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王懷安。”


    阿芒死死盯著眼前的年輕男道士,心裏並沒有覺得自己和他的關係會因為這麽一句寒暄而變得平和起來。


    “你也是,好久不見呐,霍芒師妹。”


    王懷安和身旁的那個年輕道士相視一笑,然後保持著笑意,對阿芒明顯不太友好的寒暄回應道。


    這是一條迷宮的直道,一共有五個道士,站著,分做三個不同的地方。


    準確來說,是兩撥勢力的相遇,方壺山四個道士,昆侖一個道士。


    王懷安和一名方壺山道士站在阿芒身前,攔住了她前進的道路,另外兩個道士站在她身後,堵住了她的退路。


    “也許你現在叫我阿芒道友,會比較合適。”阿芒一字一頓地回應道,眉頭緊皺。


    原本她是想找到雲遮陽和許清寒的,可是在發現顛倒之後的陣法可以使用法術之後,想要感應那兩個人的位置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


    而這“有些遲”的結果就是,自己被四個方壺山的道士攔住了,她並不覺得衝開這個包圍圈是一個容易的事情。


    阿芒現在隻是凝煉了第九道真元,還算不上多麽穩固,可是麵前的王懷安四人,都是已經衝開氣海穴的開脈境道士,對於他們來說,這場圍困,就是一次貓抓老鼠的遊戲。


    “再怎麽說,你也在方壺山待過嗎,還是霍星的妹妹,這麽叫你,應該不過分。”王懷安顯然意有所指地說道。


    “是他派你們來的嗎?”阿芒敏銳地捕捉到對方話裏的一絲訊息,而後質問道。


    王懷安隨意擺手否認,“他可忙著呢,沒空和我們幹這種打家劫舍的活兒。”


    “打家劫舍……”阿芒眯起眼睛,仔細地將王懷安上下打量一番,明白了對方調侃的所謂打家劫舍是什麽行為。


    “陣法顛倒位置到現在,大概有一炷香的時間了,你們殺了多少人?”阿芒的語氣中沒有一絲顫抖,反而有一些期待。


    王懷安對於阿芒的這個表現,顯然有一些意外,但眉毛一挑,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結果,“兩個蓬萊島,一個瀛洲湖。”


    “你們堂堂方壺山弟子,來這裏就幹這種事情?”阿芒向後退了一下,右手微動。


    這個小動作自然逃不過王懷安的眼睛,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麽,連一句警告都沒有說,隻是平靜道,“這可不是我們要做的,這是比試的規則,你知道的,我們方壺山道士,最守規則了。“


    “誰要是攤上了我們,隻能怪自己沒有隱藏好自己,濫用超能五感來觀測迷宮,而且,連位置都不移動一下。”


    王懷安眼神玩味,好像阿芒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就比如說你。”


    阿芒迎著王懷安的笑容笑了一下,不用去看,她也知道身後的那兩個道士一定已經握緊了法劍的劍柄。


    “你應該知道,你派去的那個人,是攔不住他們兩個的。”阿芒開口這樣說著,右手已經攀上了劍柄。


    王懷安並沒有因為阿芒的這個動作而做出什麽其他的舉動,他的表情依舊平靜,看著阿芒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炸毛的貓一樣。


    “我知道,可是沒辦法,他們為了找你,都用視感暴露自己了,我怎麽能不去派人攔他。”


    “再說了,我們四個殺你,可不需要耗費多長的時間,然後,我們五個一起,去殺他們兩個,叫什麽來著……雲遮陽,許清寒是吧?”


    隨著最後一個“吧”字的結束,王懷安和其他三個人齊刷刷拔出法劍,明晃晃的劍身在阿芒眼前亂晃,好像在昭示自己的鋒芒。


    老實說,阿芒現在有些慌了,但她並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源於未知。


    她不知道雲遮陽和許清寒那裏是什麽情況,也不知道自己在幾個呼吸後會是什麽結果。


    但她不想做一個灰溜溜的失敗者,忍受著從圓台上走下時,被數百道目光圍看的那種煎熬。


    “作為一個道士,你老說‘殺’這個字眼,會不會有點太過了。”阿芒微弓身子,將法劍從劍鞘中抽出。


    平滑如鏡的劍身隨著她握劍的手微顫而抖動。


    王懷安並沒有直麵這個問題,反而說出了另一番話,“你現在的樣子,可比我有殺氣多了。”


    “是嗎?”


