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其實沒必要跟來的,留在天理會好好養身體,辦法我來想。”


    謝稚微微別過頭,刻意回避著露娜·克萊因的眼神,哪怕他們已快抵達王都,勸說的話語仍未停歇。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眉頭也微微皺著,似乎在糾結怎樣才能讓露娜改變主意。


    馬車中,僅謝稚與露娜·克萊因二人對坐,寬敞的空間裏彌漫著一種微妙的寂靜。


    謝稚雙手不自覺地摩挲著衣角,那是他內心不安的細微體現。


    他察覺到露娜身體不對勁,不過是這兩日的事。回想起最初發現的情景,他的心就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揪住。


    當時,露娜隻是起身時動作略微遲緩了些,可那瞬間,謝稚就敏銳地捕捉到了異樣,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不要,姐姐我還不如多花點時間看看世界,我不想留下遺憾去世。” 露娜一隻手輕輕靠扶在窗簷,頭緩緩偏向窗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落寞,仿佛在凝視著自己那逐漸遠去的生命餘暉,“隻不過看不到天理會站在世界之巔的那一天了,有點可惜……”


    “不過嘛,我跟著你也算是有求於你。” 露娜?克萊因轉過頭,眼睛裏重新泛起笑意,那笑容像是在努力掩蓋心底的哀傷,“弟弟可以先猜一猜。”


    謝稚迅速在腦海中翻找記憶,從露娜為他護法的那一刻起,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護法之後的種種情形也一一浮現,甚至所有可能與解決露娜問題相關的關鍵線索,他都在拚命梳理。


    片刻後,他終於抬起頭,目光堅定地說道:“你想要突破神職?”


    “突破神職後可以延遲壽命……”


    “嗯,姐姐想拚一下試試。” 露娜?克萊因的眼神難得地溫柔起來,與她平日裏的淩厲作風截然不同,像是在生命盡頭綻放出的一抹別樣的光彩。


    人之將死,或許真的會有所釋懷吧。


    謝稚這樣想著,卻又不敢深想。


    “時間…… 還剩多久……” 話一出口,謝稚就後悔了,他知道這問題有些殘忍。


    “哎呀,小弟弟不該問的別問!” 露娜?克萊因故作嗔怪地說道。


    見謝稚強勢不依不饒,她眨了眨眼,緩緩地將五指一根一根地往回收,最後隻留下一根在謝稚麵前搖晃著,那動作像是在細數著自己所剩無幾的時光,“之前原本以為我還剩三年的,可是我體內的大精靈告訴我,姐姐我隻剩一年時間了。” 說罷,她輕輕歎了口氣,那氣息裏滿是無奈與不甘。


    謝稚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聲問道:“你現在賜福幾階?”


    “八階,距離九階都有所距離,雖然有大精靈契約獲得神職要簡單一些,但是時間可能不夠了。” 露娜的聲音裏帶著一絲沮喪,眼神也黯淡了些許。


    “你想要怎麽幫姐姐?” 露娜?克萊因微微嘟起嘴唇,眼神中卻閃現出一種特別的欣喜,像是在絕望中抓住了一絲希望,“要是你真的能幫姐姐突破神職,小女子無以為報,隻能以身相許咯?!”


    謝稚頓時感覺一陣冒犯,他的臉微微一紅,隨即選擇沉默,隻是那緊握的雙拳泄露了他內心的波瀾。


    “怎麽?姐姐跟著你,弟弟還覺得吃虧不成?” 露娜?克萊因歪著頭,將修長圓潤的玉足輕輕搭到坐在對麵謝稚的腿上,“弟弟,不用有壓力,那天是姐姐自己的選擇。”


    “哪怕到最後我死了,你也要繼續帶著天理會、帶著心中的正義走下去。” 露娜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眼神中滿是對謝稚的信任與期望。


    謝稚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塊巨石壓住。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露娜繼續說道,“而且王都機緣大,神明的注視比其餘領地多得多,在那裏我更有可能尋得一絲生機,這也是為了我自己……”


    “我會幫你。” 謝稚深吸一口氣,麵容無比堅定,眼神中透著一股決然。


    “嗯…… 我知道。” 露娜?克萊因微微點頭,嘴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苦笑。


    ……


    ……


    後半程謝稚不再言語,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而專注,眉頭緊鎖,在腦海中構建著無數種可能的方案。


    如何讓露娜突破至神職?


