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給我們留下了什麽


    第二十五章12月23日(2)


    “爹,你醒一醒,把藥吃下去,吃下去就會好起來的。”這個聲音似乎穿透了一層層的迷霧,盡管本是連貫的一句話,似乎被一層層的迷霧阻隔的斷斷續續,又好像是經過了很久的時間才傳了過去。終於聽到了是自己的親人在對他說話。


    “厚坤……別再費事了……我已經不行了……其實我早就準備好死了……隻是我實在舍不得這個給我幸福的世界……留戀我可愛的孩子們……如果不是你們我早就死去了。


    我死去的消息不要告訴愛民……讓他在那邊好好的幹吧……為了這個家庭的幸福……也是為了讓我死去的時候得到安心……我活著的時候沒有給你們帶來幸福……卻要在你們給我帶來的幸福裏死去……因為你們讓我感覺到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死去的時候還要給你帶來麻煩……我真的感激你……在我的枕頭下麵有九千三百四十三塊兩毛錢……這些錢是我這些年靠撿一個瓶子一個紙殼攢下來的……就想等哪一天死去的時候不再給你們增加太多的經濟負擔……我活著的時候沒給左鄰右舍帶來什麽方便……死去的時候也不要打擾人家……我知道你一個女人太難了……我想好了……找你娘家爹範德昌……讓他幫忙……給我買一身幹淨的衣服穿上……再給我買一身薄薄的棺材埋了……告訴他我永遠都感謝他……”


    父親死去的時候吳愛民沒有在家,但是父親的每一句話在妻子斷斷續續的哭訴中猶如父親死去時沒有多大力氣說出一樣。當吳愛民聽到父親說道死去的時候感到了幸福,或者說在幸福中死去,他的心裏不再感到那麽悲傷了。當一個人感到自己很幸福,或者在幸福中死去那他還有什麽可奢求的,他的親人還有什麽可自責的。這讓世間人們感到多麽可笑的事情,很多的人為了追求幸福想盡一切的辦法在獲得金錢上下功夫,以為隻要有了錢想要什麽就有什麽,那就是幸福。當他真的有很多錢的時候,甚至真的實現想要什麽就有什麽的時候,卻唯獨沒有幸福,幸福卻在老遠的地方嘲笑他是一個金錢的奴隸,因為幸福和金錢天生就不是一條道上奔跑的姊妹。


    很多時候人們對幸福的追求是多麽簡單的事,很多金錢做不到的事隻用一點點真情卻輕而易舉的做到了。這個時候吳愛民的心裏唯一感激的就是範厚坤,自從她進了這個家門的那一天起,這個家就再也不是以前的樣子了。


    *


    再有一個多月就要過中國人的傳統節日春節了,這個世界上人口數量最多的民族大漢民族對春節的熱情和隆重超乎了任何的節日,甚至對自己的生日也沒有過春節投入的熱心多。好像活著一生的目的不是為了別的,就是為了能在春節這天得到更多的快樂。為了使在春節這天得到更多的快樂,平時舍不得花銷的資金儲備也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的大方,甚至把很多的計劃了好幾年的打算都付諸於在春節的時候一並實現,為了成全留下永久的紀念,最突出的例子是很多人把結婚這等人生的大事也定在了春節前後,好像人慶祝春節的時候也順帶著給他們的婚禮帶了喜慶。


    最精明的算計莫過於商人的頭腦,他們即使一年裏都沒有賺到錢也不感到灰心,隻要春節還沒有過去他們就有撈到更多資本和財富的機會這個人口大幾百萬的城市裏商業最熱鬧的地方莫過於隻有八層樓高外觀顯得有些老舊的商業大廈了,即使很多新建的即高大裝修又奢華又精美漂亮的大樓也一樣沒能拉攏老百姓對商業大廈戀舊的心理。


    大廈的四樓是賣精美服裝的地方,即使一年的經營都不景氣,不過從他們表情上一點也沒有對自己的生意失去信心。他們早已把中國人愛慕虛榮的心理拿捏的準準的。像這樣價格昂貴的服裝隻有在春節臨近的時候才有更大的賣場。哪怕一天隻賣出一件一萬多塊的貂皮大衣純獲利也在兩三千塊。像那些風裏來雨裏去的莊稼人,街頭叫賣的小販遇到這樣的店鋪看都不看直接躲了過去,能到這裏買這樣昂貴服裝的女人絕不在乎在自己的生活上是不是多花了幾千塊錢,也有為了把自己裝點得高貴一些,在自己的朋友裏麵不讓人說出寒酸兩個字來,寧可省吃節用也要買上一件拿得出手去的服裝。當然在冰寒雪地最讓女人稱道的莫過於貂皮大衣。


