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那個……兄弟,也的確沒有做什麽害我們的事情,再者說了,杜白才是真正害我們的。”


    “對啊,誰知道是不是那個老家夥故意這樣說,挑撥離間,好讓我們起內訌!”


    “可是,那家夥,自己不也承認了嗎?”


    隨著趙沾那句話語的出現,散修之中再一次出現各式各樣的議論和爭論,大部分人都很讚同趙沾的話語,當然,也有小部分人覺得雲遮陽並不是什麽好人,和杜白乃是一丘之貉。


    對於這一切,雲遮陽自然聽得一清二楚,但是他並不在意,對於他來說,無論是讚同還是否認和忌憚,都隻是一個短暫的反應而已。


    散修們由於處在這樣一個境地之中,必須找到一個生存的態度而已,雲遮陽敢肯定的事情是,除了趙沾四人和孟語狂之外,剩下的散修,一旦眼前的困境被解決,就會重新恢複對他的虎視眈眈。


    雖然散修們議論紛紛,感受頗深,可是杜白卻依舊並沒有什麽變化,他隻是幹笑幾聲,接著說道,“相比像你們這樣的平庸,我更願意成為一個異端,哪怕是為世人所唾棄。”


    “你還是個凡人,我也是,我隻能和你再說一遍,那不是新的法術,那是物魔,魔由心生不是空穴來風,你該收手了。”


    杜白依舊不為所動,接著說道,“為什麽,你從物魔這裏獲得了強過其他道士的力量,我發現新的法術,就不可以了?”


    雲遮陽眉頭微微皺起,正色道,“我說了,物魔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你既然聲稱自己發現了新的法術,也應該明白這件事情,不必再多說這些無用的話語了。”


    杜白聞言哈哈一笑,聲音之中盡是豪邁,絲毫不見暮氣,“果然是異端,就是聰明,不像一些蠢蛋,別人說什麽,就相信什麽。”


    散修們群情激憤起來,亂哄哄的,直接快要把整個洞府掀翻,可是杜白卻似乎並不在意這嘈雜,隻是平靜站立。


    雲遮陽輕吸一口氣,接著問道,“你說了這麽多廢話,到底要幹什麽,現在,也沒有必要瞞著了吧?”


    杜白冷笑一聲,接著說道,“我發現了新法術,可是,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控製住的,所以,把你們的命交給我,我會帶著你們那一份,一起飛升的。”


    整個洞府之中霎時安靜了下來,沒有一個散修再說些什麽,隻剩下卒中的喘氣聲,像是刮起了一陣悶風。


    “你的意思是說,你能控製住物魔,這在我聽來,是最荒謬的話語。”雲遮陽頓了一下,接著開口道,但是左手卻已經緩緩抬起,向著腰間摸去。


    雲遮陽知道,閑聊到現在已經到了頭,物魔吸食神魂,侍者之中出現物魔,杜白又瘋瘋癲癲的說些什麽新法術的事情,那隻能說明,他多半也已經是物魔。


    “荒謬?”杜白似乎聽到了什麽笑話,有些疑惑般開口,然後向前踏出一步,居然淩空而立,離地半尺。


    “這會是荒謬嗎?”


    杜白對著洞府之中陷入震驚的諸多散修和雲遮陽問道,語氣帶著一絲嘲諷。


    “難說。”


    雲遮陽左手捏住腰間的一張符籙,右手緊握著刀柄,“你這些侍者,也要全部弄死嗎?人家保不齊可不想和你這種老頭子一起死,他們還年輕,大好的歲月時間還在等著他們呢。”


    杜白冷笑一聲,張開雙臂,“這種話說出來,你自己會信嗎?這世間真的是像你說的那樣美好嗎?”


