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刃端著已經熱過一道的飯菜推開房門。


    這人說是要休息,卻給他留著燈,顯然是在等他。


    君卿正同玫瑰玩鬧,見他進來,也隻是淡笑。


    唐刃將手裏的飯菜放下,還未來得及開口,君卿便主動同他道:“你與玘王殿下商議何事?”


    “自然是與他同謀,他想做皇帝,我想成就從龍之功。”


    唐刃知道,先前那事這人算是主動掀過去了。


    他心下恰似那春日柔風,隻感歎,他的妻子屬實心軟好哄,日後可萬萬不可再惹惱了他。


    唐刃心中一番巧思,君卿自然是不知道的,他聞言輕聲道:“他又豈會信你?”


    說話時,他以茶杯充作碗,為玫瑰布膳,如同照顧幼兒一般,極致細心溫柔。


    唐刃在一旁看著不免吃味,複又思索,他家卿卿是會生孩子的,倘若他日兩人有了孩子,這人想的也是會如此細心照顧。


    如此一想,他頓時覺得,往後需得尋個法子,他並不想兩人之間再橫插進入一人。


    哪怕是他二人的血脈都不行。


    在看玫瑰一副享受之色,他惱悔,早知當日不該將這廝交出來。


    盡管心中不爽,麵對君卿時,他還是柔聲細語:“今日贈他一極為賺錢的方子,以示誠意。


    他倒是開心,主動讓了你我二分利益,左右也不用我們費心費力,全當白得來的。


    再者,信與不信並不重要,不過是互為利用罷了。”


    聞言,君卿抬頭看向他,盈盈笑道:“從前我隻當你是個粹直之人,未曾想過...”


    今日唐刃的這一番救駕屬實讓他開了眼,若不是他知曉事發突然,還隻當是這人精心謀慮過呢。


    君卿雖然話未說完,唐刃也知他其意,他握住君卿放於桌上的手,似有顧慮一般:“你如今知曉我與所想不同,莫不是嫌棄於我?”


    聽他如此故作委屈,君卿握緊那隻手,粲然一笑:“你我皆不是什麽好人,這世上還有何人比你我更般配。”


    他笑如春風拂麵,淡雅之中卻透露著一絲柔情。


    唐刃日日伴於這人身側,知他對任何人都是禮性疏離的,唯獨對他,柔情似水。


    唐刃將掌心的那片柔軟置於唇下,輕啄過後,方低聲開口:“這世間唯有我與你,最是般配。”


    君卿抬眸,與他眼中熾熱相撞,可見他眼中情深。


    原來真心交付所愛一人之時,眼神當真是騙不了人的。


    此刻,他隻覺得天地之大,於這人眼中皆不及自己。


    刹那間,他整顆心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手輕輕撥動,隻願此刻便是天長地久。


    玫瑰托著腮,看著兩人又一言不發的,好似靈魂出竅,無奈的搖了搖頭。


    它不明白,這兩人分明日日在一塊兒,有什麽好看的呢?


    ........


    戌時方至,秀水閣正是熱鬧之時。


    如水的夜色之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脂粉酒氣,好一處銷金之窟。


    正是迷醉之時,忽然一聲姑娘的尖叫從二樓的房內傳來。


    正滿臉堆笑的老鴇立刻帶人衝了上去,隻見是樓裏的姑娘翠兒,此刻她正衣衫不整的衝出門來,見了老鴇立刻哭喊:“媽媽,那賊人又來了。”


    老鴇聞言衝了進去,隻見那位劉老爺正捂著腦袋哎喲哎喲的叫喚,而房間的窗子大開。


    老鴇立刻上前扶起人,隻聽那人怒罵,她賠著笑臉道歉。


    而她帶的人衝向窗子,卻隻見空蕩蕩的小巷。


    如同先前一般,衝進來的人一身黑衣,擋住了整張臉,因此兩人並未看清楚。


    這事也不光彩,那姓劉的氣的破口大罵,卻也沒有辦法,他被擾了興致拂袖離去,連帳都未結。


    老鴇一臉愁容,與那管事的兩人商量,可否稟告上麵。


    管事卻是嗬斥道:“閉嘴,若是被上麵知道,你我連一個小小的毛賊都奈何不了,豈還有命在?”


    聞言,那老鴇更是愁苦了。


    三日前,一位客人無緣無故被打,起初還以為是來尋仇的, 老鴇安撫過那位客人後,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可是不過半個時辰,同樣的事情又發生在另一間房內。


    與先前一樣,她不但賠了一桌子酒菜,還要賠著笑臉道歉。


    不過這一次與先前不同,那客人不但挨了頓揍,還被搶了銀子。


    管事的明白,這是遭了賊,隻是不知道是何等小賊如此大膽,連秀水閣都敢動。


    未料,之後一連三日,每晚都有客人在秀水閣中被搶,他們被搶走的不多,又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此事宣揚不得,也隻能吃了啞巴虧。


    可被搶的幾人卻將此事都怪罪在秀水閣中,放下話來,日後絕不再踏入秀水閣。


    損失這幾人倒是小事,可若是傳了出去,莫說無人敢來,若是上麵那位知曉,他這做管事的必定沒有命在。


    想到此,管事的把心一橫,決定再募些打手來。


    這小賊屬實難抓,應當不是一人,想來是團夥作案,抓不到人,他隻能增加防守。


    聽著下方老鴇與那管事的對話,唐刃眼中閃過一絲猜疑。


    他們口中所說的上麵究竟是何人?


    莫不是太子?


    經過這幾日觀察,他發現這秀水閣並非簡單的青樓。


    倘若此地真正的主子是蕭懷煜,那便解釋清楚了,為何當日蕭懷策會命人將那女刺客的屍體丟在這處。


    畢竟如此尊卑製度之下,又有何人敢刺殺一位已經封王的皇子。


    且見當日, 蕭懷策一副司空見慣的態度,刺殺之事恐怕於他而言,如同家常便飯。


    將屍體丟在這裏,也不過是示威罷了。


    想到此,唐刃勾起嘴角,眼中一抹諷刺之意,若是他猜測是真,堂堂一國太子,私底下竟然開設青樓,可真是讓人開了眼呢。


    想到蕭懷煜今日所為,唐刃眸色森冷,殺意頓現。


    今日蕭懷煜看君卿的眼神他可並沒有錯過,若不是他這人生來就足夠冷靜,有理智壓著,今日可就不是簡單的救個駕,恐怕要屠龍了。


    同樣,也是在那時,他更加確定了一個道理,隻有他足夠強大,別人才不敢覬覦他的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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