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黃圖南帶著吳珊珊幾人回去了。


    “珊珊姐,你賺的錢,你打算怎麽辦?交給吳叔吳嬸還是自己留著?”


    路上林棟哲和黃曉婷都佩服吳珊珊一個人弄到了那麽多的廢品,直接賣了二十塊錢了。


    “我自己留著,我還欠同學們的糖呢,而且,這錢交給我爸也沒用,最後也是落到了張阿妹的手裏。”


    張阿妹嫁過來多久了,她也從來沒有叫過她,因為不配。就連小軍這個沒讀書的都能感受得到冷暖,她怎會不知?


    所以,賺了錢,她也隻會自己留著,她已經明白了,錢,命運,都得抓在自己手裏才行,不然,就連這小小的幾塊碎布能做的胸衣,怎會都得靠鄰居家的嬢嬢代勞?


    “行,你自己決定就行,但是,書得讀,不讀書,上限就會低很多。”


    黃圖南聞言點點頭,然後勸她不要因為眼前的這點錢就忘乎所以了。


    “放心吧,圖南哥,我會跟緊你的腳步的,我明年,也會進一中的。”


    吳珊珊斬釘截鐵的和黃圖南保證。


    “我相信你,不過,這事,你提前和你爸說,如果你爸不同意,你就說,你可以借錢讀書,讓他悄悄的帶你去銀行貸款讀書,等讀完書了再自己掙錢還,不要說自己拿錢讀書。”


    黃圖南表示認可,但是隨後又給她說了個主意。扮豬吃虎。


    “如果你要長誌氣說是自己有錢讀書,那你的錢可能會被逼著拿出來,而且到時候你不拿出來,周圍人都要說你不懂事,名聲不重要,有時候卻也能要命。得不償失。


    但是你貸款讀書,或者是找私人借錢讀書,貸款和借款你可以前腳借了後腳就還了。也不用怕吳嬸逼你拿出來,他們要去敢逼你,你就吼出來,到時候大家就會幫你了。”


    看著吳珊珊疑惑的表情,黃圖南就給吳珊珊分析了一下。吳珊珊立馬瞳孔一縮,就立馬點點頭。


    “圖南哥,我明白了。”


    吳珊珊剛剛想的是到時候如果他們反對,她就把錢砸出來,狠狠地打張阿妹的臉,但是被黃圖南點通之後,就後怕了。


    果然,認識對了人。可以少走多少彎路!


    林棟哲和黃曉婷不是很懂,但是他們都明白黃圖南是在幫吳珊珊出謀劃策,最後都表示會幫吳珊珊保密。


    “莊超英,你個不孝子,窩囊廢,你就是這麽保護弟弟的?你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麽好事?媳婦管不好,兒女教不好,兄弟保護不好,我們還有什麽能指望得上你的,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啊,我的兒啊。”


    莊趕美被人發現送去醫院了,派出所的公安也找人認出了莊趕美,莊超英一家人找了一天多,被公安告知人在醫院,他們去了醫院,各種交錢,給莊趕美救治。


    經過了搶救之後,結果就是莊趕美被醫生告知,救回來了,但是癱瘓了,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隻有一雙眼睛能動。


    莊超英聽到消息愣住了,莊趕美媳婦直接暈倒了,老兩口癱軟在地,兩個孩子也被嚇哭了,在醫院裏麵嗷嗷叫。


    莊老爺子醒來之後,指著莊超英的鼻子就罵。莊超英被罵得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支撐,一股閃電從心頭倒灌上腦,眼前一黑,險些摔倒在地。


    “我,我,你們怎麽指望不上我?現在趕美都這樣了,你們,不指望我,指望誰?”


    莊超英整個人都麻木了,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說,就說出了事實。


    “我們指望你?指望你什麽?你就是個隻會讀書的窩囊廢。


    我們指望得上樺林都指望不上你,你能幹什麽?你是不是早就巴不得趕美變成這樣了?


    你給我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滾!”


    莊老爺子沒有半分收斂,病房裏麵,全是他的聲音在回蕩。


    “安靜點,病人需要休息。你先出去。”


    護士聽著動靜過來鎮壓住了場麵,讓莊超英先出去。莊超英渾渾噩噩的走出了病房。看了一眼趴在莊趕美媳婦床邊還在小聲啜泣的振東振北。


    再看莊老爺子,看到他看過去,直接把頭背了過去,不再看莊超英,莊老太太也沒勸慰他,隻是一個勁的落淚。


    莊超英被莊老爺子的話給去了精氣神,樺林嫁出去了都指望得上,他在眼前鞍前馬後的卻指望不上。


    莊超英輕一腳重一腳的走在醫院樓道裏,不知怎麽走出了醫院的。他漫無目的的在蘇州街道上走著,路過了一家副食品店,他想試一下煙是什麽味道。


    但是走到店門口,摸了摸包,苦笑一聲,要錢沒錢,要票沒票。他想過撿廢品賣,但是最後也沒能彎下腰,誌士不為五鬥米折腰。他是老師,怎可如此!


    他去獻血了,還了老三兩口子床單被套還給一家人買肉了,當天大家都很開心快樂,沒人問他錢怎麽來的,也沒人問他為何臉色蒼白。


    他晃晃悠悠的走著,蘇州有很多橋,很多河,大街小巷都很熱鬧,但,沒有一份熱鬧是他莊超英可以有的。


    他路過了棉紡廠小巷,並沒有進去,他沒臉進去,他走過了棉紡廠附小,這是圖南曉婷上學的地方。


    穿過了附中,駐足了片刻,這是他工作的地方,一直努力奮鬥想要讓家庭和和美美的他灑熱血的地方。


    來到了一中門口,遠遠的望了望一中操場和教學樓,這將是圖南要去上學的地方。


    最後來到了他的閱卷點,這是他認為榮耀的地方,也是他和黃玲他們母子三人離婚的前奏。


    最後他回到了老宅,這是他奉獻了一輩子,最後搞得自己妻離子散的地方,他孝順了,他懂事了,幸福卻是別人的了。


    莊趕美倒下了,他們不認他了,他莊超英是家裏最沒用,是全家人最看不起的,沒人指望他,是他自己貼上去的。


    莊超英苦笑連連,淚水綿綿,從莊老爺子的櫃子裏拿出了一瓶酒,這是他第一次做莊老爺子不喜歡的事情,第一次做不孝順的事情。


    他一路走,一路喝酒,世界的喧囂和熱鬧,眾人的幸福和快樂,此時通通都和他無關。


    “有人跳水了!”


    一條大河黑幽幽,一人渀躍不見球。


    有人看到了一個黑影從橋上蹦了下去,反應過來了就連忙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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