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氣不斷奪走溫度,讓人不願起床的寒冷狠狠的踹了莫言伸出被子外的手,讓他哆嗦著鑽進溫暖的被窩裏繼續睡懶覺。但是生物鍾已經在腦袋裏不停地響了,他該起床修煉了。


    萬般無奈之下,莫言隻得打起精神,以背水之覺悟用力掀開被子,用全身擁抱寒冬的親吻。


    “我草!好冷!”隻穿著個褲衩的莫言趕緊下床穿衣服,然後在穿上衣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誒不對勁啊?我冷個屁啊?我都是了為啥還會對這麽點低溫感覺到冷?”莫言剛起床尚未啟動的大腦終於開機了,光滑的大腦開始變得褶皺,令莫言的雙眼不再是和神州大學生一樣清澈的愚蠢,而是變成了古井無波的冷靜。


    莫言心裏感覺有點不對勁,於是他閉上雙眼,伸手按在鼻梁上,瞬間消失了蹤影,再次出現時已經是在自家門口了。在門口處,莫言發現了一個熟人,而且這個熟人的狀態還很糟糕。


    “大妖精?”看著背靠著自家大門抱著身子皺著眉頭睡著的風之妖精,莫言有些納悶這個總是待在冰之妖精琪露諾身邊的小家夥怎麽跑到他家門口來了。


    但仔細一看,莫言的疑惑全部消失,他看到了大妖精身上的血跡,也感受到了這隻妖精的生命氣息在不斷地變弱,她快死了。鮮血自幼小的妖精額頭流出,沿著臉頰緩緩落下,寒風帶走了血液中的水分,讓鮮血逐漸變得堅硬,最後變成一道刺眼的血之轍。可愛的藍裙子沾染上了異樣的紅色和灰色,那是鮮血和泥土沾染上的顏色,這兩種顏色能夠清晰地告知他人這位妖精再過去經曆了一場慌不擇路的逃亡,以至於能飛的妖精都落在了地上,裙子是沾滿了泥土。


    似乎是感知到莫言的到來,大妖精緩緩睜開了眼睛,蘇醒後的她看到了莫言,原本黯淡的眼睛頓時亮起了希望的光。她艱難地向莫言伸出自己的小手,張開黏在一起的嘴唇,咽喉幹澀地吐出一句斷斷續續的求救話語。


    “莫言,哥哥。救救,琪露諾,救救,我們......”


    伴隨著話語的結束,妖精的生命也徹底迎來了終結,大妖精死了。


    看著幼小的妖精即將在自己麵前消逝,莫言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波動,反而是一臉的麵無表情,如此冷漠的模樣和他在過去那個超級關心妖精的自己完全不同。


    冷靜點,莫言,不要情緒激動,冷靜思考,冷靜點。


    大妖精死了,她死了就死了,關我屁事。幻想鄉妖精那麽多,死的妖精多了去了,多她一個又如何?別管她了,把她埋了,我們繼續去修煉。


    修煉個屁啊!她特地跑來我們這來求救本來就是一件怪事,這代表支線任務觸發了,快去做任務!


    有人殺了她,那個人要為此付出代價。別傻站著了,讓我出去,我要找到殺了大妖精的那個家夥,我要吃了他!


    好餓!好渴!好困!讓我出去,讓我出去!莫言!求你了!讓我出去!


    我看不見,我看不見!好痛苦!好難受!讓我去死!我不想活啦!啊啊啊啊啊啊!


    混亂的思緒不斷地在莫言的腦海裏爭吵,讓莫言本就混沌的思維變得越加混亂,漸漸地理智開始離他而去,瘋狂悄無聲息地降臨在他的身上。


    莫言大手一揮,一個分身出現在他的身邊,莫言和分身眼神交流了一下,分身默然頷首,沉默地守在大妖精的屍體旁,保護著她的身軀。


    看著陷入死亡安眠的大妖精,莫言有些悲傷地俯身握住她那無力的小手,用隻有自己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我答應你,我會去救琪露諾,我會把你們全部都救下來,我發誓。”


    隨後,莫言站起身,毅然決然地轉身離去。


    他前進的方向,正是霧之湖的方向。


    ......


