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說:“爹,女兒知曉其中利害,但女兒願與他共進退。大皇子殿下宅心仁厚且心係天下,他日若得登大寶,必不會虧待侯府。


    如今他雖處境艱難,卻也是女兒表明心意的好時機,也是咱們青陽侯府表明立場的好機會。”


    青陽侯皺緊眉頭,繼續勸她:“涵兒,事情沒有你想的那般簡單。如今朝堂之上,八成以上都是興國公的人。還有一成,跟為父一樣,都是不偏不倚的中立派。真正支持大皇子的,恐怕不到一成。他勢單力孤,拿什麽跟興國公他們那些老狐狸鬥?”


    沈涵聞言,神色從容道:“爹,正因為如此,女兒才更要站在大皇子身邊。女兒相信,人心所向之處必有轉機。大皇子雖目前支持者少,可他心懷百姓。


    隻要他這次能成功將奇戎人趕出去,必定會威望大增,所到之處民眾皆會為其歌功頌德。


    爹爹可曾聽過一句話,百姓才是國之根本,民心所向者,必定能立於不敗之地。”


    青陽侯長歎一聲:“涵兒,你這是在賭,拿你的終身幸福在賭。為父擔心的是,即便現在咱們全力幫他,到最後,他依然不願娶你為妻。”


    沈涵輕輕握住父親的手:“爹,人生本就處處是賭博。即便如你所說,女兒也無怨無悔。


    隻要大皇子殿下能成功,那麽赤炎必定會迎來一個太平盛世。您不是時常教導弟弟們,凡事要以家國為重嗎?”


    青陽侯凝視著沈涵許久,最終緩緩地點了點頭:“涵兒,既然你心意已決,為父便不再阻攔。隻是日後不論遇到何種困境,青陽侯府永遠是你的後盾。”


    沈涵眼中泛起淚花,感激地說道:“多謝爹爹。”


    父女倆正說著話,突然門外傳來一人驚喜的喊聲:“侯爺、侯爺大喜啊!”


    青陽侯循聲看去,來人竟是自己家的護衛統領江淮。


    “江淮,本侯都告誡你多少回了,別總這麽咋咋呼呼的,你怎麽就記不住呢?說吧,本侯何喜之有?”青陽侯滿臉不悅地訓斥他道。


    “侯爺,屬下隻是太高興了,一時間忘記了您的教誨,還請侯爺恕罪。


    侯爺,剛剛收到夫人從上京差人送來的急信。四日前,興國公夫人親自帶了媒人上門,為他們家三公子向二小姐提親。


    夫人覺得崔三公子與二小姐郎才女貌,甚是相配,便應下了這樁親事。


    這是夫人給您的信,請您過目……”


    沈涵一聽江淮的話,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跳腳大叫起來:“爹,我才不要嫁給崔錦榮那個混蛋!”


    要說這位興國公府的三公子崔錦榮,那可絕不是什麽歪瓜裂棗之輩。


    他生得相貌堂堂,劍眉星目,模樣極為出眾,仿若從畫中走出來的翩翩佳公子,讓人見了便難以忘懷。


    崔錦榮也不是徒有其表的繡花枕頭,他在文韜武略方麵那可是樣樣在行。他自幼便飽讀詩書,經史子集均有涉獵。


    另外,他自幼跟隨名師習武,無論寒冬酷暑,從未有過絲毫懈怠。


    他精通各類兵器,十八般武藝耍起來虎虎生風。


    而且,他今年不過二十一歲,與沈涵年紀正好相當。


    可偏偏這崔三公子和沈涵從小就是冤家對頭。


    兩人隻要一碰麵,不是唇槍舌戰吵得不可開交,就是扭打在一起,誰看誰都覺得礙眼。


    這也難怪沈涵一聽到母親竟然把自己許配給崔錦榮後,會氣得暴跳如雷、哇哇大叫了。


    青陽侯沒有理會女兒,接過信件仔細看了起來。


    看完信後,他眉頭微皺:“你娘做事真是越來越離譜了,竟然沒問過我的意見,就私自為你訂下了親事。”


    “爹,我不同意這樁親事,我要回去退親!”


    沈涵想起天天一身紅衣的崔錦榮,就氣得跳腳。


    青陽侯如今受了皇命在外領兵,沒有皇上的詔書是回不去的。


    而興國公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上門為兒子求親。


    青陽侯在上京的時候,興國公就曾向他百般示好,企圖拉攏於他。


    但青陽侯一直秉承著自己中立的原則,從未給過他拉攏的機會。


    而如今,兩家竟然定下了親事,這無疑會讓皇上和朝堂上的百官們以為,自己成了興國公一派的官員。


    青陽侯無奈地歎了口氣,他沒想到一向還算通情達理的王氏,竟然會做出如此糊塗之事,將青陽侯府拖入奪嫡之爭的泥沼之中。


    看著氣得小臉通紅的女兒,他開口說道:“涵兒,此事並非你想的那般簡單。如今我們身在局中,若貿然退親,便是拂了興國公的麵子,還會落人口實,說為父朝三暮四。”


    沈涵眼眶泛紅,帶著哭腔道:“可是爹,不退親的話,我就得嫁給崔錦榮那個混蛋。讓我嫁給他,還不如死了算了!”


    青陽侯看著女兒這般模樣,心中也是一陣不忍。


    其實他對崔錦榮那小子的印象還不錯,隻是可惜,他出生在興國公府。


    他微微皺起眉頭,思忖片刻後說道:“涵兒,莫要這般衝動。為父自會想個妥善之法,既不讓侯府陷入困境,也不會讓你委屈了自己。”


    沈涵抽泣著,滿臉的委屈與不甘:“爹,真的有辦法嗎?女兒實在不想與那崔錦榮有任何瓜葛。”


    青陽侯眼神中透露出堅定:“放心吧,涵兒。為父定會仔細斟酌,尋出一條兩全之策。”


    沈涵咬著嘴唇,心中滿是憂慮:“爹,要是實在沒有辦法,那可怎麽辦?”


    青陽侯沉默片刻,緩緩說道:“涵兒,若實在無法退親,為父也會想辦法讓你在婚後盡可能過得自在。


    那崔錦榮雖與你不對付,但也並非大奸大惡之人。或許,時間久了,你們之間的關係會有所緩和。”


    沈涵卻搖了搖頭,淚水又一次湧出眼眶:“女兒不要,女兒就是不想嫁給他。”


    “涵兒,你此次來邊城,是為了見那小丁大夫,如今人也見過了,不如還是回去吧。回去之後,切勿衝動,好好問問你娘,她到底因何要答應這樁親事。”


    沈涵想想,覺得父親說得有理,便點頭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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