走進雅齋茶館的時候,特意欣賞了一下題在黃色匾額上兩個濃重有力墨綠色的“雅齋”兩個大字,乍一看上去並沒有可奇妙的地方,但落款竟是中國書法界一位名人的題字。


    這一天對於加藤來說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在日本原本不很出名的一個城市,沒想到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一聲巨響,盡管那時候世界媒體的傳播方式遠沒有現在這樣發達,但是遠比現在媒體還要快的速度傳播的更快更廣,人人皆知家喻戶曉,人們無不為這裏瞬間遭受的人類曆史上最可怕的慘禍而震驚。二戰由此也一點點偃旗息鼓,這個城市給人類留下了永遠揮之不去的烙印,由此人類對於戰爭變得更加的謹慎。四十年前的這一天,加藤家族變得一片歡樂,在被世界認為短時間內不可再有人煙居住的地方,他們以唱歌跳舞的方式慶祝這個家族又填了一個新的成員。誰信道,四十年後,這個新成員以喝茶的方式在世界的另一個地方應邀一個中國人在孤獨寂寞中為自己慶生。


    正像傅銘宇想的,一切都是加藤經過深思熟慮的。最起碼在跟傅銘宇交往這件事上他是慎重的,至於對自己有沒有敵對的心理卻想都沒想過,不過人家願不願意跟自己交往這才是關鍵,這次的邀約是他帶著很大勇氣冒然的嚐試,他相信傅銘宇是不會不給自己麵子的。反過來讓傅銘宇沒有想到的加藤會是一個少有遇到懷有人間正氣的人。沒有想到加藤跟他的主動接觸並沒有一點惡念,正因為過去的那段曆史使加藤對海連灣,以及海連灣人有著深深的情感。不過,在見到加藤的那一時刻,多少使傅銘宇心裏的那種冷靜有了一點鬆動,一個想做壞事,或者利用自己做壞事的人能選擇這樣的方式?這樣的地方?更何況他還是這裏的工程總監。總之,任何時候對自己名譽帶來一點點損害的事情是絕不能做的,這是不斷敲擊心靈的警示。傅銘宇之所以變得這樣的小心,害怕自己一時疏忽誤入歧途,使自己身敗名裂,家人也跟著受連累。無論出於何種境地保持名譽不受到玷汙,是他永遠不能打破的做人底線,傅銘宇心裏的自己指的不完全是他個人。


    ***


    不能說牛車水完全的是華人生活的地界,但是在這裏無論是做買做賣的大都說著漢語。這裏的繁華跟外麵傳揚的名聲倒有些大相徑庭。跟那些可著勁往高挺聳的高樓大廈比起來,這裏的建築寒酸多了,街麵兩側到處布滿了低矮的商鋪,發廊,飯堂,酒館,百貨商店,國內的那些不出名的城市隨便哪裏都能找出這樣的街道來,老舊的建築依然保持著幾十年前初建的規模。這裏商鋪的布置即使在條件適宜的地裏生長出來的竹林也不過這樣擁擠。布店,鞋店,服裝店,米麵專賣店一條街一條街各分其類,隻是寫著茶館或者接近這樣稱呼的店鋪卻顯得稀少。


    那些整天為了謀求生活忙於生計的人,畢竟很少願意搭上空閑的時間,花著很多的錢到這裏把跟自己嗜好毫無相關的消遣當成是人生的一種享受。


    傅銘宇在尋找到底哪一家是“雅齋”的茶館的時候,加藤已經從裏麵走了出來,把他領進了一個內部裝飾木質結構的茶肆裏。剛一進門,一個輕攏慢撚抹古箏的彈奏聲傳了過來,像是專門為了迎接他的到來才響起的琴音。傅銘宇不知道這一切所謂尊貴的待遇都不是白白送上的,就連美麗姑娘的琴音都是加藤為迎接朋友的到來提前做好的安排。而且這種禦用的招待如果他知道細目一定會大感吃驚。