    雲遮陽輕出三口氣,同時右腳向後退去,“這個世界有時候很不好,但是,也沒有那麽差。”


    孟語狂幾乎是在雲遮陽向後退出一步的同時伸出右手,向著腰間摸去,趙沾四人看見這個老散修的樣子,也不由得警覺起來,先後握住刀柄。


    這幾下子牽動了在場所有的散修,幾乎所有散修都在同時握緊刀柄,一些緊張過度的散修甚至直接拔刀出鞘。


    杜白依張開雙臂,就像一個接受洗禮的信徒一樣,他身後的諸多侍者也依舊捏著符籙靜靜站立,好像沒有注意到這一切。


    籠中的那隻物魔也和之前一樣,隻是靜靜的趴伏著,並沒有做出什麽其他的動作,就和那些侍者一樣。


    “這是一個爛透的世界,有人做道士,有人隻能做散修,有人生來就是帝王,有人生來隻是乞丐。”


    杜白張開雙臂,淩空而行,虛空之中好像一個無形的階梯承載著他的步伐,每踏出一步,就升高幾分。


    “想要逃離這個世界,就隻能飛升!物魔,隻不過是你們道門為了自己獨斷萬古而假意摒棄的東西而已,它是真正的新法術,是唯一的解脫!”


    杜白在離地五六丈的時候停下,閉上雙眼,聲音高昂,好像是高歌的雄鷹一樣,“這是我的飛升,大家的飛升,唯一的道!”


    一陣黑氣在杜白身遭出現,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開始將他包裹,同時一道黑色光芒從他身子之間飛射而出,直接將洞府穴門炸毀,碎石將其完全堵塞。


    “你果然入魔了,不,你當真瘋了!”雲遮陽忍不住開口,做出一個評價,也不知道杜白能不能聽見。


    這句評價沒有讓杜白有絲毫的變化,反而叫他身後的侍者們動了起來,他們高舉起手中的符籙,向著前方走來,整齊劃一,就像是一群沒有神智的傀儡一樣。


    散修們霎時緊張起來,他們分散到洞府各處,就像躲避天地的野獸一樣,霎時間,偌大洞府鴉雀無聲。


    侍者們在杜白正下方停留片刻,分出七八個侍者站在杜白正下方,其餘的侍者接著拿著符籙向著散修前進,動作不快不慢,透著一絲詭異,像是提線木偶一樣。


    那幾個停在杜白正下方的侍者,各自拔出長刀,向自己心口猛然紮去,然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手中的符籙拋出。


    七八道流光混雜著血氣,形成一個泛著微弱紅光的透明光球,將杜白牢牢護在其中。


    “以心口血為引,強化符籙的功效……”雲遮陽眉頭緊皺,看向幾個已經倒在地上的七八個侍者,他們的身體之上湧現出絲絲黑色光芒,像是被無形大手牽引一樣,穿過光球,融入杜白身上黑氣之上,使得其蔓延的速度也快了好幾分。


    在黑色光芒融入黑氣的片刻之後,那幾個侍者的屍體就迅速腐敗,一股腐屍的惡臭在安靜的洞府之中開始蔓延,平添一份不安和焦躁。


    分散在四周的散修們也驟然哄亂起來,有些膽子小的,連握刀的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那是神魂之氣,你們就算沒有見過,也應該聽到過,物魔靠此強大。”雲遮陽對著身後的趙沾四人和孟語狂說道,同時也是對所有散修說的。


    “如果不想死在這裏,就隻能衝出洞府!”


    雲遮陽頓了一下,然後高聲叫道。


    散修們回過神來,像是潮水一般衝向被碎石塊堵死的洞口。


    那些如同提線木偶一樣的侍者在此刻終於做出他們的反應,幾十張符籙從他們之間激射而出,流光四射。


    “他們是想同歸於盡,把我們一起砸死嗎!”


    散修之中有人高喊一聲。


    雲遮陽率先反應過來,腰間的一張符籙已經從他手指之間激射而出,當然這並不是那幾張道門符籙,隻是他之前繳獲的侍者符籙。


    “轟!”


    隨著雲遮陽手指間的符籙化為流光,和侍者的幾道符籙撞在一起,於空中炸裂,並沒有對洞府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別省著了!活命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趙沾向著眾多的散修大喊一聲,同時從腰間抽出一張符籙,向著侍者的符籙陣群擲去。


    這一句話語和動作使得其他散修回過神來,大部分散修長刀出鞘,向著侍者的方向衝去。


    隻有一小部分的散修抽出符籙,同樣投擲而出,大概有著七八十道,雖然這些人的符籙在精度上遠不如侍者的符籙,但是好在數量上占優勢。


    隻是片刻功夫,兩邊的符籙就撞到了一起。隻是訇然響聲而起,流光四濺,整個洞府一陣劇烈的搖晃,隨後迅速恢複正常。


    “殺了他們!”