    霧之湖,原本安靜祥和的湖泊如今大變模樣,彌漫在湖泊上的霧氣不知從何時起逐漸消散,平靜的湖泊也出現了一大片堅固的寒冰湖麵,仿佛有什麽人用寒冰法術把半個霧之湖都給凍住了,導致現在的霧之湖變成了一半湖麵一半冰麵的奇特場景。


    在冰麵的中央,一個小小的身影艱難地飛在高空,渾身上下不斷地釋放出極其可怕的寒氣,她甚至把自身周圍的空氣都凍住了。在她的身邊,三隻古怪的黑色生物被凍成冰塊,但哪怕是身處如此恐怖的低溫環境之中,它們仍未死去,甚至隱隱有著破冰而出的跡象,讓凍住它們的那個小小身影不得不再度透支自己的本源,消耗更多力量使用寒冰法術冰凍它們,不讓它們脫困而出。


    在小小的身影之下的冰麵上,一群被凍得瑟瑟發抖的妖精躲在一個堅固的冰罩之內,她們把目光投向天空,可愛的小臉上滿是擔憂。


    一個抱著太陽花的妖精有些不安地說道:“琪露諾能打贏那三個怪物嗎?如果琪露諾也失敗了,那我們豈不是都要完蛋了?”


    聽到同伴的喪氣話後,另一隻同樣抱著太陽花的妖精狠狠地敲了敲她的小腦袋:“笨蛋,說什麽話不好,偏偏說這種讓大家都不開心的話。往好處想,說不定琪露諾能把那三隻怪物都殺掉,幫我們的夥伴報仇呢!”


    一隻身材隻有巴掌大的小妖精很擔心琪露諾,她想幫忙,但是她太弱小了,甚至都比不上別的體型比她大的夥伴。但就算如此,她還是想盡自己的一些微薄之力,幫一幫正在守護她們的琪露諾。


    “大家,我們圍在一起,一起幫琪露諾加油吧!”小小的妖精舉起了小手,引起了妖精們的注意力。她的提議打動了妖精們,於是她們立馬就行動了起來。


    “我們要怎麽幫琪露諾加油?就像以前玩遊戲那樣幫她加油打氣嗎?”


    “不不不,那樣的加油沒什麽用,讓我們用人類的方法幫琪露諾加油吧。上次我和人類一起玩的時候,從他那聽到過有一種叫做祈禱的方法,可以依靠信仰之力幫助別人。祈禱好像是要雙手合十,誠心相信對方,然後為對方獻上祝福,隻要我們一起祈禱,那麽琪露諾一定能成功戰勝敵人的!”


    妖精們都被小小的妖精所提出的方法所打動,她們圍在一起,雙手合十,緊閉雙眼,用自己最誠摯的真心為琪露諾祈禱,祈禱她能戰勝敵人。


    現實往往都是不盡人意的。有時候,無論你再怎麽努力,都難逃失敗的命運結局。


    琪露諾疲憊地飛在空中,她的眼睛越來越看不清東西了,她的力量也開始變弱了。那三隻被她困在恐怖低溫冰牢的怪物仍在反抗,它們不甘心就這麽喪命於一隻冰之妖精手中,它們也開始拚命了。


    寒冰不斷地侵蝕著怪物的身軀,恐怖的低溫不斷地吞噬著怪物軀體裏殘留的生命,不拚命的話,它們最終也隻會迎來成為冰雕的悲慘結局。而拚命,至少它們還能有一線生機。


    火焰在燃燒,以生命為柴薪燃燒的火焰在三隻怪物的身上熊熊燃燒,它們燃燒著自己所剩無多的生命,隻為衝出冰之妖精消耗本源所構築出的堅固冰牢。


    第一隻怪物失敗了,它在衝出冰牢之前就燃盡了自己的生命,徹底死去,再也不動了,永遠沉寂在冰塊裏,成為了栩栩如生的冰凍標本。


    第二隻怪物也失敗了,它倒在了離自由最近的一步,堅固的冰牢被它所燃燒的生命火焰燒得滿是裂縫,幾乎隻要再加一把力就能突破,但它終究還是沒能逃出監牢,死在了寒冰裏。


    第三隻怪物目睹了兩位同胞的死亡,瘋狂的求生欲望讓他不顧一切地燃燒自己的生命。它知道燃燒生命之火會讓他接近死亡,但同伴的死亡已經讓他知道了再不逃出冰牢的後果會是如何。


    幸運眷顧了它,它成功地逃出了冰牢,也親眼看到了冰之妖精的虛弱。透支本源釋放寒冰法術凍住三隻怪物早已讓琪露諾精疲力盡,她已無力再戰逃出生天的怪物了。


    怪物張開血盆大口,惡狠狠的撲向無力的冰之妖精,要將她一口吞下。


    看著視線裏變得越來越大的黑暗和聞到那惡心的腥臭氣味,琪露諾疲憊又無力地笑了笑,看來,她這次的生命,到此為止了。


    冰之妖精抬頭望天,她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她想要抓緊時間好好記住這片天地,記住那美麗的天空,記住她曾和大妖精一起自由飛翔過的天空。


