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宮的第二天,雲遮陽結束了一晚的修煉,就開始在院子之中閑逛,以做調整。


    修行是一個苦悶的事情,雲遮陽自認不是一個定力十足的道士,所以每一次修煉之後,他都會放鬆一下,免得過猶不及。


    這院子不僅奢華,而且寬闊,雲遮陽走至院子之後的花園,欣賞園中各色的鮮花和樹木,心中感到一絲驚訝。


    這些花朵和樹木都不是凡品,時令和季節也和現在對不上,不過當雲遮陽抬頭看見皇符城幹淨如洗,氣勢恢宏的高空之時,心中的驚訝也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陣法真是厲害,不知道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雲遮陽喃喃自語驚歎道,心中卻對皇宮之內的那個神秘妖物越發的好奇,不安也隨之更盛一分。


    在這樣奇特的情緒裹脅之下,雲遮陽向著花園的深處走去,不知不覺居然走出了花園,一通胡走之間,居然來到一處寬闊的大道之中,待到一陣冷風從頭吹過的時候,雲遮陽才發覺自己走過了頭,卻也不知到了哪裏。


    他抬頭看去,在大道的盡頭,有一個門洞,似乎是通往什麽其他地方也,再四下一看,也分不清該走哪邊,想要縱展目力,又覺得不甚禮貌,於是硬著頭皮向著門洞走去。


    守住門洞的幾個士兵自然注意到了雲遮陽的到來,他們微微疑惑了一陣,然後將手中的長矛直接交叉,“宮城重地,禁止前行。”


    雲遮陽立馬止步,對著兩個衛士說道,“我迷路了,不知道怎麽回去。”


    兩個衛士沉默了片刻,其中一個開口說道,“道長住在東六宮,轉頭走出這條路,然後左拐,應該就可以看見你院落的後花園了。”


    雲遮陽道了一聲謝,然後轉頭離開,向著道路的盡頭走去。


    兩個衛士直到雲遮陽離開視線,才將手中的長矛恢複原狀。


    雲遮陽按照衛士的提醒,走出道路之後,就向著左邊拐去,來到一個小花園之中,順著一條石子鋪的小道直走了幾十步,就看見自己院子的屋頂了和後花園的圍牆了。


    心中一喜,雲遮陽接著向前走去,卻被一陣腳步聲將自己的腳步拉住,他仔細去聽,發覺是四個人的腳步,其中兩個沉穩有力,應該另外兩個則有些虛浮。


    雲遮陽伸頭去看,就看見了昨晚引著自己的兩個小太監帶著兩個瀛洲湖的道士,向著東六宮的方向走去。


    “是他。”雲遮陽看著不遠處的一行人,感到有些意外,兩個瀛洲湖道士之中,有一個正是雲遮陽之前在四宗盛會見過的李尋。


    他看上去和幾年前似乎並沒有什麽差別,隻是個子高了一些,修為應該在半步定神左右。


    那兩個道士自然注意到了雲遮陽的眼神,他們停下腳步,眼神和雲遮陽目光撞了一個滿懷。


    兩個小太監一見道長們不再前進,有些好奇,順著目光一看,就看到了雲遮陽,心裏知道這是道士們的相見,和自己無關,於是候在一旁,並不言語。


    “是雲師兄,真是好久不見。”


    李尋先是一愣,然後對著雲遮陽說道,行了一禮。另外一個道士就沒有這麽熱情了,他臉上浮現出複雜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並不想在此久留。


    雲遮陽自然注意到了那個道士的不自在,當時也不多說什麽,隻是對著李尋回禮道,“李師弟,好久不見。”


    說罷,雲遮陽就不再多說什麽,和兩個小太監打過招呼之後,就自己朝著住處走去,也不和另外一個道士行禮。


    眼看雲遮陽走得有些遠了,另一個道士臉色才放鬆了下來,他冷哼一聲道,“果然是異端,一點禮數都沒有。”


    李尋眉頭微微皺起,接著說道,“我看你才沒禮數呢,人家一過來你就擺出一副臭臉,我告訴你,他可是定神境界,你小心一點。”


    另外一個道士被李尋這麽一訓,氣勢有點軟了,但是嘴上依舊不饒人,“就算他境界高又怎麽了,不還是一個異端,他要是敢對我出手,道門裏的長輩和其他師兄弟……”


    “少說幾句吧!”李尋眼見那道士就要說出一些難聽的話,立馬嗬斥一聲,i將那道士的話語打斷,同時對著兩個滿臉疑惑的小太監道,“我這師弟平日頭腦活絡,說話也是胡說些不知道什麽東西,還請兩位不要在意。”


    兩個小太監不說什麽,隻是點點頭,然後領著兩個人向著住處走去。


    另外那個道士本來還想說些什麽,但一看李尋緊皺的眉頭,知道是動了真怒,也不再說什麽,隻是有些氣呼呼地跟在後麵,不知道師兄為什麽維護那個異端。


    雲遮陽腳下生風,很快就回到自己的院子之中,也不顧那個瀛洲湖的年輕道士說的什麽,休息了片刻,就開始了自己的修煉。


    那個年輕道士所說的話語,雲遮陽在過去的幾年裏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次,對此,他並不有什麽其他的情緒。


