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曜感覺自己有陣子沒見過文竹了,他發過去的短信都似石沉大海,但他發過去的微信好友申請卻被通過了。


    加上好友後,他沒有主動發過消息,文竹也沒有,甚至連一句“你是誰”都沒有問。趙曜有些摸不準文竹的意思。


    他不知道,其實隻是最近太多人因為拍攝的事加她,所以文竹一律通過。


    他翻遍了文竹的朋友圈,最後停在聊天界麵思考著要不要主動些,但想到那些短信的命運,他有些猶豫。


    他這一猶豫,就把手機猶豫進了年級主任的辦公室。


    這周7班班主任請假的時間多,年級主任便對7班的窗戶鍾情了些,時常溜達到教室外進行巡視。這一巡視,收獲了不少手機。


    趙曜和夏天幾個人平時明目張膽慣了。主要原因是陳班主任性格溫和,也了解班上學生的性格與做派。隻要不是太出格,他都會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見到學生晚自習偷玩手機,他隻會用眼神示意他們收起來。但年級主任不一樣,當場收繳了四五部手機不說,還全校通報批評。


    這對夏天是個不小的打擊,他雖不學無術慣了,但確是實打實第一次被通報,其他沒什麽,主要覺得在黎依依麵前失了麵子。連著好幾天在趙曜麵前唉聲歎氣。


    放假當天,他們終於拿回了手機。


    夏天喜滋滋地揣著手機往教室裏走時,在過道迎麵碰上黎依依和蔣詩雅。


    “這麽開心啊?”黎依依笑道,“手機拿回來了?”


    “那當然開心。”夏天得意道。


    “那你不得擺個流水席,大宴四方賓客?”黎依依接著調笑。


    “你來不?”夏天看著黎依依,三分戲謔三分認真道,“你來我就給你擺上。”


    “(ˉ▽ ̄~) 切~”黎依依白了他一眼,“收好你的破手機吧,別又被老李繳了。”


    說完,她就拉著蔣詩雅走了。


    大擺宴席的事情沒有發生,但晚上四個人約著一起在飲品店喝東西。為的是慶祝失而複得的手機,名目是夏天想出來。


    “老李真是鐵血無情,希望老班早點回來吧。”夏天道。


    “沒那麽快。”蔣詩雅篤定的聲音吸引了另外三人的目光,她接著說,“我小姨縣人民醫院的,她跟我說的。他老婆得了癌症,轉院去省醫院了。”


    “啊?那我們是不是要換班主任了?”黎依依問。


    “也許吧。”蔣詩雅猜測。


    “會換誰呢?”黎依依接著說,“希望換成小葉老師。人美心善。”


    夏天加入話題,懟道:“做夢吧你。小葉老師那麽年輕,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你才做夢!”黎依依回懟,“腳趾頭怎麽想,你想一個我看看。”


    夏天這才後知後覺惹了黎依依不高興,覥著臉說:“那沒有。我要是做夢夢裏肯定都是你。”


    蔣詩雅一口奶茶差點噴出來,嗆得滿臉通紅。


    趙曜隨手遞了張紙巾過去,蔣詩雅的臉更紅了。呼吸順暢後,她眼睛注視著趙曜,欲說還休。


    趙曜不動聲色地避開,低頭攪動自己的檸檬茶。


    “誒,那不是11班的學霸嗎?他居然也會約女生來飲品店。”夏天的打岔適時緩解了席間的尷尬局麵。


    “我看看。”黎依依興頭很足,回頭看見了阮以安,“是阮以安誒。”


    夏天覺得黎依依話語裏的驚喜讓自己很是不爽,道:“阮以安就阮以安,你加什麽‘誒’。”


    “這不是驚訝嘛。一直以為這種學霸隻埋頭搞學習,想不到也會在放假日約女孩子呢。”


    蔣詩雅有些好奇,也回頭看了一眼,沒有說話。


    趙曜興致缺缺,低頭拿出手機。


    -


    玻璃櫥窗外,阮以安和文竹並肩走著。


    要到文竹的號碼後,阮以安用自己的號碼添加了文竹的微信。


    聊著聊著,文竹提議出來見一麵。


    “我今晚有空,出來見一麵吧,很久沒見了。”文竹是這麽對阮以安說的。


    阮以安欣然應允。兩人約在安城一家老牌飲品店,店鋪年初翻修過,成了安城年輕人呼朋喚友的好去處。


    於是有了此刻出現在窗外的二人。


    看照片時文竹還有些將信將疑,而見到真人的那一刹那,她卻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從前跟在自己身後的小跟屁蟲。


