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巨劍宛若神明降臨,雲遮陽內心受到極大的震撼,他從沒見過這種景象,但在震撼之餘,卻有一股濃重的熟悉感在他心裏一閃而過,好像在很久之前,他也見過類似的場景。


    但這種感覺隻是維持了很短的時間,就被愈發猛烈的氣流打出腦海,雲遮陽穩住身子,頂著氣流不斷前進。


    金色的巨劍也在緩緩的從天空中的黑門中探出,帶著一股強大的威嚴。


    一陣微風吹過,引起了低頭艱難前進的雲遮陽的注意,在如此猛烈的氣流中出現微風,可不是一件尋常的事情。


    “嗖!嗖!嗖!”


    三道利器破空的聲音傳來,雲遮陽迅速側過身子,躲過了那三個利器。


    利器插在身後的土路上,成三角之形,定眼看去,是三根野草。


    這一次土路沒有恢複,雲遮陽心有餘悸的看著那個三角之形,忽然卻不合時宜的想起陳素那三顆飛石。


    但是雲遮陽來不及多想,接二連三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寬闊草原上的每一根草都像破空而來的飛劍,直衝雲遮陽殺來。


    數以萬計的野草向著雲遮陽瘋狂聚攏,


    猛烈的氣流被無數野草飛劍劃破,四散而去,飛馳刺來的野草切開氣流,就像鋼刀切開豆腐一樣。


    立馬轉身,雲遮陽快速呼吸,調動身上所有的力氣,向著孤單大樹的方向不斷狂奔而去。


    雖然雲遮陽的速度很快,但是野草圍殺的速度更快。


    野草的殺機讓雲遮陽戰栗,但也因為這些數以萬計的野草的橫衝直撞,雲遮陽得以擺脫猛烈氣流的阻礙。


    可現在的他,並不想感謝這些野草,一些飛在前麵的野草已經讓他感受到了它們的尖銳與鋒利。


    兩側臉頰感到一陣細微的癢,帶起一小片血花,罪魁禍首的兩根野草紮在前方的土路上,粘連著血跡。


    前方是一片野草飛劍的汪洋,隔著不遠的距離,雲遮陽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其中的鋒利和殺意,野草群像蝗蟲一樣,發出嗡嗡的響聲,讓他的心髒砰砰跳動。


    不用轉身,雲遮陽也能感覺道身後和眼前如出一轍的場景,盡管他和大樹的距離更近一步,但他還是敗在了野草之下。


    金色的巨劍不斷的展露出它的麵容,劍身已經從黑色的石門中探出一半,凝重的金光劍氣四散逃逸,彰顯著這柄巨劍的不凡。


    如果金色巨劍戳在自己身上,就算是幻境,身體也可能受到極大的損害,這是雲遮陽第一眼見到巨劍時的感受。


    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已經撐不到和金色巨劍打照麵的機會了,四周極速圍殺而來的野草已經把他圍了一個水泄不通。


    雲遮陽的腦子正在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運轉著,尋找突破死局的方法,但是他找不到突圍的方法。


    作為一個新弟子,雲遮陽沒有年州山那樣的法術護身,隻有一點粗淺的呼吸之法,鍛體拳對於他錘煉自己也很有用,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就顯得什麽都不是了。


    忽然的,在雲遮陽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細節,一個已經在之前出現幾次的細節。


    那是三個石頭,三個鑲嵌在地裏的石頭,形成了一個無邊三角的,陳素扔出來的飛石。


    三顆飛石排布的樣子無形間和雲遮陽脖子上掛著的玉扳指重合。


    然後,雲遮陽腦海中浮現出年州山的呼吸之法:““鼻入鼻出、鼻入口出、口入口出。各為三三之數,循環往複,以此為外周之天。”


    那個行為古怪的陳素,早就暗地用三顆飛石為雲遮陽指明了呼吸之法的大成竅門,藏氣於身,循環往複。


    雲遮陽深吸一口氣,冷氣順著口鼻進入經脈,穿過各種天然疏通的經脈傳至他的全身。


    一連串的撚訣手勢在雲遮陽的腦海裏突然顯露而出,極其快速。


    事發突然,雲遮陽甚至沒有看清撚訣的起勢和承接,但他還是伸出了雙手,因為他感到一種熟悉,一種胸有成竹的熟悉感。


    雙手瞬間撚訣,比腦海中的速度還要更快,複雜的法訣在眨眼之間就結束了,起勢承接和末端都完美無暇,好像雲遮陽重複過上千遍一樣。


    法訣已畢,隻在電光石火之間,圍殺而來的野草飛劍似乎停滯了一下,雲遮陽並不覺得這是巧合或者是自己的錯覺。


    停滯過後,萬千的野草就像狂奔的野馬一樣,帶著尖銳和封路瞬間淹沒了站在土路上的雲遮陽。


    野草不斷絞殺著,好像要把幻境的闖入者吃幹抹淨,草群中央的部位一陣安靜,好像那個試圖穿過土路的少年道士已經敗在這種駭人的聲勢之下。


    但是就在野草飛劍的包圍徹底成型的那個瞬間,草群中央的縫隙裏爆發出無數道耀眼的青光。


    “嘭!”