    “你就沒算算一隻貂才出多大的一塊皮子,做一件這樣連膝蓋都裹得嚴嚴實實的貂皮大衣得需要多少隻貂皮,並不是每隻貂的皮子都有上好的品相,都能完全的利用,那些在平時飼養不好的毛質色澤和厚度不夠的服裝師根本不可能用上一點點,他們簡直不是為了價錢,隻是為了自己的手藝和名聲才做出這樣精美的貂皮大衣來,為了做出這樣的精美的貂皮大衣不知花了他們多少的心思,不知選用了多少隻貂皮。要知道一件這樣堪稱藝術品的貂皮大衣不是價錢所能換來的,像你們這樣氣質高貴的女人如果連一件上好的貂皮大衣都沒有,不值得讓多少男人看了覺得可惜。不信的話讓我們的售貨小姐給你穿穿看看就知道有多麽的貨真價實了。”


    其實很多大廈四樓這家賣貂皮大衣服裝店的女人不是被店主推銷的說辭而迷惑,而是看到了一個售貨小姐穿上這樣一件貂皮大衣居然靚麗到讓她們紛紛弗如的程度,簡直嚴重的刺傷了這些在社會上有固定收入又有體麵工作的女人的虛榮心理。哪怕是按著服裝店老板說出的價錢一分不少也要橫下心買下一件。有了這樣的售貨小姐,貂皮大衣服裝店的老板不知賺到了多少利潤。哪怕一個月給她付出一件貂皮大衣的工錢他們也願意。有了這樣的利潤,這家專賣貂皮大衣服裝店的老板一下子到蘇州進了一百多件堆放在大廈五樓在安全通道臨時搭建的倉庫裏,大廈為了能夠得到更多的房租,在能搭建的地方搭建了一個個臨時倉庫出租了出去。整個大廈就像隻有一個門口出入的大倉庫,窗戶是封閉的,其他門口也是封閉的,所有的光亮都是來自電力的光源,這種恒定的光源除了沒有季節之分,也沒有黑白之分,隻要在大廈的營業時間範圍內,這裏永遠都是白天裏最明亮的時候。在沒有發生任何事故的時候人們的意識裏這裏永遠都是安全的。阻斷了外麵的流通,也阻斷了外麵的空氣和寒冷。


    離市民廣場最近大廈,大廈最近的市民廣場,相互依托著共同的繁榮,因大廈帶來更多的財富,政府才把市民廣場建成最有文化,最有品味的地方,正因為市民廣場最美麗的地方大廈的客源和財富成了最旺盛的地方。特別是在臨近春節寒冬的季節,人們並沒有因為寒冷而減少一點走出家門的情緒,在一年最寒冷寒冷時大廈旁邊的市民廣場和市民廣場旁邊大廈的人流好像都要擠出一身汗來。


    大廈著火了。”市民廣場那個最先看到有濃煙大廈五樓窗戶冒出來的人幾乎用勁了所有的肺活量叫喊了起來。當市民廣場的人們抬頭朝著大廈看去的時候,才相信這不是有人故意製造的惡作劇,不是有人故意製造的恐慌事件。


    很多的時候衡量一個地方的進步程度完全再看對生命的重視程度,也就是對突發事件的應急能力,控製住局勢的穩定不發生混亂,特別是不讓那些破壞分子有機可乘,才是對大多數生命和財產的最大保護。


    “大廈著火了,把所有的錢都裝在錢袋子裏,拿好錢袋子趕快往外跑。”


    “這些硬幣怎麽辦?這些貨物怎麽辦?”


    “統統都不要了,趕快朝門口跑出去。”


    “貨物,反正大火還沒有燒到樓下,讓我拿點貨物出去吧?”