    阿芒小聲地問道,同時雙腳暗自發力。


    王懷安不再說話,隻是盯著阿芒,手裏的法劍劍尖抬起又放下,其他三個方壺山道士也是一樣的認真和專注。


    阿芒抬起頭,微弓的身子在四個年輕道士的注視下緩緩放直,然後再一次微微弓起。


    王懷安的眼神也隨之一動,左手的手指微動。


    下一刻,幾乎是在同時,五個道士幾乎在一個瞬間同時從原地躍起,由四個方壺山道士形成的包圍圈在不斷縮小。


    而阿芒選擇的突圍方向,正是王懷安的位置。


    四個方壺山的年輕道士雖然都是道門中的翹楚,但是實力卻是有著差距,這一下的圍殺,有前有後。


    而阿芒選擇的王懷安,是這四個道士中最強的那個,所以在發動進攻的那一個瞬間,這幾個年輕道士就鎖定了勝局。


    他們明白,這個曾經的道門子弟,會在一瞬間被衝在最前麵攔住她的王懷安“殺”死,失去比試的資格。


    可是,事情的發生總是不被人們預料到的,就比如說此時此刻。


    在即將和王懷安的法劍相對撞的時候,阿芒忽然將身一扭,躲到了直道的另一側,迎接她的是落在王懷安身後的那個年輕道士。


    這個舉動並沒有讓圍殺的隊形變幻,更沒能讓王懷安有一絲的動搖或者意外,他隻是迅速的轉身,向著擦肩而過的阿芒重新刺去。


    圍殺的格局稍有變化,三個方壺山的年輕道士從阿芒身後發起進攻,正對著試圖突圍的阿芒的那個年輕道士也隻是稍稍停頓。


    阿芒這一次沒有避開,握劍的手再添了一些力氣,迎著那人揮出的法劍,一劍遞出。


    “叮!”


    法劍相撞的聲音響起,在無邊迷宮中略顯突兀,這對著方壺山道士們昭示著,需要速戰速決。


    阿芒來不及想到這些,在兩劍相撞的那一個瞬間,她翻轉手腕,改攻為守,鋒利的法劍沒能如願刺穿她的喉嚨,反而將她甩在灰牆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像是巨石落入水中。


    肉身砸在石牆上的痛覺瞬間襲來,阿芒俊俏的臉上瞬間因疼痛而變形,但她並沒有因此而停留,而是強壓住疼痛,瞬間起身。


    第一柄劍在她起身的瞬間刺了過來,這是那個將阿芒甩到牆上的年輕道士,由於他的進攻失誤,將敵人甩出了包圍圈,此刻,他的劍殺意充沛。


    沒有一絲猶豫,阿芒即刻揮劍格擋,同時向後退去,她的背後是寬闊的迷宮直道,這是逃跑的好機會。


    沉重的勁力從手腕上傳來,阿芒抓住機會,順著這股氣力一連向後滾出去好幾丈。


    這是她突圍,或者說逃跑計劃意外的收獲。


    可是下一刻,阿芒就對這個意外收獲的看法產生了極大的變化。


    她應該知道,方壺山的道士,不是蠢蛋。


    “結束了。”


    王懷安的聲音伴著他的劍光同時出現在阿芒身後,這時的阿芒才剛剛站起身子。


    包圍圈在這一個瞬間重新圍成,阿芒以為自己逃了出來,實際就像被貓捉到老鼠一樣,每一步都在對方的算計中。


    劍很快,當然是王懷安的劍,當阿芒聽到聲音後轉頭時,她就知道了。


    這個年輕的方壺山道士,出劍時連手都沒有抖動一次,平滑如水麵的劍在斬向阿芒的時候沒有片刻猶豫,也不曾有一絲殺意從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來。


    阿芒甚至能夠感覺到刺痛,即使她並沒有被斬斷脖頸。


    但這也隻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阿芒迅速轉身,提劍格擋。


    對於其他四個人來說,這隻是無謂的抵抗而已。


    王懷安並不打算和阿芒多耗費什麽功夫,他在後者提劍格擋的瞬間就改變了攻擊的方向,並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


    劍尖在一瞬間就再次逼近,阿芒立馬收回格擋的劍,攔在身前,同時向後退去。


    當然,麵對如此之大的破綻,其他三個道士也沒閑著,同樣從阿芒身後發起進攻,他們的目標是她的後背。


    四柄法劍又一次對著阿芒發動了進攻,並且這一次,阿芒並不像之前一樣準備充分。


    王懷安的法劍在其他三個道士發動進攻的第二個呼吸,就斬斷了阿芒的幾縷碎發,當然,也僅僅是幾縷碎發而已。


    不僅是他,其他的三個道士也什麽都沒有刺到,暴露出後背是阿芒在他們麵前憑空消失,就像水蒸發了一樣。


    一直平靜的王懷安突然眼神震動,他和其他道士一樣,停止了攻擊,然後轉頭看向直道的不遠處。


    阿芒回到了之前自己被甩飛的地方,在她的小腿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貼上了一張符籙,同樣被貼上符籙的還有她身前的地麵,看上去,已經貼了有一段時間了。


    但是由於專注於進攻,這四個方壺山的年輕道士沒有一個人發現。


    “縮地符還能這樣用?轉換位置?”


    王懷安少見地有了一絲疑惑,但是下一刻,這份疑惑就被緊張和慌亂取代了。


    因為阿芒又扔出了一張符紙,黃色符紙在空中爆發出強烈的光芒。


    “小心!”


    王懷安大喝一聲,對著其他幾個道士提醒,同時施展法術疾馳離去。


    “轟!”


    衝天的火焰瞬間席卷了這一處地方,隻有王懷安和另一個道士從火焰中跑了出來,其他兩個道士還有阿芒都不見了蹤影。


    不過,王懷安清楚的知道,阿芒和那兩個道士的結果不同,那兩個道士死在了火焰裏,失去了比試資格,而阿芒通過火焰成功突圍。


    “還真是小看她了,咱們走!”


    王懷安對著身邊的年輕道士開口說道,符籙引起的衝天火焰太過顯眼,會引來許多的人,他們得趕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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