    茶肆的光線不那麽明亮,在這個靠近赤道的地方,人們對於陽光早就失去了興趣,熱浪無孔不入,雅齋茶肆裏麵的涼爽與光線的明暗沒有多大的關係,不停運轉的空調把房間裏的熱空氣換成了冷空氣。就連這裏的桌椅也都在享受著空調的待遇,坐上去給人一種舒服涼爽的感覺,桌椅擦得跟這裏的茶具一樣幹淨得即使最挑剔的人也都無話可說,裏麵的茶座並不多,不是房間不夠寬敞而是叢生著很多的竹子占去了很大的空間,在傅銘宇認為用這些假竹子來裝飾房間一定不是商家的明智之舉,當他親手拿過一片竹葉想看個仔細的時候,才知道自己犯了莽撞的錯誤,這些竹子居然都是從下麵精心配置的土壤裏長出來的,湛綠的竹葉就像剛淋過雨水一樣,濕漉漉的。


    靠近茶座的旁邊,有一個搭設精美的假山,突兀的假山石上跌落著一股清泉,雖是小小的內室,倒有一種野外空曠幽靜的感覺。


    “先生,這是您要的西湖龍井。”一個穿著黑色禮服年齡不過十八九歲的服務生右手拖著一個精致木雕的茶盤來到加藤跟傅銘宇東西對坐桌前,把兩杯剛剛沏好的散著一股淡淡清香氣霧的西湖龍井分別放在了他們的麵前。接著又用一種款款的帶著像姑娘一樣的輕柔的聲音說,“先生,請您慢用,如果需要服務請您隨時吩咐。”


    且不說傅銘宇對於這個努力把自己變成有些姑娘腔的小夥多麽的看不慣。僅這一杯西湖龍井就讓他感到了無比的親切,這是一種任誰都無法阻擋的親切。傅銘宇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時候對茶感興趣的,如果非得要說出個時間來,那一定是他跟愛人結合的時候開始的。每次工作完回到家的時候,愛人總是給他沏上一杯淡淡的清香的茶。特別在他煩心的時候,那杯清茶卻給他帶來一股異樣的情調,按著愛人的意思,茶是最能調節人的性情的。可以使急躁變得和緩,可以使憂鬱變得開朗,可以使狹隘變得豁達,可以使敵對變得友好。傅銘宇不失時機的調侃到,也可以使野蠻變得文明,使魔鬼變成天使。如果茶真的有你說的那樣的神奇,世界將會變得多麽的單純,他知道愛人之所以這樣說來,無非是把茶感化成一種無限愛的力量。


    以前的時候傅銘宇曾經認真的想過別人的說法,他之所以這樣的拚搏,無非是為了名和利。他努力的反思過,心裏除掉了這個想法。事實上他跟大多數(指的是那些普普通通收入極低的勞動工人)人的想法是一樣,無非是想盡一切努力通過自己勞動得到的報酬讓自己的愛人和家人過得幸福一些。即使現在他也跟北星公司來到新加坡的工人一樣,盡管這裏的工程才剛剛的開始,有的人才剛來到新加坡卻希望這裏的工程能夠早日結束,回去跟家人團聚。


    傅銘宇端起茶盅輕輕地抿了一口,細細品了品,想找出往日愛人給他沏上的那種西湖龍井的味道,差別實在太大了。跟國內的西湖龍井比起來算不上名貴。不過在這個地方即使再不名貴的東西也會變得昂貴起來。如果傅銘宇知道他喝的這一杯西湖龍井價錢的話,他一定會認定這是他喝過的最昂貴的茶。


    接著他又仔細地看了看茶盅裏茶水的顏色和茶葉的樣子,盡管水的顏色和茶葉的樣子沒有一點本質的差別,但是完全沒有愛人給他沏出西湖龍井的味道。傅銘宇知道這是不需要任何探求就能得到答案的,即使是同樣的水同樣的茶,沏茶的人和品茶的環境不一樣味道徹底的變了。


    一聲聲妙曼的樂曲猶如一股股清泉至上而下傾瀉下來,撞擊在突兀的山石上,猶如清澈的聲音在山穀裏回蕩著。一股股清泉把山石上的塵埃滌蕩得幹幹淨淨,這塵埃猶如人們心裏的煩亂和雜念一下子被這妙曼的樂曲猶如清泉滌蕩山石上的塵埃一樣給衝淡了。傅銘宇是一個不懂音樂的人,這種給精神帶來奮發的聲音,沒有因為他不懂音樂使他天生情有獨鍾的喜愛帶來影響。就像一場規模盛大音樂會,台下的聽眾未必人人都精通樂理,這種人世間美妙的聲音對他們有著奪魂奪魄深深地吸引力。這個擁有幾千年文明發展史的民族對於音樂的癡迷和渴求早已深深地植根在骨子裏了。就象一個人天生下來就需要吃飯、喝水、睡覺一樣,離開了這些必不可少的需求,精神就失去動力和依存。