    這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有天賦的人突破到九階或許隻是時間問題,可露娜現在最缺的恰恰就是時間。


    他的思緒飄向那些傳說中的陣法或是洞天福地,還有那些珍奇異物,它們都能提升賜福修煉效率,可這些東西無一不是有市無價,難遇難求。


    就算露娜僥幸在短時間內突破到九階賜福,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難關。


    想要獲得神職,按照世間理論,必須獲得神明的注視,然後得到神明的認可。


    這無疑是最難搞的。聖狄克大帝國的已知神隻並不多,而且神明似乎都有各自的管轄範圍。


    但這也不是絕對的。那天自己獲得賜福時遇到的兩個神隻就絕對不是聖狄克大帝國的本土神明。


    他在腦海中仔細搜索著,卻未在任何聖狄克大帝國的典籍中看見有那兩位的記載。


    旋即眼神中閃過一絲憤怒,想起那黑色觸手怪差點破壞自己的好事,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至於那另外一個類似天使的神隻好像從中幫了他一把。


    不然憑借當時露娜·克萊因一個神職肯定是抵擋不住那麽久。


    他暗暗發誓,要是下次遇見,一定要好好謝謝祂,有仇的報仇有怨的抱怨,該謝謝的也要謝謝。


    當時,觸手怪來的是類似分身的東西,或邪念。


    而天使隻是降下一道投影,孰弱孰強還真不好區分。


    那道邪惡神隻的氣息謝稚也牢牢記住了,此仇日後必報。


    他可不是什麽以德報怨的好人。


    他的殺手之道便是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讓所有不守序的東西爛在土裏!


    ……


    一路無話,謝稚的心情極為沉重。


    他望著馬車外不斷掠過的景色,眼神空洞而憂慮。


    不隻是之後的領主排名大比讓他倍感壓力,更重要的是露娜·克萊因那所剩無幾的時間。


    想讓一個人在一年間從八階到神職,論誰看來都無疑是癡人說夢。


    就如法默家主那般擁有絕世天賦的強者都是花了不止五年時間才從八階到神職。


    具體細節或許可以去多問問那些已經是神職的人。


    他們或多或少知道的消息多一些,經驗也多。


    隻是,他認為除了法默家族之外,沒有別人會告訴他更多關於神職的事情。


    這些都是貴族之間互相保密的東西,而且還是最高機密。


    他不認為別人會沒有任何利益條件交換之下平白無故給他。


    ……


    沒過多久,一行人到達目的地。


    王都邊界,35號傳送城。


    在這裏的傳送城可以把人直接傳送到王都的中心。


    也就是——聖城。


    那些大領地各自都有自己的傳送陣,可是如謝領、克洛領、珀伊森領這些領地卻是沒有的。


    想要去聖城就必須要通過傳送陣,不比去法默城那般簡單。


    謝稚一行人下車,他這邊現有秘書官凱瑟琳娜,乖徒弟凱蒂,外加新會員露娜·克萊因,一共四人。


    珀伊森領主那邊隻帶了秘書官與他的小兒子盧卡斯。


    說起來謝稚還是這盧卡斯這小子的幹爹,他還是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家夥的。


    來到35號傳送城門口,這裏要比之前地方熱鬧許多,人頭接著人頭,絡繹不絕。


    “使用傳送陣需要繳費,一共七人,需要繳費七千埃爾幣。”


    一個衛兵打扮的人攔住幾人,喬治·珀伊森領地財政較好,這七千他自己幫謝稚付了。


    但衛兵還是不讓幾人進去,他看了看幾人頗為富貴的打扮,“進城也需要繳費,一人還需一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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