    最中間的野草飛劍包圍圈砰然炸裂,化作無數草屑四散飄零,露出了方才被包裹不見的雲遮陽,他渾身散發著青色的光芒,胸間的玉扳指亦然。


    感受著渾身的舒暢和玉扳指帶來的非凡眼力,雲遮陽重新呼吸,起步,然後像一道青色的閃電一樣瞬間穿過野草的圍殺,不斷的向大樹跑去。


    原本極快的野草飛劍此時在雲遮陽眼裏就象粘稠的河流一樣,緩慢的蠕動著,對於他來說,這種情況已經不陌生了,但他還是閃過一絲疑問,這樣的奇景,究竟是玉扳指帶來了非凡的眼力,還是青光讓這一切變慢。


    可也隻是一瞬間而已,這個疑問就被他丟到了九霄雲外,現在的他,隻需要用盡力量奔跑就可以了!


    無數的野草依舊瘋狂的向雲遮陽殺來,它們是無情的草木,現在是“殺人”的“飛劍”,不會因為一點小小的挫折就放棄這場戰鬥。


    野草飛劍在不斷追逐雲遮陽的過程中越發鋒利,速度也不斷的變快,雲遮陽甚至能感覺到針尖紮在背上的錯覺,但他毫不在乎,依舊朝著大樹奔跑著。


    雲遮陽身上的青光就像一套鎧甲,不斷抵禦著四周飛馳的野草,那些聲勢非凡的家夥們在碰到青色光芒的瞬間就會被炸散。


    緊接著,就會有新的野草加入絞殺的陣營之中,但結果都是一樣,青光會自動震散所有靠近雲遮陽的利草。


    他就這樣,一路疾馳,不斷破開企圖絞殺他的野草,像一個殺出重圍的將軍一樣。


    隻要不出意外,他隻需要再跑上三百多步,就可以達到土路的盡頭,在那棵參天大樹下,登上龍門峰頂。


    但是一切都是事與願違的,這個被無數前輩總結而來的四個字似乎有著預測未來的奇異能力,總在最重要的關頭展現他的重要性和正確性。


    就在雲遮陽來到離參天大樹二百步地方時,他感到一陣輕鬆,漫天的野草飛劍忽然向著金色巨劍匯聚而去,快速尖銳的威脅不複存在,先前猛烈的氣流也並沒有卷土重來。


    草原瞬間變成了荒原,除了那個大樹,它錯砸的枝幹上還留存著一團龐大的綠意。


    金色的巨劍以一種極快的速度不斷吸收著四麵八方匯聚的野草,劍身的金光越來越耀眼,直刺的雲遮陽睜不開眼睛,而在這個時候,金色巨劍也已經完全“走”出黑色石門。


    也在同時,黑色的石門消散不見,就像一陣黑煙。


    緊閉眼睛的雲遮陽看不到金色巨劍如何龐大,但是僅僅心頭陡然增加的那份壓力,就讓他管中窺豹,知曉了一絲巨劍的份量。


    雖然很想要趁著這個機會走出幻境,但是金色巨劍帶來的光芒,並不隻是刺眼,這股金光好像萬千條繩索一樣捆住雲遮陽的雙腳,讓他不能前進一步。


    無論怎麽掙紮,都不能掙脫這無形繩索一分一毫。


    眼睛艱難的睜開一條縫,雲遮陽終於看清了金色巨劍的完全體,鋒利無匹的劍尖就像昆侖五峰的山頂一樣,給人一種高聳巍峨的感覺,平滑正直的劍脊,像平靜的海麵一樣,劍柄也是巨大無比,像一條突進的龍。


    僅是窺視的這一眼,就帶給雲遮陽無以複加的震撼,更關鍵的是,這柄巨劍正以驚人的速度向著雲遮陽直刺而來。


    就像墜落凡間的隕石一樣,突破一層層雲海,帶著無盡的冷漠和殺機。


    巨劍的威壓越來越近,雲遮陽兩側的碎發不斷的飛舞,就像岸邊被狂風衝殺的楊柳一樣。


    重新閉上眼,雲遮陽坦然接受了現實,無論他怎麽掙脫,都已經無法躲開幻境中這把巨劍了,他注定今日與登頂無緣。


    “嗡……”


    就在雲遮陽閉上眼睛接受失敗的時候,他胸前的玉扳指忽然發出一陣細小的響聲,即使如此,也清晰無比的進入了少年道士的耳中。


    下一刻,玉扳指爆發出一股強烈的光芒,遠超金色巨劍光芒的青光照亮整個幻境,同時也包裹住了整個幻境。


    一切都在瞬間凝固,雲遮陽睜開眼睛,金色光芒不再刺眼,隻有溫和的青光包裹住了他,帶來一陣朦朧。


    又是這麽一個千鈞一發的時刻,又是玉扳指的青光幫助了他,一切都和驛站那時候一模一樣。


    不出所料的,雲遮陽又看到了那個青袍道士,又見到了那座巨大的黑色石門。


    那座石門在龍門峰的法術幻境中消失,又來到雲遮陽心中的幻境。


    青袍道士又轉過身,依舊看不清麵容,但不一樣的是,這一次,雲遮陽看清了道士眼睛。


    眸生星辰,深邃如海。


    無名道士又是和上次一樣的動作,隻是簡單的伸出手指。


    然後,雲遮陽的腦海中猛地掀起一陣風暴,方才的那一套忽然出現的法訣又浮現在眼前,與之而來的還有玉扳指和三顆飛石,這些雜亂的細節不斷交織,盤錯。


    下意識的,雲遮陽伸出手,學著腦海中那套法訣緩慢撚訣,雖然做不到上一次那樣迅速,但也沒有出現什麽錯誤。


    法訣已成,一切又回到了凝固之前,巨劍依舊下落,青色光芒仍舊盛開。


    雲遮陽抬起頭,看向裝滿整個天空的金色巨劍,緩緩抬起手臂,輕輕一指。


    青光瞬間聚集,凝結成一道青色的弦月斬擊,向著巨劍飛速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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