    在這個時刻裏,傅銘宇才知道自己已經有三個月的時間沒有離開跟工程有關生活的圈子。至於是三個月多幾天,還是差幾天三個月他沒有細心的計算過,總之幾個月被雜七雜八的事情給緊緊地纏繞著,沒有一點脫身的機會。盡管在北星公司的委派下,項目部的管理人員都一一到位了,所有的事情都有專職專項的人員去做,他們也都在為自己該幹的事兒各盡其責,他還是覺得自己如果不麵麵俱到就不放心,多年養成的習慣與信不信任別人沒有一點的關係。是他對待工作的態度,他總是覺得如果自己不把方方麵麵的事情都抓起來,總是對工程質量和工程進度放心不下,一旦出現問題,他個人的名譽和經濟利益的損失還是小事,北星公司的名譽和經濟利益受到損失才是大事。社會的發展像北星公司這樣保持原有經營模式的企業,發展的路子越來越窄,關乎著幾千人生存命運的飯碗實在馬虎不得。如果讓他說出自己的真心話來,他把這句話一定說得光明磊落,自己的名譽和經濟利益實在算不得什麽,但是北星公司這個龐大集體的名譽和利益實在不能因為他個人的原因受到損害。特別是在新加坡,北星公司代表的是中國企業的形象,每一個來到這裏的北星公司的工人代表的都是中國人的形象。


    傅銘宇在努力做到內修外斂嚴格自我約束的同時,想得更多的是,怎樣帶好這支隊伍。既要把工程幹得出彩,還要讓工人們做到不給自己和北星公司惹來麻煩,畢竟這裏的製度跟國內的製度不同,國內很多違法犯罪的行為在這裏卻得到了合法的保護;國內看似不道德的行為,在這裏卻遭到訴訟被法院嚴加審判。這些在國內自由、懶散、放鬆慣了的人們可該好好的管管自己了。


    每一個有機會走出國門的中國人一言一行所有的作為除了代表自己個人的臉麵,弄不好還會影響到中國人的形象,中國人的聲譽和形象是容不得半點的詆毀和汙蔑的。人們總是在想國家這個概念對於個人來說實在是太大了,距離實在是太遠了,跟國家比起來個人實在是太小了,又怎麽會讓實在太小的個人給國家帶來一點點不光彩的形象,豈不是有點逆天理之大不違。那種言之鑿鑿的說教方式不知引起多少人逆反的心理,但又有多少人做到了完全自律問心無愧。


    這是一個不能輕易觸及極為嚴肅的話題,當這個話題和場景在我們麵前出現的時候,我們的心靈應該經受一次怎樣的洗禮。不能不讓我們在做每一件事的時候好好的思量一番。


    當我們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或者說我們看到孩子們戴著紅領巾來到烈士陵園裏掃墓的時候,我們的心裏是怎麽想的?還是我們的心裏從來就沒想過,一切都隻是一種形式?還是我們孩子時的那種純真長大以後,早已被現實社會人情世故給熏染得褪去了心靈的誠實,變得老練了。當我們為今天的生活感到幸福和美滿的時候,那些為了國家的繁榮富強付出了無比巨大艱辛、努力以及生命的時候,我們的心裏是怎樣想的?


    有多少人表麵呼喊著高端響亮的口號,心底裏到底付出了多少實實在在的真心。


    中國這個曆史久遠的國家走到今天經曆了多少的內憂外患,付出了多少的鮮血和生命。特別是近代的中國為了國家的統一民族的獨立,多少的烈士在人生最美好的年華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他們才是真正最可愛的人。一個在關鍵時刻明知道有危險,明知道會犧牲自己依然敢於衝到前麵,這樣的人永遠都是最值得尊敬的人,隻有這樣的人才當之無愧算得上是純粹的人。無論在祖國的任何地方,國家發展的任何時代,永遠都需要這樣的人,永遠都會有這樣的人勇敢的站出來,也正是有這些人的犧牲和付出才能挺起強大祖國的脊梁。他們的犧牲和付出是為了大多數的人更好活下去,活得更好,也是為了使明天的世界月華日暖風清景明。