    侍者之中喊起一道聲音,緊接著,這些看上去毫無神智,麻木無靈的侍者們迸發出強烈的殺意,長刀出鞘,向著衝殺而來的散修們殺來。


    雙方即刻鬥在一起,爭鬥之間,已經有人倒下,他們的傷口之中滲透出黑色的光芒,融入杜白身中,黑氣的蔓延速度又快了幾分。


    雲遮陽很敏銳地觀察到了這一點,他一連向著被堵死的洞口跳出好幾步,同時大喝一聲“躲開!”


    擠在那裏並沒有參加戰鬥的散修霎時間讓開,雲遮陽沒有猶豫,再一次摸出腰間的一張侍者符籙,向著洞口擲出。


    “轟!”


    流光隻是片刻之後閃過,帶起一聲巨響,明亮的火焰和爆炸幾乎是同時出現。


    原本被碎石塊堵死的洞口在瞬間被炸開,強勁的氣浪在洞府之中刮起一陣煙塵。


    “洞口開了!兄弟們,咱們趕緊扯呼!”


    混亂之中,一個散修大喊一聲,向著煙塵還沒有散去的洞口竄去。


    這一下子將其他散修也牽動了,他們紛紛向著洞口跑去。


    洞府之中爭鬥的散修們也是一樣,他們奮力一擊,從爭鬥之中脫身,也紛紛向著洞口跑去。


    雲遮陽待在原地,隻是靜靜看著那些仍在和落後的散修纏鬥的侍者,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他知道,一切才剛剛開始。


    “青山兄弟,你怎麽還不走!”趙沾四人四人逃出幾步之後,發現雲遮陽並沒有跟上來。


    田成抖抖身上的肥肉,詫異道,“兄弟不會嚇到了吧?”


    劉海和王山幾乎也是同時大喊一聲道,“青山兄弟,怎麽還不走!”


    雲遮陽回頭看去,同時從腰間抽出一張道門符籙,扔給最近的趙沾,“趙大哥,我有些事情要做,你們先走,外麵的侍者恐怕也圍上來了,他們應該不會再有符籙了,你們人多,衝出去,然後用符籙破開陣法,和赤龍騎通報這裏的事情。”


    趙沾四人幾乎是同時一愣,但都很快恢複過來,四個人糾結片刻,咬牙道一聲“保重”,然後向著洞口衝去。


    正如雲遮陽所說,在他們四人衝出的片刻之後,就響起激鬥的聲音,沒有了符籙,剩下的侍者之中就算還有一兩個高手,數量上的壓製,也注定散修的成功突圍隻是時間問題。


    而雲遮陽所要做的,就是為這些散修攔住洞府之中的杜白和剩下的侍者,當然,他也是為了弄清楚一些事情。


    “你留在這裏幹什麽,為他人奉獻嗎?這可不像你這種人的風格。”孟語狂的聲音在雲遮陽身後響起,他同樣也沒有趁著混亂離開。


    雲遮陽看著眼前步步緊逼上來的侍者,開口道,“你要是隻想問這一句話,就趕緊離開吧,接下來的戰鬥,可能會死的。”


    孟語狂右手緊貼在腰間,語氣沉穩,“我是想逃,可是這麽多人圍上來,咱們兩個也跑不了。”


    在二人前方,殘餘的散修和侍者們還在爭鬥著,更多的散修從兩人身旁穿過,向著洞口跑去,投入至洞府之外的戰鬥。


    “這些屍體,實在是太奇怪了,或者說,太讓人不舒服了。”孟語狂看著眼前那些因為爭鬥而倒在洞府之中的散修和侍者,他們的屍體已經變得全然腐敗,惡臭宛若實質,縈繞周圍,叫人惡寒。


    黑色的光芒,匯聚在這些腐敗的屍體之上,然後如同河流一般,向著懸浮在空中的杜白匯聚。


    這個年老的散修還是那樣,雙臂張開,眼睛緊閉,好像沒有注意到眼前的一切,黑氣已經覆蓋到他的腰部,並且接著向上而去。


    雲遮陽看著這一切,接著開口道,“我告訴你離開了,現在你想要走,可是來不及了。”


    孟語狂哈哈一笑,接著開口道,“從來就沒想過離開。”


    雲遮陽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看著眼前的一切。


    片刻之後,最後一波散修從洞府之中撤出。


    雲遮陽沒有猶豫,向著衝來的侍者扔出最後一張侍者符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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