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鍾澤山勃然色變,神色冷得嚇人:“霍夫人有話直說,不必拐彎抹角。”


    “鍾先生不要緊張。”


    擺擺手,阮星辰輕笑道:“我來找你,是想跟你合作,不是要跟你樹敵。”


    “合作?跟我這個小部門經理合作?”


    滿臉嘲諷,鍾澤山嗤笑道:“霍夫人得了失心瘋不成?鍾氏我說了不算,我不過是個掛職的閑人。與其找我,霍夫人還不如去找我侄子……”


    他冷笑一聲,譏諷道:“畢竟霍夫人手段高超,我那個侄子,隻怕很樂意跟你合作。更何況霍氏這樣的龐然大物,肯提攜鍾氏,我大哥隻會高興。”


    “鍾先生,我來找你,希望你能跟我好好說話。”


    阮星辰的神色也冷淡下來,平靜地看著他,並沒有因為他帶有侮辱意味的話而發怒:“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我以為你還沒有認命。沒想到,原來這些年的歲月,真的磨光了鍾先生身上的血氣。”


    她勾了勾唇,同樣帶著嘲諷看回去:“就是不知道,歲月能不能磨光仇恨?”


    鍾澤山的神色驟然陰冷。


    目光死死地落在她的臉上,帶著犀利的審視。


    像是在探究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我這個人一向很記仇。”


    無所謂地拽過桌上的甜點,用小銀叉戳下一小塊,阮星辰冷聲道:“得罪我的人,總該要付出代價。”


    “阮女士。”


    鍾澤山換了個稱呼,終於肯正視她:“你確定,你做得了主嗎?”


    一個豪門貴婦,並不能讓他輕易信任。


    除非,她能代表霍氏。


    “鍾先生,我自己有投資公司。”


    微微揚眉,阮星辰淡淡地看著他:“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合作。我希望你首先能信任我,而不是把目光放在霍氏身上。”


    明明還很年輕的女孩子,放在普通的豪門裏,應該正在上學,每天最關心的就是穿著打扮和玩耍。


    而她的眉眼中,噙著強大的自信,看過來的目光,叫人很容易忽視她的年齡。


    鍾澤山甚至有一瞬間的錯覺,在自己對麵的不是一個年輕女孩,而是一個久經商場的老狐狸。


    “鍾先生,已經十多年了。”


    將甜點塞入口中。


    有些過分甜膩的口感,讓阮星辰情不自禁地皺了下眉。


    她放下小銀叉,輕聲道:“你難道真的就甘心,繼續看著鍾定國闔家歡樂?你就不想看到,他們遭到報應嗎?”


    “阮女士,有沒有人說過,你的口才很好。”


    鍾澤山長籲一口氣,終於妥協道:“不得不說,你成功說服我了。”


    “需要我做什麽,你說吧。”


    他的麵容帶著堅毅,眼底湧動著深刻的恨意,豁出去似的:“我賭了。”


    仿佛押上了一切。


    “鍾先生,放輕鬆一點。”


    見狀,阮星辰不由淺笑一聲,溫聲道:“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錦旗都在家裏掛著呢……你放心,我不會做違法犯罪的事情。”


    “我聽說,黎小姐一直對鍾少陽不離不棄?”


    提到這兩個人,阮星辰的眸底也忍不住帶出幾分戾氣。


    看來,上天都不甘心讓她放下前世的仇恨,才會一次次地將這些人重新推到她的麵前。


    既然他們不肯安分,就不要怪她不客氣了。


    輕敲兩下桌麵,她放低了聲音:“作為叔叔,撮合一下晚輩的婚事,應該不難吧?我們……然後……”


    伴隨著她的講述,鍾澤山的目光越來越亮。


    到最後,他控製不住地大笑起來,笑得眸底都泛紅:“好!我聽阮女士的!既然我大哥那麽在乎鍾氏,那我就把他最在乎的東西奪過來!”


    “一言為定。”


    阮星辰站起身,將外套披在肩上,笑著伸手:“鍾先生,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等她離開,鍾澤山又在座位上做了很久。


    一直到原本人來人往的西餐廳漸漸安靜下來,四處的燈光都熄滅了幾盞。


    服務員詫異地看著隻有甜點動了一小塊的滿桌食物,小心翼翼地道:“鍾先生,我們要打烊了。您還有什麽要幫忙的嗎?”


    這位人到中年,卻依舊儒雅英俊的男人,是他們餐廳閑暇時候,小小的八卦對象。


    總是每個月十五的時候,五點準時進門,點上一桌食物卻又紋絲不動。


    八點聽完那位盲女彈鋼琴,就送上一束水色的風信子,起身離開。


    既不早到,也不早退。


    準時得猶如上班打卡。


    獨身一人來,獨身一人走,從頭到尾,惜字如金,像是專門來等候那位盲女鋼琴家,卻又不做任何交流,沒有說過一個字。


    他們私底下,很多人悄悄磕這兩個人的cp,許多小姑娘腦補了一出又一出虐戀情深,自己把自己虐得不行。


    這一次,卻仿佛有些不一樣。


    這位先生的對麵,坐了一位漂亮小姐。


    他沒有按時離開,一直坐到了半夜。


    “沒什麽。”


    鍾澤山恍然回神,起身道:“我這就走。”


    他穿上外套,本該離開,卻莫名地停下腳步,走到了鋼琴麵前。


    手掌珍惜又溫柔地落在了那架三腳架白色鋼琴上麵,細細的撫摸著,像是在通過這種方式,跟它的主人進行交流。


    燈光昏暗又安靜的西餐廳裏,男人的目光裏帶著淺淺的憂傷,似乎有說不盡的故事。


    好一會兒,他收回手。


    像是做了某個決定,扭身就走。


    眼見他要離開,突然有個服務員小姑娘急匆匆地跑出來,下意識地喊了一聲:“鍾先生!”


    鍾澤山停住腳步,扭頭看過來。


    小姑娘氣喘籲籲,臉頰有些漲紅。


    憑著一腔衝動跑出來,真正麵對他的時候又覺得自己未免太過多事。


    但是想到那位盲女鋼琴家嘴角上翹的弧度,她還是忍不住鼓起勇氣,輕聲問道:“下個月十五,您還來嗎?還會繼續給我們餐廳彈鋼琴的女士,送一束風信子嗎?”


    他今天的異常,是在告別嗎?


    以後,還會再來嗎?


    小姑娘擔心地看著他,緊張又忐忑。


    她磕的cp,要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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