    跟這些出類拔萃的人比起來我們是怎樣的普通,怎樣的不值得一提。


    無論是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也無論是任何的教化,都免不了有社會的渣滓。就像一個農民辛辛苦苦平整土地,翻土,施肥,澆灌,播種經營和侍弄了很久的田園,表麵看上去長勢蓬蓬勃勃,暗地裏總是會潛藏著意想不到的蟲害。


    傅銘宇早已意識到自己一切做得再好都是無濟於事。隻要有一個個在這裏犯了法或者幹出不該幹的事,都會給北星公司惹來麻煩。習慣上每天工作前都要開一次短暫的早班會,他總是不時的出現,用一種最嚴厲的口氣告誡工人們,個人的形象遠比自己的技能重要得多。世上沒有比做一個心胸坦蕩光明磊落的人再讓人受到敬重。


    ***


    高山流水的曲子結束了,又一支曲子響起來的時候。傅銘宇依然被綿軟柔和的音律感動得心境暢然。加藤卻悄悄地說了一聲,“不好”。


    傅銘宇不知是這隻曲目選擇的不好,還是琴師姑娘的技藝讓加藤感到不滿意,他不知道加藤是一個對古箏很有深入的人,以為他的挑剔不該難為茶館裏的一個姑娘,畢竟這樣的琴音在這樣的地方是很難聽到的。加藤好像從傅銘宇的表情裏看出了什麽,其實他什麽都沒看出來。加藤接著說。


    “總的來說,這個姑娘還是有些功底的,隻是指法上還欠缺苦練的功夫。像這首曲子,開始的時候,指法上的力道如果稍稍大了一點,接下來就再也難以挽住局麵了。不像其他由高而低的曲調,這是一支由低而高的曲子,等到高音的時候音調力度更要加大,要麽造成失音。要麽會使琴弦崩斷。”


    果然在加藤剛剛跟傅銘宇說完樂理方麵的知識,琴音驟然停止了。


    加藤輕輕揮了一下手勢,那個站在不遠處的既能照看到顧客又不能聽到顧客說些什麽的服務生走了過來。


    “告訴琴師姑娘不要再彈下去了,我們需要肅靜的說說話,你也把茶壺放在這裏,需要的時候還是我們自己動手更加方便,付錢的時候不會少給一分的。”


    傅銘宇這才知道,裏麵的音樂都是加藤特意為他安排的。頓時讓他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受。自己穿著一身工作服手裏拿著一瓶礦泉水像剛剛幹完活從鍋爐鋼架上下來的工人,大咧咧地坐在這裏享受這種高雅的待遇顯得很不相時宜。


    “沒想到您對古箏會是這樣的精通。”傅銘宇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點奉承的心理。


    “精通談不上,不過,我真的很專心學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古箏。”


    一個男人很專心的去學古箏,讓傅銘宇同樣有些難以想象。


    說到古箏,加藤心裏最敏感的神經總是遭到最劇烈的觸動。他愛古箏源於他心裏深處對那份愛情的向往和回憶,為了那份愛情他可以改變自己的人生,如果需要付出生命的話,他也毫不猶豫。但是那份愛情就像早春裏的杏花,潔白的花瓣剛剛的綻放,正在美美的享受著春天裏暖和的陽光,東風吹來的那股柔情使他們陶醉,正在暢想著夏天裏將會結出怎樣酸酸甜甜的果實。誰知道這一切都想得太完美了,遭到潛藏在夜裏的那股冬天還未退去霜凍的嫉妒,冷不防一股強大的勢力暗中向它們襲來。一下子夭折了所有美好的夢想,花瓣隻好隨著早春的微雨撚成了春泥,發出永遠的無奈的歎息!


