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到來打破了這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


    原本無神躺在街邊的人衝了出來,他們像是一瞬間爆發出了驚人的精力,將唐刃等人圍住。


    其中一老者顫顫巍巍問道:“將軍可是朝廷派來的救兵!!”


    唐刃將手搭在君刃的刀柄之上,點頭示意道:“正是,本將軍乃是禁軍統領唐刃,奉陛下之令,護送付院令等人前來此地救助大家。


    還請諸位莫要擔憂,本將軍會與陳州百姓共同進退,直至瘟疫退散。”


    聞他所言,那些受難的百姓臉上迸發起激昂的希望之色看向他。


    趁此機會,唐刃繼續高聲道:“鼠疫有潛伏之期,如今未曾發病的,不代表日後不會發病。


    因此,須得將你們隔離起來。


    本將軍在此下令,凡城中百姓,皆前往府衙門前排隊登記,有腹痛,發熱,乏力者,皆自覺入住城南,無此症者入住城北。


    放心,我帶來的太醫會為你們醫治,無論是否患病,都會有免費的湯藥。


    此藥乃是天醫閣秘方,可以防範於瘟疫之毒,隻會發放與登記之人。


    當然,若是有隱瞞不報者,便是害了所有人,本將軍要治他傳播瘟疫之罪,按律當誅!”


    他此話一出,圍觀的眾人嘩然。


    他們之中確實有不舒服的,卻極力忍著,不敢被他人發現。


    他們害怕一旦被發現,便會被隔離起來,治不好,隻有等死這一條路。


    有人不願被隔離,自然也有人是願意的。


    特別是聽聞有防範瘟疫的藥,那些未沾染上瘟疫的人,自然是心甘情願配合。


    唐刃說罷不再去看眾人的臉色,而是直接對王免吩咐道:“王免依本將軍所言行事,何巍,你攜三十精兵相助,明日午時,本將軍要看到滿意的結果。”


    何巍拱手道:“是!”


    王免見唐刃行事雷厲風行,一來便下了命令,又看他一副冷言冷色,琢磨不透他的性子,自然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他當下便隻留了一人帶唐刃等人前往府衙,隨後帶領著手下人按唐刃的命令行事。


    唐刃此次前來,僅僅隻帶了一百精兵,他進城並未帶上所有精兵,而是留了五十人在城外二十裏處,以備不時之需。


    如今更是分出一半來協助府兵隔離城中百姓。


    他下過命令後,那些原本圍上來的百姓識趣的退下,給他讓出了條道來。


    他這才繼續向府衙而去。


    待唐刃等人到了府衙之時,身著青藍雲雁刺繡官袍的徐善平正等候知府衙門外。


    見到一身胄甲的唐刃,他撩起前擺,從台階而下,當即拱手跪下:“下官陳州知府徐善平見過唐將軍。”


    京中的飛鴿早唐刃等人一步傳來,因此他自然是知曉朝廷派了人來。


    早便為他們安排好住處,算著時間,命令王免在城外等候迎接。


    唐刃已經習慣了官場,他麵無表情,微微抬手道:“徐大人快請起,你我同朝為官,不必在乎這些虛禮。”


    徐善平起身:“禮不可廢。”


    說罷他側過身來,伸手道:“唐大人請。”


    唐刃臉上沒什麽表情,卻也同樣伸出手來:“徐大人請。”


    君卿跟在他身側,見他如此模樣,心中暗道:這些官場上的虛與委蛇,他倒是學了個十足,不枉費自己費心提點。


    唐刃畢竟是要與官場打交道的,他自然樂得見他長袖善舞。


    畢竟他眼神不太好,始終認為唐刃其人木訥質樸,哪怕後來發現與自己所想略有分差,可他還是選擇性眼盲心盲。


    總是憂心唐刃不善言辭,在朝為官會被那些老奸巨猾之人欺負了。


    唐刃在前,徐善平隨其後,同他道:“大人來得可正是時候,顧欽差顧大人染上了瘟疫,此刻正被下官安置於府衙後院中。”


    聽他所言,唐刃微微頷首道:“此次同來的還有太醫院付院令,他於此道頗精。”


    言罷,唐刃立刻便讓付鳴前去為顧長飛診治。


    傳到京中的急報並未言明顧長飛也感染了瘟疫。


    想來他應當是這兩日病發的。


    聽他命令,付鳴當下便隨府衙中的衙役前住後院。


    其他太醫也同樣在衙役的帶領下前往去處,便是此刻人命關天,再怎樣急迫,也要讓他們放下行李,喝口水。


    一時之間,隻有君卿伴於唐刃身側,唐忠唐毅則是不遠不近的在身後跟著。


    徐善平目光打量過君卿,他似有疑惑,卻並未多言。


    唐刃看出,主動提道:“這位是我未婚夫郎尹青,他同樣也是一名大夫,更是天醫閣傳人。”


    徐善平聞言,又見他戴著麵具,當下心中驚訝,他下意識的便覺得君卿是個哥兒。


    更是驚訝於他一個哥兒,居然敢來此疫城,心中不免有些敬佩。


    君卿彎腰拱手行了一禮,聲音清朗開口:“見過徐大人。”


    徐善平擺擺手:“客氣了。”


    君卿淡笑,不再言語。


    對這位陳州知府他是佩服的。


    當初賑災銀被貪汙一事,他與大多數人所想同樣,以為此事與這位陳州知府有關。


    可實則不然。


    顧長飛來此,以雷霆手段查出,此事乃是押送賑災銀的戶部侍郎所為。


    隻因其子染上賭癮,幾欲敗光家財,他實在入不敷出,才會如此鋌而走險。


    而徐善平因為不願與其同流合汙,被關至地牢之中,受盡折磨。


    此刻又見他雖是官袍加身,可那衣領和袖口顯然陳舊。


    再看他兩頰瘦削,眼下青黑,麵色也隱隱發黃,與城中百姓一樣,一副長久缺少營養的模樣。


    想來他應當是個為百姓著想的好官,並未中飽私囊。


    唐刃此時開口道:“我已然有計劃,勞煩徐大人配合。”


    徐善平在府衙中為唐刃等人安排了住處。


    他正親自帶著兩人前往,聞言道:“大人有何事盡管吩咐,下官一切聽從大人安排。”


    唐刃將自己的打算同他一一道來。


    想要阻止瘟疫的蔓延,自然是要實行有效的隔離。


    有病的百姓要隔離起來,未曾得病的百姓更要隔離起來。


    方便有病治病,無病防患。


    君卿父親留有治療鼠疫的藥方,隻是卻缺了藥。


    不過有他在此,無論是何藥,隻要是有種子,必然是不會缺的。


    在來時的路上,兩人便已商議好,如何救治這城中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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