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超英來到了自家院子門口,朝著裏麵看了過去,看到了一個小孩子趴在地上,像是在數螞蟻玩一樣。


    他有些不敢肯定,這是不是自己家。不過既然李一鳴說了是,應該沒錯,莊超英推開了院門,進入了院子。


    “莊叔叔,你還遠卷子了?”


    莊超英剛進院子就被林棟哲發現了,林棟哲自來熟的就和莊超英打招呼。


    “嗯。”


    莊超英說著就朝著林棟哲趴著的那邊屋子去了,東廂房,是他家,應該沒錯。


    而莊超英和林棟哲的聲音讓屋裏的黃玲和莊圖南兄妹都聽到了,聽到了莊超英的聲音,大家都心頭一顫,黃玲整理了一下麵部表情,還是來到了門口迎接,莊圖南和莊曉婷也跟著過來了。


    看著邋裏邋遢的莊超英,身上的衣服已經出現酸臭了,臉上也有一層將要皸裂的皮,還有這開皴,整個人都瘦了不少,頭發亂糟糟的,胡子拉裏拉碴的。就像是去閱卷的他,是去荒野求生了一般。


    他們有些難以想象,這莊超英是去野人山了?不過眼下也沒有多問。


    “回來了?”


    終究是自己愛過的人,黃玲整理了一下情緒,溫柔的問了一句。莊圖南可不在意莊超英有多慘,他多慘莊圖南覺得他都值得擁有。


    他沒有喊他,莊曉婷也沒有喊,看著這個像野人一樣的莊超英,她也不敢喊,隻是怯生生的躲在了莊圖南的後麵。


    “嗯。”


    莊超英惜字如金,沒有過多的語言,然後挑著行李就進屋了,進屋看著幹幹淨淨的房間,莊超英感覺自己終於像是個活人了。


    “阿玲,給我熱水我洗個澡。”


    莊超英進屋之後,將行李從肩膀上放了下來,放在了地上,就直接坐在了床上,然後讓黃玲去給他燒水。


    “行。”


    看著莊超英那髒兮兮的樣子,本就不會拒絕的黃玲也沒有拒絕,直接就朝著廚房的方向去了。


    而黃玲去了廚房之後,莊超英看了一眼回房間寫作業的莊圖南和莊曉婷,從他進屋到現在,兩人還一句爸爸都沒有喊過,他心裏有一陣窩火,再加上這幾天在閱卷點遭受的一切,莊超英更加的火大了。


    站了起來,然後朝著黃玲剛剛去的公共廚房的方向去了。


    “我沒有,我什麽時候跟孩子們說過?孩子們都沒有問過,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一會兒,黃玲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但是也沒多大,隻有莊林兩家能夠聽得見。


    “曉婷,你去找棟哲玩會,我去看看什麽情況。”


    聽著聲音,莊圖南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是大概是莊超英怪黃玲做錯了什麽事。以前他隻能帶著莊曉婷一起麵對,現在可以讓林棟哲幫忙帶著了。


    莊曉婷沒有多問,直接就跑著出去找林棟哲了,而原本在地上趴著抗議宋瑩的林棟哲也發現事情不對了,立馬站了起來,而隔壁的宋瑩兩口子也聽著動靜開門了,小心的看向了莊圖南他們家,


    “曉婷,快過來。”


    宋瑩看到莊曉婷出來了,連忙喊她過去,林棟哲也很有眼力見的跟著過去了。


    “曉婷,你哥哥呢?怎麽沒出來?”


    宋瑩笑著和莊曉婷說道。


    “哥哥去保護媽媽了,爸爸是壞人,和媽媽吵架了。”


    莊曉婷委屈巴巴的和宋瑩說道,宋瑩兩口子對視了一眼,當即做了決定。


    “這樣啊,沒事的,阿姨和叔叔會保護曉婷的,走,阿姨帶著曉婷去吃酒釀好不好啊?”


    “我也要去!”


    宋瑩帶著林棟哲和莊曉婷一起朝著巷子外麵去了,留下了林武峰在家裏應變。


    “什麽意思?我就隻是和你說過我去參加高考閱卷,現在傳得全世界都是了,不是你說出去的是誰?


    你知道害得我多慘嗎?這麽長時間,天天一日三餐被問九次,就像是審犯人一樣,說是我和外界聯係,把閱卷點的信息泄露出去了,還懷疑我是敵特分子,這些都是因為你。”


    莊超英沒有壓低聲音,最後的那幾句直接就吼了出來。


    “啪。”


    “老登,你吼什麽?”


    莊圖南一個杯子砸在了莊超英的腳下,頓時杯子四分五裂,成了粉碎,莊圖南靠在了房門邊上,看著莊超英。


    “吼什麽,你知道我的遭遇嗎?吼什麽?不是你媽告訴你們我去高考閱卷了,你們怎麽會知道?


