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術在柴房搜了搜,找到了一把柴刀。


    柴刀生了鏽,但不妨礙用,拿著這東西,她走到門前衝著那被栓死的門不停地劈下去。


    牽動傷口,氣得黎術滿嘴芬芳。


    好在這戚家也沒將原主當回事兒,甚至都沒想過原主有膽子跑,所以門也不是很結實,哪怕黎術渾身無力,但仍舊很容易將其打開了。


    迎麵就對上了前來送飯的戚延豐。


    戚延豐生得很不錯,長得也很是高大,這張臉五官端正,骨相優越,鼻梁高挺,有幾分冷峻的氣質,就像是她前世玩的氪金遊戲中那出身苦窮慘、成長起來高俊大的人設。


    可惜,他腦子有病,真有病。


    黎術將柴刀放在身後塞進了空間裏。


    這男人生得高大,發瘋時更是如同一隻野獸,雖然她上輩子練過一點拳腳功夫,但原主身體太虛弱了,又餓又疼,年輕瘦小,硬碰硬不是她的強項。


    “你怎麽出來了?娘讓你在柴房裏呆著,也不是欺負你,主要是怕你剛來家裏不適應,阿黎姑娘,你別多想……”戚延豐張了嘴。


    黎術收回那想要吃人的目光:“我身體疼得厲害,腿腳還有些使不上力氣,許是你昨日下手太狠,將骨頭打斷了,而且我很餓,再在柴房裏待著我一定會死的,我覺得你也不希望自己花了大價錢,卻娶到一個死人吧?”


    戚延豐將目光放在了她身上,仔細瞧了瞧。


    他發狂時六親不認,根本不會收斂力氣。


    所以他也知道,這女人被他打得不輕,他說是過來送飯,其實就是怕這人沒扛過去咽了氣,不好交代。


    “你昨天不該哭哭啼啼的,惹人心煩,我這個人平時很好說話,隻要你不故意刺激我就行。”男人說著,將黎術領到堂屋裏坐下,簡單的窩頭往黎術手裏一塞:“我娘出去賣燈油了,她不在,你先吃點,等她回來,想吃飯就不成了。”


    “賣燈油?”黎術不擔心對方下毒,她現在渾身沒有力氣,需要補充能量,所以按兵不動的吃著,動作慢悠悠的,隻是又抽空問道:“外頭的人都是怎麽說的?”


    兒子才成婚,戚母哪有閑心出去賣燈油?


    隻怕都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出去探風,一是宣揚兩家換親,二則是惦記之前給姚家的聘禮,畢竟人沒娶到,銀子不能飛了。


    窩頭配著涼水,嘴裏還混了一些腥甜的血液,吃下去並不舒服。


    沒過多久,黎術也覺得自己雖然還是很疼,但手腳沒那麽發軟無力了,像是從閻王門口爬回來了一樣。


    原主的傷是真重啊,也是真可憐。


    現在換成了她,她覺得自己一個人可憐是不行的,她要有個伴兒。


    戚延豐覺得這個女人話有點多,不太想要搭理她,但又覺得既然以後是要一起過日子的,總不好太過冷漠,隻好耐著性子又道:“拜了天地就是夫妻了,兩家都不願意換回來,也不能換回來,大家自然覺得此事沒什麽要緊的。”


    “我知道,我戚家比馬家的條件差了一些,但是阿黎姑娘,你也知道自己是怎樣的情況,親娘不在,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親爹對你也是不管不顧的,你這樣的身份嫁去馬家,受了委屈,連個能給你做主的人都沒有,倒不如在我家來得自在。”戚延豐看著她的臉,語氣越發平和。


    這女人就是太瘦了些,但眉眼瞧著是好看的。


    他心情漸漸放鬆,不認為眼前的女人有反抗的資格 。


    畢竟黎家……誰能替她做主呢?


    黎術眉毛微低,臉上閃過幾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你說得對,我這樣的人,如何能嫁到馬家去呢?也隻有姚家阿寧才有那樣的福氣……”黎術順著他的話說了一聲,說完,她將手腕上帶著銀鐲子摘了下來,似乎是要想遞給戚延豐:“後娘未給我準備貴重的嫁妝,我手中這鐲子略值幾個錢,是我生母留下的,我擔心婆母對我略有心結,所以想托你將這東西贈給她,也能讓她略喜歡我幾分……”


    原主出嫁之時,後娘為了顏麵也略準備了些東西,但都隻是瞧著光鮮,實際上啥也不是。


    這鐲子看上去克重不低,但鐲子外頭隻包了一層銀皮而已,所以後娘讓她留著了。


    戚延豐看著那鐲子,下意識伸手去接。


    “哎呀——我手抖——”黎術突然輕呼了一聲。


    那鐲子落在了地上,咕嚕咕嚕轉了兩下,躺在戚延豐的腳邊。


    戚延豐略有不滿,隻覺得女人無用,但這銀鐲子是無罪的,所以他坐在椅子上的身體彎了彎,低頭去撿——


    黎術見狀,瞬間拿出了空間裏的柴刀,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對準、戚延豐的側頸,劈了下去!


    柴刀不是很鋒利,可黎術用了自己十成十的力氣。


    瞬間,鮮血飆升。


    巨大的疼痛包裹著對方,戚延豐震驚的捂住側頸,回頭看向黎術,卻見黎術麵上浮現幾分肆意的惡毒,諷刺又狂躁的盯著他。


    “哭哭啼啼惹人心煩?!你死了,這不就不煩了嗎?”黎術吐了口氣,擦了擦從自己嘴角溢出來的血色,將自個兒的柴刀緊緊握著,“我還以為你的病治不好呢?略受些刺激便會病發,可現在刺激還不夠嗎?你怎麽不發病?”


    “哦,原來是你不行了啊!”


    “你剛才說錯了一句話,我這個人的確無依無靠,受了委屈也無人替我出頭,但是……我有手有腳的,自己會來!”


    “你再叫喚啊?嗯?”黎術起身,上去就踹了一腳。


    戚延豐感覺到自己血液在快速的流失,他想要張嘴說些什麽,但巨大的疼痛讓他什麽都說不出來,整個人就像是被搗毀的石像,“砰”地一聲砸在地上,碎得幹淨,瞪大的雙眼仿佛是要死不瞑目一樣。


    黎術上輩子心裏就不是很正常,她的恐懼一直都比一般人要少一些,但上輩子她遇到的人多遵紀守法、通情講理,沒有人會這麽作死地在她眼前蹦躂,所以她成功地成長成為一個五好青年。


    來到了這裏……


    在這世上苟活,誰心裏還沒點病了?!


    這人躺在地上,鮮血順著石板縫流了很遠,黎術靜靜地看了兩眼,然後開始掃視四周。


    戚家不富貴,但一些日常用品是有的。


    戚母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所以黎術的速度很快,拖著一副殘軀,立即屋子裏搜羅了一番。


    她挑了幾個幹淨的鍋碗瓢盆,又成功在戚母的屋子裏找到八兩碎銀和兩串銅錢,另外戚家的倉庫裏頭還放著些“油桐子”和桐油,更有不少沒做好的燈盞燈芯,她也不客氣,全部都挪到了空間裏。


    做完這些,戚母還沒回來。


    戚延豐已經徹底沒氣了。


    黎術咳嗽了兩聲,任由鮮血從口中而出,下一刻,拿著柴刀連忙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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