    這一次的修煉,雲遮陽沒有使用玉扳指,隻是正常修煉,等到結束這一輪修煉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時辰過去了。


    雲遮陽睜開眼睛,下午的陽光穿過門的縫隙擠進房間,對著他耀武揚威。


    他走出房間,發現整片天空都沉浸在一片的感幹淨和碧藍之中,空氣之中洋溢著溫暖,似乎永遠不會逝去。


    雲遮陽不知道,也不能想象,皇符城這個四季如春的地方,是否真的如表麵上一樣永遠沒有寒冷的侵襲,擁有著永恒的熱量。


    也許那潛藏在這溫暖之下的冷峻和寒意,是誰也無法抵擋的。


    這世界上,也似乎並沒有一個真的,能夠永遠溫吞的地方。


    雲遮陽閉上眼睛,感到整個身體都像是泡在溫水裏一樣,他伸了一個懶腰,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雲師兄,你還是蠻享受的嘛,看來青山師兄對我所言,卻是不虛。”


    雲遮陽轉過頭,發現是李尋,輕笑一聲道,“哪裏,隻是覺得這天氣很好而已,劉青山那家夥和你說了什麽?”


    李尋沒有多餘思索,直接開口道,“就是說說,你是一個很會過日子的人。”


    雲遮陽有些無奈地搖搖頭,示意李尋坐下,接著說道,“這家夥,老說些不知道什麽意思的怪話,他最近怎麽樣了。”


    李尋來到院中的石桌之前坐下,接著說道,“青山師兄修煉進度還行,兩年多前我下山駐守的時候,他已經突破到定神境界了。”


    “隻是,因為我們瀛洲湖不讓他去駐守,所以顯得有些悶悶不樂的,臨行前,他還囑咐了我一句。”


    “囑咐的什麽?”


    李尋神秘一笑,說道,“他告訴我,要是見到雲師兄你的話,就告訴你一句話。”


    “什麽話?”


    雲遮陽也對著李尋坐下,有些好奇的問道。


    李尋頓了一下,開口說道,“青山師兄說,幾年前你們把他丟在蓬萊島,他一人承擔了所有,下次見到他的時候,一定要做好準備,不然他可能會怒不可遏,揍你們一頓。”


    雲遮陽哭笑不得,“這是什麽話,不過想來,也是他能說出來的。”


    李尋也是哈哈一笑,接著說道,“不過當年,青山師兄確實承受了不少,三十大板啊,還是讓女道們打的……”


    雲遮陽不置可否,但還是笑著說道,“也算欠他一個人情了,這次事情結束之後,你回去和他說,要是他打我,我絕不還手。”


    李尋點頭,連連稱是,不過臉色又收斂了一些,“說道這次這件事情,雲師兄你有什麽看法嗎?”


    雲遮陽搖搖頭,實話實說道,“沒有,我也不太清楚,感覺有很多疑點,但隨意探查又不是特別好,隻能等到後天晚上的宴會了,看從符皇那裏能不能知道一些新的線索。”


    李尋也點點頭,默認了雲遮陽的做法。


    “你覺得,這一次,一共會來多少個人道士?”


    雲遮陽接著問道。


    李尋思索片刻,說道,“難說,昨天晚上沒有人來,看今天吧,不過我估計來的道士應該不會太多,畢竟並不是所有道士都像我們這麽閑的。”


    雲遮陽嗬嗬一笑,回應了李尋有些自嘲意味的話語。


    “不過,雲師兄,你駐守的地方,城守給了你什麽報酬?”李尋也笑了一下,不過又接著問道。


    “報酬?”雲遮陽有些疑惑,他隻顧著順便來皇符城打聽那句晦澀偈語的事情,並沒有想到這一層麵。


    李尋看著雲遮陽的模樣,有些驚訝道,“那城守就沒給你什麽報酬,比如說煉器材料,還有符籙?”


    雲遮陽搖頭道,“他沒和我說這件事情,我也沒想起來,反正就是忘了。”


    李尋哈哈一笑,接著說道,“雲師兄果然是淡泊名利,像我們,如果不是那個城守願意拿出皇賜符籙,我們是斷然不會來的。”


    雲遮陽對此一笑置之,“你們是三個都來,還是隻來一個?”


    李尋想了一下,接著說道,“別人不清楚,也不知道到底來不來,我和師弟反正是一起來了,不過留下了另一個師弟。”


    雲遮陽點點頭,接著又說道,“你看我這裏,可是沒有多少道士願意來,你待這麽久,在你師弟看來,可能不是很好。”


    李尋正色道,“雲師兄,你別把我李尋看成那種怕事的人,要是怕事,我才不會來皇符城。


    “再這說了,要是為那些沒發生的事情著想,那人可就要瘋了。”


    雲遮陽頗為欣賞地看向李尋,“沒看出來,怪不得劉青山那家夥老是帶著你,你倒是和他很像。”


    李尋哈哈一笑,並不做什麽反駁。


    兩個人又聊了一會兒,直到日落西山,夜幕降臨時才各自回房。


    踏入門檻之時,雲遮陽偶然抬頭看去,才發現皇符城夜空之中,滿天星鬥流轉如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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