    他身著一件半新不舊的白色t恤,下身是安中的校服褲,腳上是某品牌的運動鞋,不新,卻很幹淨。視線最後定格在他的臉上,褪去了稚氣的臉更顯出眾。


    文竹發現自己需要抬頭才能看清少年的臉。


    最後一次見麵時明明還比自己矮上小半個頭,而現在,已經比自己高出不少。


    “長高不少嘛。”文竹笑道。


    “嗯。”阮以安輕輕點頭。


    “性格沒以前活潑了。”文竹繼續道,“以前你一天叫八百遍姐姐姐姐,咱們見麵到現在,你還一聲都沒叫呢。”


    “文竹姐。”阮以安應了聲。


    “你變了,你以前不這麽叫我。”文竹故意找茬。


    “姐姐。”阮以安換了個稱呼。


    “哈哈,這還差不多。”文竹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


    “哇,那個女生居然摸他頭誒。”黎依依依然緊盯阮以安,興致昂揚地吃著瓜,“一直覺得阮以安的人設是高冷帥學霸,想不到在女朋友麵前居然是乖巧小奶狗。”


    黎依依的話成功讓身邊的三個人都將目光聚焦在往店裏走的兩人身上。


    風鈴聲起,阮以安用手拉著門把手,替文竹開門,後者邁步踏入。


    店內的幾個人也將阮以安身邊的人看了個真切。


    “我怎麽覺得他邊上那個女生有點眼熟呢?”夏天道。


    似是感應到來自旁人的目光,阮、文二人一齊朝夏天他們這桌望了過來。


    文竹的目光與趙曜的目光相遇。


    眸光流轉,一眼萬年。


    細細算下來,兩人差不多有10天沒見麵了。


    趙曜見她麵上帶著笑。雖不是第一次見她笑,但他輕易能察覺今天這笑的不同。她的狀態鬆弛又大方,整個人像在發光。慢慢地,她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梨渦漸漸被填平。


    文竹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表情無波無瀾。趙曜卻將視線混在其餘三人明目張膽地觀察裏,遲遲收不回。


    趙曜瞥了一眼跟著她進來的阮以安,而後繼續緊盯著文竹。


    文竹怎麽也沒想到會在此處見到趙曜,準確地說,自從那天見過趙曜與阮以安的合影後,她的腦子便開始自動清除這個人。他的短信她不回複,他也就不再發送。


    他像是風偶然吹來的一陣花香,風過了,花香也就沒了,漸漸地,連香味的特征都被忘了。


    而此刻再次見到他,那陣清香似乎又在鼻尖縈繞了。


    他今天也穿著黑色的上衣,頭發似乎剛理過不久,比上一次見麵短了些,少了頭發的遮掩,他眼中的欲說還休倒讓她看得更真切。


    文竹避開緊緊拽著自己的眼神,打量起他身邊的人。


    小肉臉大眼睛的女生和瓜子臉清秀相的女生,她都見過。栗子頭的男孩,叫夏天,她記得。


    夏天伸出手,衝阮以安打了個招呼。


    “是我們年級的同學,”阮以安一邊擺了擺手,一邊向文竹解釋,“一起打過籃球。”


    “那你要過去說說話嗎?”文竹問。


    “不用了,不是很熟。已經打過招呼了。”


    阮以安的回答讓文竹的心口莫名其妙地籠上了一種凝滯感,但片刻便消散。


    “好,”她與阮以安徑直往吧台走去,“你想喝什麽?”


    “楊枝甘露吧。”


    這個回答讓文竹笑了笑,“你以前也愛吃芒果。”


    阮以安也笑了。


    “你去找地方坐吧。”文竹又說。


    阮以安照做,他先在窗邊落座,位置與趙曜一行人隔了一米左右。


    “您好,一杯楊枝甘露,一杯鮮榨橙汁。”


    “好的,請稍等。”


    文竹站在吧台前等待製作完成,突然手機震動了一下。


    一個沒有備注的微信號發來的消息。


    頭像是一個小男孩和一隻小狐狸的背影。


    是《小王子》的插畫。


    出於對學生時期最喜歡的書的懷念,文竹對這位不具名微信好友的印象分加了一點。


    當目光轉移到發過來的一行文字,她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趙曜。


    趙曜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她後,又低頭開始撥動手機。


    文竹的手機再次輕輕震動了一下。


    “不好意思,剛剛的楊枝甘露和橙汁麻煩幫我打包。”葉如對店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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