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君卿與唐刃二人寅時便出門,卯時才到了城中,吃過早膳後便去了牙行,將那兩個奴隸領出。


    隨後便在鋪子前等候到了與牙人約定的時間,付了剩餘的租金,簽訂下租鋪子的契約。


    一番折騰下來,已是辰時過半,留下唐刃和那兩個奴隸收拾鋪子,君卿匆匆去了壽和堂。


    今日輪到他坐堂。


    自打幾日前,壽和堂的小尹大夫治好張家小少爺怪病的消息傳出後,壽和堂就熱鬧起來,隻是他們跑了幾次空,得知今日才是小尹大夫坐堂的日子,所以一早便來排隊了。


    君卿想過,應當是有人候著他的,畢竟他讓柳叔暗中把消息傳出去時心裏就已經有了設想,卻沒想過竟然效果如此之大,今日來的人都排到了堂外。


    見他來了,有認識的當下便想圍上來,那些慕名而來的隻聽聞過這小大夫其貌不揚,沒想過竟然會生得如此醜,一時倒是站在原地沒有反應過來。


    也有見他太醜的,直接轉身離開。


    堂中藥童小跑出來,攔住想要上前的人群:“請諸位莫要著急,排隊,慢慢來。”


    藥童攔著人群,才讓君卿擠了進去,坐在堂前,君卿為已經排好隊的眾人一一診治。


    一整個上午,他手中的筆都沒有停過,壽和堂的生意也可謂是紅火,就連東家都親自坐鎮櫃台,嘴角的弧度都沒有下去過。


    眼看著快到午時了,君卿可以停下歇歇,堂外卻傳來一陣吵鬧之聲。


    眾人聞聲看去,隻見幾人匆匆走來,為首的是一位婦人,那婦人懷裏還抱著個幼童,在她身後,是兩個男人抬著門板,門板上躺著一個麵色灰白的男人,不知是死是活。


    婦人手中拎著包藥,惡狠狠的扔在君卿麵前的診桌上:“呸!你這害人的庸醫,居然賣假藥!”


    婦人這話一出,人群立刻如同水落油鍋一般炸開了,立刻退避三舍,要知道假藥可是會吃死人的,他們以為門板上的男人已經死了,生怕自己挨到了死人,沾了晦氣。


    壽和堂的東家忙從櫃台後跑出來:“怎麽回事?這位夫人您可不要亂說,我壽和堂十多年來,從未賣過假藥。”


    君卿也停下為病人開方的筆,當下就要起身去查看門板上的男人,卻被婦人同他帶來的人攔住:“你個庸醫,不要過來,你害得我相公還不夠,還想做什麽?”


    她一副應激的狀態,懷裏又抱著個孩子,君卿見此也沒有硬同她爭。


    他將那包藥打開,卻見隻是熬過的藥渣,將藥渣捧在麵前聞了聞,又翻看過後,才開口:“這藥確實有假。”


    他這話一出,候診的人群更加喧嘩了,當下便有低聲議語的。


    東家剛要開口,君卿卻再次道:“此藥雖假,卻不是我壽和堂所出。”


    聞言,那婦人狠聲道:“喪天良的,怎的就不是你壽和堂所出,這藥分明是我家相公在此買來的,他指名說是壽和堂尹大夫開的藥,難道你壽和堂還有第二個尹大夫不成?


    可憐我相公吃了這藥之後就吐血不止,如今人正昏迷著呢。”


    聽她說隻是昏迷,周圍人這才敢靠近,那東家聞言也鬆了口氣,他還當真的死人了呢。


    君卿把手裏的藥往桌子上一扔,抬眼看向麵前的婦人:“既然夫人說此藥乃是我所開,請將藥方拿來。”


    那婦人把孩子放下,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往桌上一拍:“那你便仔細看,這是你開的藥方。”


    君卿拿起隻看了一眼,便遞給一旁的東家。


    東家看了,鬆了一口氣方道:“這藥方並不是我家的,首先不說這紙,便是這字跡,也不是尹大夫的。”


    聞言那婦人眼中閃過一抹心虛,抱著孩子往地上一坐,哭喊起來:“小婦人大字不識,難道還能偽造藥方不成,我相公如今正昏迷不醒,這可是事實擺在麵前,你休要狡辯。”


    隨後她又道:“我家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卻也衣食無憂,我這相公如今正值壯年,犯不著為此來訛你。


    他若是有個好歹,以後剩我孤兒寡母可怎麽活。”


    她說著衣袖拭著淚,一字一句實在可憐,四周觀望之人不免心生憐憫,議論之聲更大。


    可也有已經拿到藥方正在排隊抓藥的暗中對比起來,那字跡確實和自己手中不同。


    那東家聽她如此說,當下毫不客氣諷刺道:“那你必定是受人指使,有心壞我壽和堂的名聲。


    諸位請看,壽和堂素來是用羅紋紙,此紙質地細膩,不易滲水,用作藥方極易儲存。


    而這位夫人的藥方卻是用宣紙,絕對不是出自我壽和堂,筆跡諸位更是對比便知。”


    說著,壽和堂的東家從桌上拿了一遝紙,連著先前婦人扔出的藥方一起就近遞給身邊看熱鬧之人,讓他們互相傳看對比。


    這位東家姓武,名長海,他此刻心中已經有了猜測,這是有人眼紅,存心想要搞他,而這人是誰,他閉著眼睛都能想到。


    安樂縣有兩家醫館,一家是他,另外在西街還有一家萬安堂,萬安堂的東家姓朱,朱家是醫藥世家,醫館裏的大夫都是自家人,論治病救人方麵,向來都比壽和堂要好。


    但是那朱家現在的家主是個心眼小的,他家的小尹大夫出名了,城中大多百姓都來了自己之處,甚至還有鄉間聞名而來的,姓朱的能不妒忌嗎?


    武長海這番話出,又拿了證據,讓原本觀望之人心中便有了分寸,他們指著婦人,一言一語論道:“何人如此惡毒?”


    “可不就是,一開始我就不相信她說的,我這條腿就是小尹大夫看好的。”


    “是啊,我家嫂子咳症已久,看了多少大夫都不管用,吃了小尹大夫開的藥才痊愈。”


    “是呢,是呢,我爹有消渴之症,萬安堂的朱大夫都說活不過三月,可吃了小尹大夫開的藥,現在他老人家還好好活著呢。”


    .......


    這裏但凡找君卿看過病的,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出來,雖然是事實卻也有誇大的成分,話從他們口中出,這神醫的名號更響亮了。


    唐刃隱藏在人群中,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誇獎之言,他見鬼似的勾起嘴角,一絲得意之感由心底而生。


    周圍人的話讓婦人差點無地自容,可是想一想即將到手的銀子,她還是一咬牙撒起潑來:“你們店大欺客,不過是欺負我一個弱女子,這藥就是在你家買的,你今日不給我個說法,我要報官。”


    她這樣說著,懷裏的孩子也忽然放聲大哭,口中喊著爹爹。


    見此,君卿站起身來,冷聲開口:“既然你說是吃了這藥吐血昏迷,不妨讓我看一看,而不是如此耽擱。”


    他方才便看了這副假藥,此藥雖假,卻不至於讓人吐血,最多隻會跑個腿而已。


    而且人還沒死,這人不想著怎麽救人,反而在這裏哭哭啼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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