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度過,轉眼來到萬曆三十七年年底,臘月初二,一大早生產隊的哨子就響個不停。上個月剛過完自己二十一歲生日的李三福輕輕的推推睡在自己身邊的妻子,他的妻子今年二十歲,比自己小一歲,不過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了。昨天晚上妻子因為夜校學習太晚了。被李三福推醒,妻子惠娘揉揉自己的眼睛。有些埋怨這麽早啊。


    “早什麽早啊,已經是辰時三刻了。”李三福把蓋在身上的棉衣遞給妻子。他是今年七月從濟南府逃難來到這裏的難民,本來指望能在登州府哪個地主家裏混一碗飯吃,做短工做長工都可以。沒想到來到了這山下,要說累確實,從剛開始第一天就住在臨時的難民窩棚內,雖然是臨時的難民窩棚,不過卻打掃的幹幹淨淨,而當天晚上已經斷糧三天的一家人終於吃上了一頓熱的,香甜的米粥熱呼呼喝著,本來想多吃兩碗,結果宋先生卻隻給吃個半飽。


    當天早上就安排他們陸續的洗澡驅蟲,將自己帶著的鋪蓋衣服全部燒光,李三福痛心不已,這可是自己成親時候父親賣了所有的糧才弄了這麽一套被褥,已經用了五年了還想著傳給孩子們用,就這麽一把火燒掉了,李三福看著盯著自己的幾個大漢,他們笑嗬嗬的看著自己,自己無可奈何的難過,妻子更是流淚不敢出聲。


    不一會兩個大漢那些嶄新的被褥發給眾人,因為是夏天被褥比較薄,不過嶄新的被麵裏麵是鬆軟的棉花,確實比自己那一套被褥好的太多了。每人一套單人的被子,兩套新衣,抱著新衣服被子,雖然已經洗過澡的自己,還是覺得自己怕摸髒新衣服被子,剛剛還難過不已的妻子也笑容滿麵。想起自己逃難的日子,或許自己來到了好地方。


    在營地裏休息了兩天,就安排他們還是做一些小工類的工作,幫著泥瓦匠打打下手。幹了半個月雖然被泥瓦匠師傅罵了幾句,不過泥瓦匠師傅很待見自己,希望帶他一起去幹活。


    其實他還是想留在這裏,那些來了一段日子的幾戶,都說自己要是表現的好的話,可以在山裏那頭給自己分一套三間瓦房的房子,那可是土胚牆青瓦房啊,比自己家那三代傳下來的茅草房好太多了,這麽一套三間房子怎麽也要十幾兩銀子才能購置一套。


    所謂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自己和其他人一起去庫房那裏領農具的時候,看過那裏的房子,確實說的沒錯。屋內已經粉刷過,屋內土炕連著灶台,厚實的土培牆,冬天一點也不會冷,夏天也不熱。而且也聽到宋先生說表現好的前五名可以優先分到一套房子,並且說自己這些人在這裏工作兩個月後,就開始發放工錢,自己一家人的一日三餐都由公司負責,而且三天一頓葷菜,每天不是米就是麵,這日子可是哪兒都沒有的,要知道自己那裏地主每天都吃不上精米細麵,更別提這三天一葷了。


    雖然那泥瓦匠師傅待見自己,說幹完這裏的活兒,要帶自己一起出去幹活,不過自己更想呆在這裏,想起宋先生雖然比自己小,可是不論是學識還是幹工匠活兒農活,可都是一把好手,而且地位比自己高多了,可是從來客客氣氣,上次閨女生病還是他帶著自己買了藥材給閨女治好病了,所謂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自己也很努力的每天幹活盡心盡力,自己也被宋先生誇獎了很多次,結果自己如願以償在這裏第一批的分到了房子,而且自己一家在這裏有的吃有的穿。現在自己分下了房子,宋先生這個東家又不欺負人,自己和妻子說笑就是死也不離開這裏。


    而那個想拉著自己去幹活的泥瓦匠師父也留下來了,畢竟這裏的生活確實很好,放眼自己在的縣城裏也是絕對沒有的。


    十月份的時候自己家裏兩個孩子也被送進學堂,那個和宋先生年齡差不多的楊相公,可也是一個很親和的讀書人,他把公司裏所有的孩子都集中在學校內,去學堂啊,那可是花費很大的事情,自己在村裏族內也隻有那麽幾個孩子可以在族長家裏和私塾先生讀書寫字。