    “不行,趕快出去,給上麵的人打開通道,如果這個時候你還不聽從我們的勸阻,你就是在犯罪,就是在剝奪別人的生命,大廈裏麵到處都是攝像頭,過後就是抓你們坐牢的證據。”


    “大家都不要亂,裏麵的人趕快往外跑,把門口閃開,都到廣場上去,外麵的人不要再進來了。”


    人們隻有在遇到危難的時候才會知道製度的好處,沒有一個好的社會製度,人們就沒有幸福生活的保障,當然也談不上生命的安全和健康。


    廣場旁邊的警察,協警,大廈裏麵的保安全部都站了出來,他們每一句話代表的不再是個人,是法律的權威。這個時候不聽他們的話或者對他們的頂撞都是公開對法律的對抗。大量的警察。還有周邊的保安也都聞訊朝這邊跑了過來。


    “大廈裏麵的人趕緊往外跑。”一聲接一聲幾乎同是這樣一個聲音壓過了所有的慌亂和吵嚷。


    封閉如此嚴實的大廈不是沒有一點的好處,外麵的空氣不能衝撞進來,裏麵的火情在沒有得到外麵空氣外援的情況下,一時還不能變得很快囂張起來,不能迅速的蔓延開來,這將使所有不幸中唯一萬幸的事,給大廈裏麵的人留出了逃生的機會。


    “快跑,你沒看到著火了嗎?還往上麵跑。”


    “老板讓我去搶救倉庫裏麵的貂皮大衣,那可是一萬多塊錢一件。”


    “就是八萬塊錢一件礙你什麽事?你是來給老板賣貨的也不是來賣命的。”


    “你撒開我,你把我拽疼了。”


    “範厚坤,你怎麽下來了?我讓你拿的貨呢?”


    “快滾你娘的貨吧,你這簡直是拿著別人的生命不當回事,再不趕快往外跑,你連命都沒有了。別聽他們的,跟著我趕快往外跑。”


    “上麵還有人嗎?”


    “有,還有好幾個老板再搶自己的貨物。”


    “看來不來點硬的是不行了,這些人都是要錢不要命的主。”


    “你們別拉我,讓我進去,我的貨物,我的貂皮大衣。”


    “如果你們再這樣胡攪蠻纏別說對你們不客氣,再說整個大廈都上了保險,你們不會有多大損失的。”


    到處都是亂七八糟的聲音。


    消防車鳴嘯著警笛開了過來,消防兵像田徑場上聽到發令槍開始衝刺的短跑運動員一樣從消防車裏衝了出來,在車裏早就穿好了防護服,整備的利利索索,拔水帶拉水槍朝著樓裏著火的方向衝了過去。濃煙像剛剛打開瓶塞的可樂帶著一股衝勁順著開闊的空間湧了過來,接著填滿了整個大廈,給消防兵帶來最大的困難是,在濃煙裏根本找不到樓梯的位置,找到了樓梯的位置再去找到引起濃煙的火源就更加的困難,濃煙遮住了視線,服裝鞋帽塑料製品一切都是易燃的物品起火後產生刺鼻的氣味弄不好很快就會使人暈厥過去,在這濃煙和大火裏麵人的生命顯得太渺小太脆弱了,是什麽力量能讓這些剛剛步入青壯年的漢子連自己的生命都不顧衝了上去。


    這一最大的災難就大廈的火災,盡管主管部門對於那裏的消防措施有些遺漏,但是政府的應急能力時刻都沒有放鬆。幾乎以最快的速度把周邊所有的警力都調動了過來,整個市民廣場的人都清理光了,到哪都不可缺少的圍觀看熱鬧的人群也隻能躲到隔了好幾條街遠遠的地方看著從大廈裏冒出的濃煙。幾天後人們從新聞裏知道那場大火最幸運的是沒有出現任何人員傷亡。


    兩天後吳愛民再一次來到市民廣場的時候大廈的外麵已經用藍色的彩鋼瓦圍得嚴絲合縫,地麵上消防車滅火後留下了一層厚厚的冰,抬起頭看到被大火燒毀黑乎乎的牆壁和窗戶。裏麵好像有人在情理大火燃燒過的灰燼和殘留下來的物品。


    兩天前他就是在他腳下站的位置跟被他從大廈裏麵拽出來的女孩被警察趕出了市民廣場,他隻是從賣貂皮大衣老板的嘴裏聽到他喊她範厚坤的名字,至於她從哪裏來的又回到哪裏去了再也無從知道。也沒有知道的必要。不過這一天對他來說還是帶來了不小的損失。


    吳愛民那天出現大廈完全不是巧合,巧合的是他的運氣不好,他去的時候趕上了大廈燒起了大火。他在離市民廣場不遠的一家住戶包了刮大白的活,本來早就完工了,那家的房主卻一直拖欠他的工錢,如果不是在商業大廈裏看中了一件羽絨大衣他並沒有著急要錢的心理。


    房主終於答應吳愛民這天上午讓他去取工錢,取完了工錢一點方向都沒拐就朝著商業大廈的方向走去,終於能夠實現買到那件他已經看過兩三次的羽絨棉衣了,從他急急忙忙的腳步給人一種好像晚去一步就被人買光一樣。