    在他確定跟傅銘宇的關係還沒有達到至交的時候,覺得心裏那斷曾經夢寐以求的繾綣還是不能輕易掏心掏肺地說出來。


    加藤有意地岔開了話題,但直接的切入正題顯得有些突兀,從跟音樂有關的話題跳到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層次。


    “對於愛好音樂的人來說,人生就像一場再盛大不過的音樂會,每一個音符的跳動都是一次激情非同尋常的轉變,一切努力無非是把盛典推向高潮;對於好客的人來說,人生就像一場極為難得盛宴,在這場盛宴裏能遇到一兩個終生難忘的知己該是多麽不容易的一件事;對於賭徒來說,人生就是一場不知下一步命運該將如何的博弈。每個人的努力都未必在大是大非的現實裏起到真正有價值的作用,我們又不能向著好的方麵發展而放棄自己的努力。


    銘宇,我能這樣稱呼你嗎?”


    “無所謂的,隻不過是一個稱呼,沒什麽好計較的。”傅銘宇想到的絕不僅僅是加藤對自己換了一個稱呼這件事,他到底忍不住開始把要說的事向自己透露了。


    加藤接著說,“我的心裏早已對海連灣有著極大的向往。盡管我從沒有到過那裏,那裏的海灘,那裏的山川,還有那裏很多的過去曾經以再熟悉不過影像在我的記憶裏翻騰。隻是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子我卻無法想象得到,盡管我從川渝公司人的口裏知道了一知半解,又豈能消解鬱結我心裏永遠的塊壘。如果說人是有靈魂的話,那麽我的靈魂卻被一件事緊緊地給束縛著,如果找不到一個能讓我敞開心扉訴說的人,我不知道這件事將會給我到來怎樣的折磨。”


    把傅銘宇徹底的弄糊塗了,簡直不知加藤到底在說什麽,想說什麽?好在沒來得及他提出疑惑的究竟,加藤倒反過來問了他一句。


    “銘宇,你是土生土長的海連灣人嗎?”加藤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問,倒讓傅銘宇有些意外。


    “怎麽說呢?”傅銘宇接著說,“除了我從小在海連灣長大,我父親還有我爺爺,以及我爺爺的父親,也許都是沒有離開過海連灣,至於是哪一代從哪裏到海連灣來的我已經說不清楚了。”


    “那您一定知道海連灣有個叫西山的地方吧。”


    如果加藤說起別的地方,傅銘宇也許不用多加思索。西山對他來說那裏就是家的所在,很多在那裏居住的人總是把回家說成回西山。盡管海連灣人對西山的情結超出尋常的濃厚,但是對於外麵的人來說沒有任何出名的特色,不像其他地方以名勝吸引旅遊者的眼球,西山就像海連灣人的囊中私物,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所在。對於任何一個外人,海連灣人總是覺得西山沒有任何值得大說特說的道理。


    這樣一來倒是讓傅銘宇排除了心理存在的所有的戒心。很想知道一個日本人怎麽會知道海連灣有一個叫西山的地方,說不定有吸引人的故事從他的嘴裏說出來。


    “正因為你沒有細問,我才沒有詳細的回答你,從我們祖上到現在沒有離開過海連灣,確切地說沒有離開過西山,盡管西山早已發生了跟往日不同的變化,我們的家,我們家裏的人也發生了跟往日不同的變化,但是唯一沒有多大變化的,是居住地的位置就像有一根線在牽著,總也沒離開過西山的一箭之地。更何況對以前的西山還留下了很多的老照片供給我們永遠的懷念。”


    “如果您把您的記憶能回憶的更久的話,您聽說過西山有一個利民堂的地方嗎?”


    “利民堂?”傅銘宇猶疑了一下,好像加藤這一連串的問題倒能使人牽扯出很多的記憶,他想起了小時候曾經看過的幾張照片。


    “如果你問起別的地方倒不難使人回答,隻是利民堂這個名字在人們的記憶裏離開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好在現在那裏還是一家很大的藥鋪。除了賣中草藥還有老中醫在坐堂看診,不過早已不再叫利民堂了,或者說利民堂早已是建國以前的事,新中國成立後改叫益春堂。對於海連灣人來說,益春堂的名聲遠遠的超過西山,沒有人知道在海連灣到底分布多少家分店。用海連灣人的話說,人們不願意忘記利民堂曾經給海連灣人帶來的好處,不但藥堂延續了下來,就連名字都那麽的相近。如果你問的不是我,我是說如果你問的不是一個在那裏土生土長很多年的人,他們也許並不知道益春堂的今身就是利民堂的前世,不知道海連灣所有益春堂的分店都是曾經西山腳下利民堂的分支。還有更多的人不知道現在由張氏家族經營的益春堂在很早的時候卻是李氏家族經營的利民堂。”傅銘宇間斷有序地說出自己對利民堂知道的話題,端起茶盅輕輕地喝下一口茶。


