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院判跟著蘇菀來到了內廚房,蘇菀支走廚娘才說道:“院判熬的藥之所以沒用,是因為缺了兩味主藥,這兩味主藥之所以不讓院判大人知道,是因為大人知道了,也不敢用這樣的藥。”


    張院判有些好奇的看過去,隻見蘇菀手裏拿著的兩種植物。雖然經過炮製,他還是一眼認出是毒物,不由大驚失色。


    蘇菀笑著將兩種藥混在一起,放在藥鍋煎著:“這兩味藥各有毒性。但放在一起,就會產生一種新東西。就是這個東西,止疼安眠,頗有奇效。”


    說著她把最後一味藥扔進鍋子:“此藥性平,但能增強藥性,加入此物,效果倍增。至於湯鍋裏的梨子,黨參啥的,隻有補益作用哈。”


    水煎開了,金黃的藥液散發著奇異的芳香。蘇菀麵不改色地盛了一碗,一口氣喝光掉,笑盈盈地看著張院判說道:“這樣的藥院判敢用嗎?”


    張院判臉色微變,感歎道:“好生厲害的藥,姑娘真乃神技也。”


    蘇菀慚愧道:“院判過獎了。師父的醫術,我隻學了些皮毛,不過照葫蘆畫瓢,於藥理並不是很精通。”


    學醫之人,於醫術追求精益求精。張院判急忙征詢道:“不知道我能否去拜會他老人家。”


    蘇菀神色黯淡地搖搖頭:“師父雲遊四海行蹤不定。連我,都好多年未見到他了。”


    張院判有些失望地歎口氣:“可惜了。如此高人,我竟無緣得見。”


    蘇菀寫了炮製之法,將藥方遞過去:“ 院判按照這個配比配藥,煮給病人,就可止疼安眠。”


    張院判再次謝過蘇菀:“蘇姑娘慷慨賜藥,張某感激不盡。”


    蘇菀擺擺手:\"院判言重了。家師素來以救死扶傷為己任,知道他的藥方有用武之地,開心都來不及的,這也算我幫他完成濟世救人的夙願吧。”


    張院判十分拜服:“ 姑娘妙手仁心,張某受教了。日後定多來請教。”


    蘇菀淺淺一笑:“院判乃醫界大拿,請教真不敢當。不過我既然負責娘娘的飲食,幫她調理身體,日後自少不了與院判切磋。”


    張院判點點頭,背好藥箱,十分愉悅地去幫皇後請平安脈了。他手指搭在謝惠的手腕上,神色陰晴不定。皇後有些緊張道:“可是有什麽問題?”


    張院判捋著胡須說道:“娘娘這幾日,心脈強健了許多,可見調理得當。”


    俞嬤嬤麵露喜色:“蘇姑娘說娘娘需多動多行,不知道是否使得?”


    放作以前,張院判肯定嗤之以鼻,再說上一句胡鬧。在見識了蘇菀神奇健身操和藥膳功效後,難免對她多了些寬容。


    “她既這麽說,自有她的道理。隻是適可而止,不要讓娘娘太勞累就好。”


    忙過了晌午,蘇菀正準備休息,就有人過來傳訊:“蘇掌事,外麵司寶司兩個小宮女找你。”


    蘇菀嗯了一聲,猜是邱雯和韓箬薇。換了身衣服,她就出了坤寧宮。


    坤寧宮大門口,兩個漂亮的小宮女正探頭探腦地說著話。看到蘇菀,韓箬薇猛地向前,跪倒在地上:


    “箬微謝姐姐搭救之恩。”


    蘇菀忙把她扶起來:“妹妹不必如此大禮。”


    韓箬薇抽著鼻子:“要不是姐姐,這次我真的死定了。姐姐的大恩大德,我銘記在心,一定知恩圖報,好好伺候梅嬪娘娘。也不枉姐姐的舉薦之恩。”


    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淚,蘇菀歎了口氣,這哪裏哪裏,咋還扯到沈澤蘭那裏了。


    邱雯也跟著說道:“聽說陳揣公公素來跋扈,就怕他給太後上眼藥,為難梅嬪娘娘呢。”


    蘇菀笑笑:“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擔心那麽多有的沒的,有用嗎?走吧,我和你們一起去見梅嬪去。”


    邱雯,韓箬薇趕緊跟上:“姑娘和梅嬪娘娘有舊嗎,她肯這麽幫忙?”


    蘇菀調侃道:“她跟寶貝有舊,隻要你有她想要的東西,她不怕麻煩。”


    韓箬薇有些窘迫道:“姐姐為我一擲千金,將來我有了錢,一定加倍償還。”


    蘇菀搖搖手:“你平平安安的活著,以後開開心心的出宮,就不枉我一番籌謀了。”


    天香宮內,沈澤蘭正在小憩。筎月和寶嬋俱在前殿。


    看見蘇菀來訪,筎月忙使了個眼色,對寶嬋說道:“梅嬪娘娘正惦記著蘇姑娘的泡茶手藝呢,還不快帶她去覲見小主。”


    走到後院,寶嬋滿臉帶淚,撲了過來,情深意真地叫了聲:“小姐。”


    蘇菀一滯,聲音暗啞道:\"寶嬋。”


    主仆倆坐在一起敘舊,寶嬋看著眼前略顯憔悴的臉,心疼地不行:“小姐來到北胤黑了,也瘦了。這是遭了多少罪啊。小姐您可是金嬌玉養的人兒,從未幹過粗活,如今可吃得消?”


    蘇菀拉住她手說道:“ 我好歹也是個管事,哪能真的天天做粗活。”


    寶嬋還是有些不信:“姑娘真的樣貌變了好多。以前又白又嫩。現在”


    蘇菀臉色微變,正想著如何狡辯:“這北胤冬日苦寒,”


    寶嬋卻已淚流滿麵:“我知道小姐對公子心裏有怨,可你也不能這麽折磨自己啊。公子把你送往北胤,那是迫不得已,他心裏是有小姐的啊。”


    蘇菀也懶得辯駁了,裝模作樣道:“我的心你最清楚。”


    寶嬋抹著眼淚:“小姐,不能消沉啊。如今的北胤繁榮昌盛,再這樣下去,我們新安國,早晚被吞並。萬千的百姓,也會流離失所,成為亡國之奴。公子寧可犧牲自己的幸福,也要拯救蒼生天下。小姐又怎能辜負他的苦心?”


    蘇菀指甲都快掐出血了,“苦心”?


    她永遠都忘不掉上京城破的那天,薑聞為安撫兵士,下令屠城七日,金銀珠寶任意搶掠。那些殺紅了眼的兵士,衝進豪門大戶,商鋪,酒樓,尋常百姓家逢人就殺,見錢就搶。城中官員,世家大族盡被屠戮。那些朱門繡戶的嬌貴小姐,被拉到大街上,被強bao,被蹂躪。女人們搶著跳河,屍體多到堵塞了護城河。


    整個京城上空都是喊殺聲、哀嚎聲、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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