    而學堂不僅給孩子們準備新衣服,吃的也很不錯,自己兒子回來說每天都有雞蛋吃,表現好的學生還有羊奶喝呢,而且自己學習成績很好,學堂還給自己兒子發了一個獎狀,全學堂內隻有五個孩子有獎狀拿,妻子更是開心把大大的獎狀放在屋子裏最顯眼的地方,鄰居來了也要酸酸的羨慕自己。


    不僅自己孩子有書可以讀,自己和妻子也被安排在生產隊裏識字,雖然自己每天累的很,不過自己確實也希望認識一點字,有機會回家給家族裏幾個平日裏看不起自己的人開開眼,讓他們也羨慕自己,自己也很努力被夜校裏的楊小了老師誇獎很多次。


    而上個月從百尺崖守禦千戶所來了一群在吳少爺手下幹活的工人,他們和自己不一樣他們每月的月錢比自己多多了,而且人家的要是做出來的東西越多發的銀子也越多,不過自己也不差了,因為自己幹了兩年後就會給自己分下土地,那可是開墾好的熟地,這是那些工廠裏幹活的人沒有分地。


    八月十五中秋節還給自己一家發了月餅米麵肉油,當天老婆還拿著自己攢的銀子,在居民區的供銷社裏買了幾隻大肥雞雖然是大肥雞不過特別便宜,這裏的鹽巴布匹針線都很便宜。


    眼看著日子越來越好,自己希望今年回家的時候看看。讓和自己交好的族內親戚可以一起來這裏生活。


    臘八臘八,凍掉下巴,因為今天下雪,也因為到了臘月,生產隊今天幹脆沒有組織修建工作,工人休息,可是不代表老宋沒休息,楊項東今天給孩子上課,吳啟榮臘月開始就沒來過,老二最近也很忙,因為到了冬季,老二發現在冬天的衛所內,原來的一些打魚的漁民,已經陸續停工,這些不暈船的基本水手讓老二蠢蠢欲動。


    “瑞雪兆豐年啊。”老宋看著外麵鵝毛大雪。


    “一場雪不夠的,未來是小冰河時期,雨雪隻會越來越少。”楊項東從桌子上的五年計劃書上轉移出來,看著老宋說出泄氣話。


    “今年水渠已經修建完成,明年的小麥灌溉,玉米的灌溉我覺得水渠完全可以,魚苗和套養魚池過完正月就可以著手開始。”老宋說到,“咱們這裏不是黑土地,主要還是肥料,沒有充足的肥料,還有育種問題,現在我們的玉米種子是後世帶來的,不過沒有肥料,再好的種子也沒有產量的,後世我們帶來的冬小麥種子和這個時代的種子雜交種植,最好能弄出來比這個時代好點的種子。多產出一碗飯就可以多活一個人啊。”老宋也是無奈。


    “確實,別的不提,這裏的居民對公司的向心力真的很強。”楊項東感慨著。


    “嗯。舉個例子,生產一隊的李三福就是個很顯著的代表,他的工作熱情很高。他的兒子不僅學習很好,而且……”老宋說著看了看楊項東。“老楊你是不是摻了點什麽東西給孩子們。”


    “你是說農民起義?”楊項東淡淡的說。


    “說真的你說的思想沒錯,不過現在你要一下子搞一個暴動起義,別的不說。無數軍戶等著借咱們得腦袋立個軍功啊。”老宋憂心忡忡。


    “哎!小了。幹嘛呢?”門外王小哥抖了抖身上的雪花。


    “我在做筆記呢。”看著頭也沒抬起來的楊小了。王小哥把棉衣掛起來,屋子裏隻有自己,楊小了和李三福的兒子李豐樂。拿起爐子上的水壺倒了一杯熱水暖了暖手。


    “是麽?一會給我看看。”王小哥湊過去。


    “你看我的沒用。”楊小了也不在乎,看了就看了唄。“你要看就看人豐樂的。人家是啥。那是期末考試第二名哦。”


    “哎!第二名也不如你這個第一啊。我約定了!豐樂你別搶哦!”王小哥對豐樂說到。


    “王小哥,你和我就差一分而已,沒這個必要哎。”李豐樂也有自己得事情,他在看今年的整體筆記。“說真的我也跟過族內的私塾先生。不過要說教書識字還得是楊相公。也不知道同樣是讀書人,這楊相公怎麽就沒有那些私塾先生那麽死板,動不動就之乎者也的。小了,你和楊相公從小到大的,你們的私塾老師是不是不一樣。”


    “我們和你學的差不多,就是死讀書讀死書。不過少爺很活潑,腦子也很好使。”楊小了回憶著。


    “能不好使麽?不好使能這麽年輕考中秀才?”王小哥補充。“不過楊相公的課就是別的先生通俗易懂,學習起來也不會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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