    加藤又及時的給他換上了剛剛沏好的新茶。既然加藤提到了利民堂,傅銘宇覺得有必要像傳播一種文化一樣把他所知道另一個情節跟他說出來,“如果哪一天你不是以一個患者的身份走進西山的益春堂總店,迎門正廳的中央位置懸掛著的那副‘李時珍采藥圖’,一定讓你相信這是一個經曆過不平凡曆史的中藥堂,據說這幅名家書畫最早是李家代代流傳下來的真跡,至於利民堂的李家後代跟明代的李時珍有沒有一脈相傳的淵源無從考證。”


    人的大腦有著一種是任何時代都不可能超越的神奇,在傅銘宇跟加藤講述益春堂由來的時候,眼睛卻被一個細微情節的變化引起了注意,盡管加藤一直靜靜地聽著,姣好的麵色被心裏激動的心情感染得越加莊重,眉宇間透漏著善良足以顛覆他以往對日本人的那種想象,甚至使他相信自己對他的懷疑是一種錯誤的判斷。盡管他是一個地道的日本人,但是高鼻梁大眼睛濃眉毛這種明顯帶有中國人血統的特征,加上一口流利的漢語,總會使人產生一種錯覺。不相信,世上再會偽裝的人也不可能達到如此的程度。


    加藤在廊島工程沒有開始的時候就來新加坡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就跟很多的中國人打交道,一號爐是川渝公司的人建的,工人們大多都是來自廣川,即使偶爾有那麽幾個是來自海連灣的,說話中跟他們問起以前海連灣以前的事,居然都說是後來才搬到海連灣的,跟加藤說,不要說海連灣,就是中國的任何一個地方跟以前比起來都發生了徹頭徹尾的變化,再也找不到以前的樣子了,建國以前的樣子和發生的事幾乎都做了地基深深地埋在了地下或者是隨著那一代老人們的離世一點點的消失了。除非趁早去海連灣找那些上了年歲的頭腦還算清醒的老人去打聽。


    從北星公司接手承建二號機組的那時候起,加藤在傳過來的資料裏知道北星公司本部就在海連灣,開始留意北星公司每一個來自海連灣的人。之所以想找傅銘宇談談,一來他們年歲相當,又加上傅銘宇是北星公司的項目經理,經曆的事一定比別人多,也許通過他能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最主要的,這樣的人總是有些修養的,不至於把知道的隱情到處去亂說。讓加藤沒有想到的是傅銘宇居然對以前的事說的那樣的清楚,有些激動地說。


    “那就對上了。”


    傅銘宇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就對上了。對這樣沒頭沒腦的話自己又不好去問,隻好又輕輕地抿了一口茶。


    “我是說,在很多年以前的利民堂曾是我祖上的基業。”盡管加藤把這句話聲音說得很小,但是在傅銘宇心裏引起的震動不亞於走在初春剛剛開始融化的厚厚的冰麵上,突然聽到一聲巨大的冰層震裂的響聲,把他驚到了。


    “你不是日本人嗎?”傅銘宇的話語裏明顯的帶著一種很不友好的口氣。甚至表情沒有一點他在北星公司的工程會議上一再強調的對待日方監理一定要有客氣的態度。


    “我是說那是我祖上的基業,不過從我父親的那一輩起就離開了海連灣了,我母親是日本人。”


    傅銘宇似乎對這裏麵的事多少有些明白了。一定是跟日本對中國當年的侵略有關,都是曾經的那段殘酷的曆史造就的孽情。在剛一來到新加坡的時候傅銘宇曾經對加藤的漢話感到過深深的歎服。一個日本人居然把漢語說得那樣的流利,甚至在中國人眼裏很接近的兩個字母的發音都能說的準確清晰,甚至不帶一點的地方口音。一定在發音上下過很大的功夫。除此之外,傅銘宇在日本光陽公司給北星公司工程文件回執上居然看到了他用漢字寫下的,“如有與圖紙不符,請雙方技術人員協商,意見達成一致為妥”最後落款依然是漢字“加藤”。不說他的做法是方便北星技術人員對英文和日文缺少足夠的理解能力,隻是這一行漢字傅銘宇就翻來覆去的足足看了好一陣子,雖說談不上書法上的功底,但每一個字都寫得端正有力,即使是北星公司那些有大學文化的工程技術人員看了加藤寫下的漢字都要好好的欣賞一會兒,甚至自愧弗如。一定是他從小就有了一個很好的老師。傅銘宇此時找到的線索,使他學會漢語和漢字的一定是他的父親。