    “老板,問你一件事,哪裏有廁所?”在沒有來到大廈之前吳愛民肚子裏就憋著一泡尿,他想好了大廈裏麵肯定有廁所,買好了衣服他向服裝店的老板打聽廁所的位置。


    “這兩天四樓的廁所正在維修停用,去五樓順著樓梯左拐一眼就看到了。”


    盡管他的眼睛在四五米之外也能把視力表最小的符號看得清楚楚,盡管他的文化程度不高男女廁所的漢字和標識也能一眼就分辨的出來。但是他按著服裝店老板指引的方向找到的隻能是一家又一家賣床上用品的店鋪。


    “老板,廁所在哪裏?”店鋪的老板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他,卻聽到一個非比尋常的叫喊聲,“快跑,大廈著火了。”


    其實人們都已經想到了,比著火更可怕的一件事,那就是大廈著火很快就會導致全部停電,盡管外麵的陽光明晃晃的,一旦停電大廈裏麵將比最漆黑的夜晚還要黑暗和恐怖。所有的人都趁著燈光往外逃生。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喊著兩個字,那就是“快跑”,危難時刻人們求生欲望的腳步一點也不比打開閘口水流的速度慢,人們都順著樓梯朝下湧去,隻有一個姑娘從下麵擠了上來,而且朝著起火的方向跑去。


    “你去幹什麽?是去找死嗎?”顯然這個時候姑娘就像操作失靈的汽車,已經順著山崖的下麵開了過去,如果沒有人及時的幫著轉回方向,那麽她的後果將會不知道有多麽的可怕。吳愛民跑過去拽起姑娘跟著人流一起往下跑,在樓梯遇到了也跟著跑上來的賣貂皮大衣的老板。吳愛民一直沒有鬆開姑娘的衣袖,他怕一鬆開她,她又接著跑去幫著老板搶救貂皮大衣。不知是誰扛著一個硬邦邦有棱有角四方方的錢盒子(事後吳愛民估計肯是錢盒子,這個時候也隻有錢盒子是重要的)朝樓下跑的時候剛好刮在了吳愛民新買的羽絨大衣上,裏麵的羽絨就像被風吹起的楊花飄散了出來。


    “完了,我新買的大羽絨大衣就這樣白白的瞎了。記住了,過後陪我羽絨大衣。”吳愛民不知道這句話是對刮撕他衣服的那個男人說的還是對他拉著的姑娘說的,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姑娘他早已經跑到大廈的外麵了。


    *


    跟經濟利益刺激商業複蘇的速度比起來,就連春天暖化大地的腳步都顯得慢了一些。第二年的五一經過重新裝修商業大廈又開始營業了,經過重新裝修的商業大廈裏裏外外安裝了好幾條安全通道,不過再也沒有以前那樣的興旺。吳愛民幾次來到大廈的四樓,去年賣貂皮大衣的商鋪也換了別的賣主,賣的服裝也不再是那樣的昂貴,店裏的賣衣姑娘盡管也都模特一樣穿著店裏的服裝打著幌子,卻沒有去年賣貂皮大衣店裏穿著貂皮大衣的姑娘顯得高貴。


    “去年賣貂皮大衣的老板到哪裏去了?”


    “不知道。”


    找賣貂皮大衣的老板幹什麽?難道是通過他們找到店裏給他們打工的姑娘嗎?


    找到打工的姑娘幹什麽?難道是想向她討回自己剛剛買到的一次都沒穿就刮撕的羽絨大衣嗎?


    當然不是,那到底是什麽?吳愛民也說不清楚。


    明明知道那是一個不知羞臊甚至是有些可恥的想法,卻在心裏總也繞不過去,一遍又一遍的想起。


    *


    “爹,明天我到城郊的一家去刮大白,幹完了這家的活以後就不再幹這個行業了,我認識了一個在dd公司幹電廠安裝的工人,是一個很好的人,從電力學校畢業一直在幹電廠安裝,給我講了好多他工作方麵上的事,他的行業給我帶來了很大的興趣,我打算跟著他去幹了,說好了下一次有活的時候也領著我跟他去幹電廠安裝,如果學會了他的那一身技術一輩子的吃穿住就都解決了。”盡管天生沒有給吳愛民一個長相俊美的相貌,也遠沒有用醜陋形容的程度,但是給了他一副強壯的體格,一個靈活的大腦,一顆永遠不甘貧窮和墮落的心。