    然而琪露諾預想中的痛苦並未如期降臨,反倒是一個讓她有些耳熟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裏:“你在這啊,琪露諾。”


    琪露諾聞聲而望,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一手提著猙獰的怪物頭顱,一手抓著怪物的一隻爪子送到嘴邊不斷啃食著。莫言把手裏的怪物頭顱丟給身後的分身,讓分身把這玩意做成標本掛飾,準備掛到戰利品寶庫裏。吃了幾口怪物的肉後,莫言皺了皺眉頭,一把火把手裏的怪物爪子燒成了灰,吐了吐舌頭:“媽的,好難吃。”


    琪露諾思索了一會兒,總算是想起來麵前的男人是誰了:“莫言?!”


    “我在,咋了?”


    莫言一邊給琪露諾加著增益buff一邊疑惑地歪了歪腦袋。還沒等莫言繼續給琪露諾加上血量增加百分之一千的血牛buff,琪露諾一個飛撲就到了莫言的麵前,她著急地抓著莫言的衣服追問:“大妖精呢?!去向你求救的大醬呢?她人呢?她怎麽了?”


    莫言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用悲傷的沉默給予了琪露諾回答。


    看著莫言臉上的悲傷,琪露諾頓時感覺心裏一涼,無力地鬆開了抓著莫言衣服的手:“她死了嗎?”


    莫言點了點頭,繼續給琪露諾加buff,讓她快速恢複實力:“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沒多少時間了,她隻來得及和我說來救你們,然後就死了。”


    琪露諾完全沒把莫言說的話聽進耳朵裏,她的心裏充滿了悲傷,她隻感覺心裏空蕩蕩的,好像破了一個大洞,不斷地透著一股名為空虛的風。


    沒了大妖精,她活著的意義也沒有了。


    琪露諾伸出了自己的手,對準了自己的小腦袋,露出淒涼的慘笑:“大醬,我來陪你了。”


    啪。


    莫言給琪露諾來了一巴掌。


    吃了一個大嘴巴子後,琪露諾迷茫地望著莫言:“為何要阻止我?”


    莫言的麵部肌肉難以控製地扭曲,隱藏在他體內的憤怒和瘋狂不斷融合,但仍被困在名為理智的囚牢中,隻得發出不甘的嘶吼,最後成為莫言的力量。莫言沉默了一會兒,告知琪露諾他為何要阻止冰之妖精的理由。


    “大妖精臨死前告訴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讓我來救你,她哪怕是快死了,都不想你出事。我的確不明白你們之間的感情到底有多麽深,我很笨,我不懂感情。”


    “但我知道一個最簡單的道理,那就是不能辜負別人的好意。大妖精拚死都要跑到我那請我出手救下你,你絕對是她心裏最重要的人,她愛你,勝過於愛自己。為了你,她連命都可以不要了,但看看你,你剛才想幹什麽?你竟然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


    “我告訴你!琪露諾!老子才不管你他媽到底有多難受,我也不在乎你的死活!我隻是不忍心看到大妖精最後的期望落空,所以我才出手救了你。救了你,老子就算是完成了大妖精的委托,老子盡力而為了,我問心無愧。但你呢!你要放棄大妖精付出生命換來的救援,讓她的辛苦全部白費!對,你是很傷心,你很想去陪她,但是你真那麽做了的話,我敢保證,大妖精絕對會狠狠地揍你一頓!你那完全是否定了大妖精為你所付出的努力,讓她拚死跑到我那求救的所有付出都成為了一個笑話!”


    說了一大堆話後,莫言深呼吸冷靜了一下,語氣也不再憤怒,而是變得平靜。


    莫言抓住幼小的冰之妖精,把她舉到麵前,和她雙目對視:“現在,告訴我,琪露諾,你還想死嗎?”


    冰之妖精沉默了很久,最後說道:“我不想死了。”


    莫言點了點頭,把她放開,繼續給她加buff,讓她保命能力更上一層樓。


    看著在自己身邊不斷揮手讓自己身上發光的莫言,琪露諾迷茫又疑惑地發問:“莫言,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莫言終於給琪露諾加完了一千七百二十三層增益法術,擦去額頭上的汗水,大手毫不客氣地按在冰之妖精的小腦袋上,摸頭殺技能立刻發動,讓剛從悲傷中走出來的琪露諾徹底遠離痛苦,享受極樂。


    “嗚嗚嗚嗚,好,好舒服!”


    摸完頭後,莫言臉上掛起自信的笨蛋老父親笑容,他右手握拳彈出大拇指指向自己:“別怕,有我在呢!”


    幻想鄉最有名的笨蛋老父親傳說,就此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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