    讓傅銘宇沒有想到或者說從不曾想到加藤下麵的說法完全的把他順理成章的想法給否定了。


    “我的漢話和漢字都是我母親教的。”傅銘宇並沒有向加藤問起他關於漢話和漢字的事,是加藤自己主動說出來的。


    “你母親?”傅銘宇吃驚的程度跟聽到加藤一開始說到利民堂是我祖上的基業時是一樣的,“那麽說你母親的漢話說的比你還要好,漢字也寫得比你還棒。”


    “以前的時候,在我沒有遇到更多的中國人,我一直在認為我母親的漢話和漢字都是最好的。”加藤接著說,“這都是她有一個更好的老師,那就是我的父親。在我母親的心裏我父親始終都是一個世上最有才華的人。不過我父親很早就去世了,在我還不知道我父親長的什麽樣的時候就再也沒有機會叫一聲父親了。我母親說過,我的父親是一個好人,如果我的父親當年不是遇到了我的母親,不去日本而是留在海連灣也許不會那麽早就死去的,他之所以那麽早早的去世完全是因為太想念海連灣,太想念海連灣的利民堂,卻為沒有機會再回去抱憾而亡。”


    傅銘宇不知道加藤為什麽會跟他說這些。在傅銘宇認識加藤的這段時間裏,知道他有一個習慣,跟別人說話的時候總是經常的抬起左腕看表,哪怕是剛剛過去了五分鍾他也總把左手腕再抬起一次,這樣無論是誰跟他在一起,哪怕是最重要的工作交流都要說的簡短明了。好像為了工作,他並不在乎因為節省時間而惹得別人對自己不滿,不過這一次跟以往完全不同,加藤再也沒有看過一次表,傅銘宇猜想他甚至連表都沒有戴出來。看來為了這次的交談他已經攢足了時間,至於他為什麽選擇在茶館,因為什麽原因給自己請了假不得而知。


    ***


    人類曆史的戰爭實際從來就沒有終止過,戰爭就其本身意義來說,無非利用各種各樣的手段在利益的爭奪中為自己贏得更多的好處。如果一味地保持非正義而不戰,是很容易遭到對手詭詐的算計。因此戰爭首先教會人們的是要精明,要看清形勢。世界每一時刻都在激烈的中拚個你死我活。並不是真刀真槍、炮火連天、硝煙四起、到處流血犧牲的場麵才是唯一的戰爭。戰爭是無處不在的,有時候戰爭的場地變了,參與戰爭的人也變了,形式也出現了各所不同。北星公司隻是一個隻負責火力電站設備安裝的建設公司。真正對電站起到主導作用的是電站的核心技術和設備。就像是在實際戰場上人的因素固然是重要的,但是決定戰爭成敗的關鍵的因素有很多,最主要的是需要先進的武器。


    新加坡裕廊島電廠是一個以垃圾做燃料的機組,核心技術和設備是來自日本的光陽公司。在沒有來到新加坡的時候傅銘宇就已經有了一個很好的想法,不過這樣的想法好想超越了一介工人的該有的心裏。但誰又能說作為一個工人不該應有超越普通人的想法。一定要借機會好好地學習日本公司成功的管理經驗,體驗什麽叫先進的技術。畢竟人家在電力行業已經走在了世界的前列。盡管很多高深的科技不是想學就能學到的,隻要有那種不肯於放棄,孜孜追求的心理終究都能實現。就像一個參與實戰的戰士,哪怕是經曆了一場場的敗仗,隻要信心還在,隻要保持著謙虛、冷靜、耐心的心態,細心地揣摩對手武器先進的要理,就能製造出比對手更先進的武器來,就能有更大的把握在戰場上贏得最大的勝利。隻有這樣才能脫離被動挨打的局麵。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新加坡的日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孫相華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孫相華並收藏新加坡的日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