    不是你們兩兄妹傳出去的是誰傳出去的?現在滿大街都知道我去參加閱卷了,不是你們是誰?”


    莊圖南聽懂了,應該是莊超英閱卷的消息被公布之後,給他帶來了一定的麻煩。


    “嗬,我們知道?你和我們說過你去參加閱卷了?你受了什麽遭遇,關我們什麽事?更是和媽媽沒有半分錢關係。


    因為你的事情,媽媽還被派出去帶去調查了,媽媽喊了一句委屈了嗎?


    你自己不調查清楚,全憑你不相信媽媽,你就朝著媽媽吼,懷疑媽媽,這是你這個老師,你這個丈夫能做得出來的?


    出了事,不去懷疑其他人,懷疑和你同床共枕了這麽多年的妻子,虧你做得出來。


    我看你們這樣子,不如早點離婚吧,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還說什麽夫妻本是同林鳥,我看你就是自己是隻鳥,一個鳥人。


    我們已經搬新家了,我本來覺得,你要是能夠安安穩穩的,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如果你再嘰嘰歪歪的,說我媽怎麽怎麽的,一副使喚下人的樣子使喚我媽,我還是會勸我媽離婚。


    我和曉婷都會跟著我媽,你別想著我們兄妹會跟著你,我說過,我們可以姓莊也可以姓黃。


    原本的房子是老媽的職工宿舍,這裏也是棉紡廠分給老媽的房子,你們離婚你就滾出去,你的家具自己帶走,你不要我們就拿來當柴火。”


    莊圖南語氣平和,就像是在闡述事實一樣,看著黃玲淚流滿麵的樣子,他真的怕黃玲來一句算了。


    好在黃玲也並沒有讓他失望,隻是默默的流淚,看著莊超英。


    “小兔崽子,你說什麽!你個混賬東西,你勸和你媽離婚!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混賬東西!”


    莊超英被莊圖南的話氣得七竅生煙,本就邋裏邋遢的莊超英紅著眼睛,就像是一個披毛畜牲一樣,惡狠狠的看著莊圖南,抄起地上的火鉗就要朝著莊圖南動手。


    黃玲還沒有反應過來,莊超英已經打過來了。


    “啊!”


    莊超英氣急攻心,朝著莊圖南打來的火鉗被莊圖南一把抓住了。然後順勢從莊超英手裏一把扯了過來,莊超英感覺自己手上的火鉗就像是被一輛卡車拖拽一般,從手上脫手而出。


    還沒等莊超英反應過來,他的背上就挨了一下。


    “啊!”


    莊圖南看著莊超英不是很疼的樣子,啪的再給了莊超英後背來一下,雖然都是隔著棉服的,但是,莊圖南單臂一百多斤,如果這時候給莊超英把衣服脫開,絕對是火鉗兩條腿的印子,而且還是一左一右合成一個叉。


    莊超英疼得嗷嗷叫,伸手想去撫摸傷口,但是這在背後啊,夠也夠不著。黃玲看到莊圖南反敗為勝,也駐在了原地,沒有上前去製止,也沒有去查看莊超英的傷口。


    “怎麽?你也知道疼啊?你這種皮肉上的疼算什麽?我媽忍受了你這麽多年的壓迫和榨取,那才叫疼呢。


    我再告訴你一遍,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你再讓我媽落淚了,你們就離婚吧,我說的,誰勸都沒用,如果你強行要和我媽在一起,那我就打斷你的雙手雙腳,割了你的舌頭,讓我媽伺候你一輩子。


    我進監獄,你坐輪椅,我相信以我媽對我和曉婷的愛,他可以在三九天給你穿件襯衣推著你去散步,三伏天給你穿棉服帶你去曬太陽。


    你別怪我多狠,你仔細想想你這些年是怎麽對待我媽的。


    我媽媽沒和你離婚,隻是想讓我和曉婷有個完整的家,但是,我覺得,你的存在才會讓我和曉婷的人生充滿缺陷,心靈的缺陷。


    如果你非要大家都不幸福,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你可以試試看。”


    莊圖南的話不隻是讓莊超英愣住了,黃玲也愣住了,她不敢想象,自己兒子,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那個在莊超英不在的時候,溫和懂事,陽光明媚,萬人誇讚的莊圖南。


    怎麽這時候充滿了凶戾,似乎,他說的這些,他都能做得出來。


    這些,真的是莊超英逼出來的嗎?這些都是因為她想委曲求全,而導致圖南心靈扭曲成這樣的嗎?


    一時之間,黃玲的心裏悔恨不已,而莊超英純粹是因為莊圖南的狠辣,讓他感到陌生,望而生畏。聽著莊圖南的描述,看著莊圖南的眼神,他覺得,莊圖南做得出來,還有黃玲對孩子的愛,他也覺得黃玲能這麽做。


    也不知道是因為看作文看多了會有畫麵還是怎麽了,莊超英似乎想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直接渾身癱軟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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