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目光下,夏昕怡的肩膀忍不住抖了一下。


    她心底裏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和瑟縮,臉上的血色越發減少了幾分。


    好不容易在脫離了原本的生活環境之後,入職星星基金會建立的一點自信,像是又一瞬間全部摧毀。


    駝背含胸,一眼看過去存在感極低,樣子有種說不出的可憐。


    見到她這副模樣,一旁的小組長眼底冒出點火氣,下意識頗為不客氣地厲聲道:“挺直了腰!”


    夏昕怡又抖了一下。


    她的眸子裏含著水光,像是快要哭出來,看過來的眼神裏又含著幾分散不開地希冀:“組長……”


    組長的語氣有點凶,但是她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熟悉又有些懷念。


    小組長的性子雷厲風行,星星基金會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


    她是個急性子,忙碌的時候,碰到剛入職時,軟糯糯又好欺負,自卑又敏感的夏昕怡,很是有些頭疼。


    戳一戳,動一動。


    不說是什麽態度,她總是老老實實地應聲,語氣不好也隻會紅著眼眶,委委屈屈地去做事。


    叫人無從下手。


    小組長也習慣了在生活中時時刻刻糾正她,剛才全都是本能。


    想到她做得事情,迎著她的眼神,小組長的臉色黑了些。


    眸中的情緒複雜,定定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道:“不管你要說什麽,都把要挺直了。”


    “我也沒想到,我竟然看走了眼。”


    原本以為是個可以調教的可憐女孩,沒想到人家心思大著呢!


    小組長忍不住有些自嘲地笑了一聲,道:“既然能做出那樣的事情,就不要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來。你才是做錯事情的人,比其他人都更像是受害者,是什麽意思?”


    太可笑了。


    聽到這話,夏昕怡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心頭微妙的一痛。


    “我,我不是……”


    她艱難地張開嘴,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眼眶通紅,卻還是努力挺直了腰板,垂下頭低聲喃喃道:“我沒想裝可憐……”


    她隻是不知道怎麽麵對阮女士。


    更何況,她心儀的那個人就站在她的麵前,神明一般俯瞰著她。


    這讓她的心口越發揪疼。


    沒有一個女孩,能夠接受自己在意中人麵前,露出狼狽的模樣。


    這會兒她簡直要難堪到了極致,隻是站在這裏,就已經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她真的,太難堪,也太無地自容了。


    恨不能時光倒流,給當初被鬼迷心竅的自己,狠狠一巴掌。


    “是,你沒想裝可憐,你隻是身體力行地表現你很可憐。”


    目光從她的臉上勾過,阮星辰也帶著幾分輕嘲,淡聲道:“黎眠有一句話說得沒錯。夏昕怡,你最討厭的地方,就是壞又不能壞得徹底,不上不上,叫人心裏厭煩。”


    夏昕怡的瞳孔震顫,猛地抬起頭。


    她沒想到,阮星辰竟然會對著她說出這樣一番


    好一會兒,她才顫抖著嘴唇。


    難堪得渾身顫抖,卻還是竭力抹了一把眼淚,顫聲道:“我知道我做錯了事情,辜負了您的恩情。我隻是想跟你親口說一聲對不起,我不該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錯了。”


    她閉上眼,兩行清淚沿著臉頰落下來。


    咬緊了嘴唇,舌尖仿佛嚐到了腥鹹的鐵鏽味。


    她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可是這個世上,卻沒有後悔藥。


    阮星辰垂下眼冷淡地看她,長睫垂落,撒下小片的陰影,叫人猜不透她的情緒。


    “我知道我說什麽都已經晚了,像我這樣的白眼狼……”


    自我譏嘲地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意。


    夏昕怡閉著眼睛,不敢去看霍晏的表情,顫聲道:“可是我,我隻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我,我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去不喜歡霍總。”


    她也經曆了猶豫和掙紮。


    一次次地試圖讓自己死心,一遍遍地告誡自己不要去奢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可是,她控製不住。


    隻要看到他,心底那被摧殘了一次又一次的嫩芽,就會控製不住地破土而出。


    他那樣完美,那樣俊美,叫她怎麽能不心動?


    心口劇痛,夏昕怡捂住自己的心髒,痛苦地蹲下身,嗓音嘶啞地哭喊:“可是我就管不住自己的心,我又能有什麽辦法?”


    “我不甘心,我隻是不甘心!”


    她猛地抬起猩紅的眼,眼神複雜到了難以解讀的程度,哀慟地捶打著心口:“既然霍總也會愛人,也會對人露出溫柔的表情,為什麽那個人不可以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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