    這是一個經濟條件不俗的家庭,兩層樓房精美的建築和裝修,院子空地裏的一棵櫻桃樹長著牛眼珠子一樣大小紅紅的果實,除了條石圍擋的樹下還能見到黑黑的肥土,院子裏到處都幹淨的像剛剛洗過臉的少婦。除了顯示這個家裏男主人的精明和睿智,還在向人們暗示著女主人的勤勞和能幹。


    “你好。家裏有人嗎?”吳愛民站在白鋼鐵藝製作的大門的外麵朝著院子裏麵喊了一聲。


    “請問你找誰?”一個上身穿著淡紫色縐衫的年紀不到五十歲略顯肥胖的中年婦女推開中間的屋門走了出來。


    “是你們家的屋子要刮大白嗎?”


    “是,是,你是別人介紹的吳師傅嗎?”


    “我是姓吳。”


    “我可聽說了,說你幹的活可好了。”


    “我不知道我幹的活好在哪裏,不過無論在哪裏我都會盡心的。”吳愛民邊說著話跟著中年婦女走進了院子,到了屋裏看了一遍,說“這麽白淨的屋子,即使過兩年再刮大白也不晚。”


    “我也不想折騰,都是我們的姑娘總是看不慣這個家,一個勁的往城裏跑。你說說城裏的自來水和暖氣都接過來了,公交也通道了家門口,哪一點不如城裏,可她就是不願進這個家,如果我們有兩個孩子的話也許不會在她身上費這麽大的心思了,我們這麽做一切還不都是為了她。”


    “我剛看過了,上上下下十幾間的屋子,我一個人最少需要六天的時間,如果你們嫌我幹得慢的話,我可以再找一個幫手三天就可以完成。”


    “我們不會嫌慢的,隻要你幹的活好就是再多兩天也無所謂的。”


    吳愛民刮大白幹到第三天的時候,見到了這家的男主人。


    “我終於明白了,技術好幹活細心的人都會給人留下一個好名聲。”吳愛民正在專心的用膩子產一點點的把角落裏大白刮得均勻,按說這些平時看不到的死角是不用花這麽大的功夫,如果把這些死角也弄得像別的地方一樣的平整光滑是要花很多功夫的,這可是按平米承包算價的。主人不會因為你幹的細心多加一點工錢的。倒是突如其來的說話聲把在架子上幹活的吳愛民嚇了一跳。


    “我嚇著你了吧。”


    “沒有。”是我幹活太專心了,沒想到有人進來。


    “我叫範德昌。”


    不用問他就是這家的主人。


    “我猜想你一定是幹珠寶生意的。要不然你不會這麽有錢,蓋這麽漂亮的房子。我可是刮了好幾年大白了,第一次遇到像你們這樣的家庭。”吳愛民一眼看到這個年齡不過四十歲出頭,雪白的汗衫把幾乎看不到一點變換顏色黑黑的頭發顯得更加的年輕,實際他已經五十出頭了。


    “小夥子,沒想到你很會開玩笑,我哪裏懂得珠寶生意,我不過是在搞廢品再加工。也就是說把廢品收購站收來的廢舊塑料,經過我的配方和機器又再一次加工出來了塑料盆,塑料桶。”


    “我明白了,你是在幹比珠寶還要賺錢的生意。”


    “我沒想到你不但活幹的好,而且還很幽默。如果說我告訴你說,我很喜歡你這樣的小子,不知道你會不會高興。”


    “那當然。”吳愛民接著說,“我這樣說是有根據的,台灣台塑重工的創始人王永慶開始就是從收購廢舊塑料開始起家的。世界上的財富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跑到你們這些有頭腦人的口袋裏去了。”


    “人有時候要想幹一項事業就是一閃念間的事,但是要想幹好一番事業可得需要幾年十幾年幾十年甚至一輩子的努力。”


    通過幾句簡單風趣的談話如果就以為兩個人已經成了朋友,那樣想就太簡單了。讓吳愛民沒有想到的是他在範德昌的眼裏不是一文不值,簡直就像社會的垃圾一樣感到厭惡,原因是他發現了他那雙像老鼠一樣賊溜光的眼睛在覬覦著他心裏最珍貴的寶貝,隨時都會從他的身邊給奪走,永遠的據為己有。這個世界上他可以什麽都沒有唯獨不能使他失去自己的寶貝,盡管他不能長久的死守著自己的寶貝,但是一定要找到讓他永遠稱心如意,永遠不會給他的寶貝帶來一點傷害的人他才能撒手,顯然吳愛民沒有一點符合他心裏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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