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刃隨白無塵一同到了蕭懷策的主院,此時天色已晚,蕭懷策已然解冠解袍,正欲休息。


    唐刃來時,他正穿著常服,坐於廳中。


    白無塵抱拳單膝跪下:“王爺,屬下辦事不力,請王爺責罰。”


    唐刃跟在他身後,同樣抱拳:“王爺。”


    蕭懷策見他也一同過來,當下問道:“這是?”


    同時他抬了抬手,示意白無塵起身。


    唐刃將方才之事簡單敘述,蕭懷策聽罷笑道:“不過是個刺客,殺了便殺了。”


    唐刃見此,當下開口:“既然如此,在下便告退。”


    他此刻正心心念念著小大夫。


    蕭懷策見隻有他一人,未見君卿的身影,他深知這兩人向來是形影不離,心中暗想,恐怕這刺客是誤打誤撞冒犯了那位尹大夫,這才丟了性命。


    他含笑應允:“自然,此事與你無關,你且退下。”


    唐刃轉身便走,沒有絲毫耽擱。


    白無塵見此暗驚,他怎麽覺得,這人絲毫未將他家王爺放在眼中。


    待唐刃走後,蕭懷策神色如常道:“無塵,你方才可曾進那院中?”


    白無塵立刻點頭:“回王爺,屬下進入時這刺客已然落入他手。”


    蕭懷策卻問他:“可見另一人?”


    白無塵搖頭,卻將先前唐刃奇怪的舉動說了出來。


    蕭懷策一臉果然如此的笑意: “如此便對了,他二人你不必管,將這屍體丟入秀水閣中。”


    “是。”


    白無塵領命退下。


    秀水閣乃是太子暗中的產業,今日這刺客不用查便知,與太子脫不了幹係。


    蕭懷策雖未明說,白無塵卻還是要徹查一番,將結果稟告上來。


    他們做手下的,自然是要學會主動為主子分憂。


    王府道路複雜,夜色之中自然是難行,可偏偏唐刃記得分毫不差。


    待他回到君卿這處,卻於門前猶豫,一時不敢推門而入。


    隔著門窗,君卿早便看見他了,於是便主動出聲,唐刃這才推門而入,卻見那人已經恢複了先前的那般模樣。


    他心中暗自可惜,在君卿麵前坐下,雙眼忍不住直勾勾的盯著他。


    見他發絲未幹,唐刃立刻起身取了棉布,自覺為他擦拭。


    君卿本欲拒絕,可幹澀的喉嚨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今日可算是丟人丟大發了,他那般狼狽模樣完全被這人看了去。


    唐刃動作輕柔,略微有些粗糙的手指穿過柔滑的發絲。


    這人沐浴過後,身上淡淡的藥味越發重了。


    靜待片刻,見這人未曾出聲詢問,君卿十指緊握,心中反而惴惴不安起來。


    他隱瞞身份,隱瞞麵目,不過是為求生而已,並無他錯。


    可如今,麵對這人,他卻覺得像是做了虛心之事。


    唐刃動作十分仔細,隻恨自己並無傳說中的內力,可以頃刻之間將這發絲烘幹。


    他不言語,君卿亦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兩人皆是長久的沉默。


    直到唐刃終於將棉布放下,這才重新坐下。


    君卿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不自在的低下頭。


    唐刃卻是盯著君卿,他麵上未有絲毫的表情,心頭卻如同小鹿亂撞。


    他絕非貪色之人,原本就對這人動心,那一眼更是猶如萬年,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這場命定的穿越,不過隻是為了眼前這一人而已。


    自此刻起,唐刃明白,這世間繁花萬千,再怎樣爭奇鬥豔,也不會再有一朵能入他的眼。


    見這人一直盯著自己,也不開口,君卿低咳了聲,正要開口,唐刃卻立刻為他倒了杯茶推到麵前:“可是渴了?”


    君卿抿唇,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唐刃這才想起,茶水早就涼了,他猛的起身:“我這便去添些熱茶。”


    “別!”


    君卿下意識拉住他:“不必,我不渴。”


    唐刃順勢握住他的手,入手微涼,他皺眉:“是我不好,讓你今日受驚了。”


    他於聽覺之上本就比之普通人靈敏,卻還是讓那個刺客闖了進來。


    君卿抽回自己的手,這才開口:“與你無關,今日之事,你..”


    他話未說完,唐刃打斷他:“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抱歉,是我隱瞞於你,我確是哥兒。”


    君卿語氣平靜開口,他方才額間育子花已被這人看見,自然再隱瞞也是無意義的。


    唐刃並未往這上麵想,聽他坦白,他心中詫異,麵上卻不顯:“我明白,你放心,我會為你保守秘密。”


    先前這人同他說過這世間有一種男人可生子,他雖驚異,但是對哥兒卻並未有什麽別的想法。


    就算是能生孩子,那不也是男人。


    可如今知曉這人是哥兒,他心中有一瞬間的詫異,接著便是心疼。


    他早先便覺得這人像是嬌養出來的,想到他為了躲避仇家,遮擋麵貌,小心翼翼的過活,他便恨不得手刃那人。


    這樣的寶貝,應該嬌氣養著才對。


    往後便由他將人好好養著。


    聽著唐刃的保證,君卿自然是信他的。


    他最大的秘密都已經被這人發現,別的再隱瞞也沒有意義的。


    想到此,他看著唐刃:“有些事,你若是願意聽,我便告訴你。”


    唐刃輕聲開口:“好。”


    憶及往昔,君卿眼中閃過一抹痛楚,卻還是緩緩開口:“我君家世代從醫,先祖曾隨高祖皇帝肇基,立有從龍之功。


    因此君家曆代皆任太醫之職,我爹爹官拜院使之職,兄長自幼隨爹爹學醫,同樣擔任院令之職。


    祖上基業頗豐,因此家境殷實。


    這世道於哥兒不公,哥兒自入世起便是被困養於後院的。


    再怎樣精心嗬養長成,也不過是隻為一朝淪為權勢的玩物。


    可我卻不同,我雖為哥兒,卻不似他家哥兒那般被困養於後宅。


    娘親早逝,爹爹與兄長待我如心頭至寶,從不規束於我。


    爹爹同兄長隻願我此生平安順足,他們教我習醫,如尋常男兒一般可自在讀書習字,皆隨我心意。


    我自幼便同爹爹立誓,日後應當行醫濟世,遊遍天下。”


    說到此,君卿忍不住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眼中泛起懷念之色。


    唐刃見他如此神色,卻體會不到那種舐犢之情,他自記事起便未曾見過自己的父母,他人所言的天倫之樂,於他而言,極其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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