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已知曉趙黎川品性惡劣,但當事情真的發生時,喬惜的內心仍忍不住泛起難過的漣漪。


    有山靠山,無山獨擔。


    靠山山要倒,靠人人要跑,萬事還是要靠自己才行。


    喬惜深吸口氣,返回天啟宮,下了禦輦之後就跌跌撞撞地朝著寢殿奔去。


    看著小果賴懷中奄奄一息的來福,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早已蓄滿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她抬手一把抹去眼角的淚水,望向小果賴嘴唇微張卻欲言又止,小果賴則低垂著眼眸輕輕搖了搖頭。


    淚水再次模糊了喬惜的雙眼,不爭氣地順著臉龐簌簌滑落。


    果賴極為小心地把來福遞給喬惜,喬惜木訥地接過護在懷中,摟著身子微微顫抖的來福,軟軟地癱坐在地。


    方姨的眼中滿是疼惜,她拉著小果賴往外走,小果賴一步三回頭,方姨輕聲說道:“給她們些獨處的時間吧。”


    直到殿門輕輕合上的聲音傳來,喬惜已經淚流滿麵,她把臉深深地埋進來福的懷裏,緊緊貼著它,


    嘴裏不停地念叨著:“對不起...對不起......”


    “都是媽媽不好,是媽媽沒保護好你,都是媽媽的錯...對不起啊...害你這麽難受...”


    來福強打起精神抬起頭,輕輕舔舐著喬惜臉頰的淚水上的淚水,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喬惜哽咽著,“你也是怨我的,對不對?”


    來福眼睛濕漉漉地望著喬惜,依舊低聲嗚咽著。


    “對不起...”喬惜的淚水悄無聲息地滑落,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般,大顆大顆的滴落在來福厚實的毛發上。


    殿外,方姨搭在小果賴肩上的手微微收緊,眼中滿是無奈。


    而皮卡丘和小果賴亦是不約而同地耷拉著腦袋。


    喬惜低低的哭泣聲,隔著門板傳來。


    沒有他們想象中歇斯底裏的哭泣,而是隱忍克製的聲音,與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不知過了多久,來福微微顫抖的身子漸漸平緩下來,軟軟地靠在喬惜懷中。


    “來福,來福!”喬惜輕輕晃動著來福的身體,卻再未得到任何回應。


    喬惜抱著來福崩潰大哭,腦海中不斷回憶著來福歡快奔向她的畫麵。


    從初次見麵軟軟糯糯瘦小的一隻,到現在半大的身子。


    它還未成年啊,她都還沒看到它長大後英姿颯爽的模樣。


    怎麽可以...?


    它怎麽可以就這樣...離開她?


    為什麽,凡是她在意的,都會以各種方式離她而去?


    她什麽也留不住,為什麽?


    喬惜痛恨自己的無能。


    初次來到這個世界時,她極度缺乏安全感,好在有來福的陪伴,讓她懸著的心有了一絲著落。


    但此刻,她心底的那些委屈卻如同決堤一般洶湧而出,又像耳光一樣,抽得她啞口無言。


    是她平日裏太過自負,才會樹敵無數,導致來福受到牽連。


    “我總說很多事情看得很淡,但我又何嚐不希望有人一直陪著我?”喬惜輕輕撫摸著來福,哽咽著,“現在,連你也離開了。”


    她怔怔的看著來福,那雙時刻追隨著她的淺藍色眸子,從此刻起,再不會睜開。


    喬惜呆呆地望著來福眼角處那抹濕潤,抬手輕輕擦拭,“你也是舍不得我的,對不對?”


    她將來福緊緊擁在懷中,“去了那個世界,就要乖乖的,知道嗎?”


    喬惜輕笑著,“無所謂了,這麽久以來我在意的都留不住。”


    她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多年前的除夕夜,餅子大表哥的未婚妻突然改嫁他人,她好奇地問他為何不挽留?


    大表哥眼眸深邃的望著她,輕笑一聲,“成年人的平靜,三分之一是理解,三分之一是妥協,剩下的是算了。”


    妥協?她為何要妥協?為何要算了?


    心軟的人永遠被踐踏,心狠的人永遠最瀟灑。


    不是惡毒的炮灰女配嗎?


    既然冥冥之中來到這裏,要改寫解決。


    那就不能還是炮灰,惡毒女配,那就惡毒給你們看好了。


    喬惜深吸口氣,抬手拭去臉頰的淚水。


    她緩緩站起身,低垂著眼眸望著懷中早已沒了呼吸的來福,深邃的眼眸轉冷。


    最開始毫無防備的相信,到後來必定換來刻骨銘心的教訓。


    隨著殿門打開,殿外的眾人紛紛看向殿內。


    喬惜神情冷漠道,“方姨,在殿後尋個風水寶地。”


    此話一出,眾人微微詫異喬惜這麽快從悲傷中走出來。


    方姨點頭,“是,奴立即去辦。”


    待方姨離去,喬惜又麵無表情的:“皮卡丘,去找梁管事尋個裝來福的上好木箱。”


    皮卡丘弓著身子回應,“遵命。”


    “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小果賴小心翼翼,試探性地詢問。


    喬惜緩緩搖頭。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方姨在殿後方的海棠樹下,已挖好一個能容納來福的土坑。


    喬惜抱著來福向土坑走去。


    她緩緩蹲下身子,將來福緩緩放入,皮卡丘取來的黃花梨雕花木箱中。


    伸手解下它脖頸處懸掛著的三枚小巧的鈴鐺,輕輕係在自己的腰帶上。


    喬惜深深地望著木箱中的來福,眾人也不催促,直到喬惜緩緩收回視線,輕輕地合上蓋子。


    方姨與皮卡丘上前,將木箱緩緩放入土坑中。


    喬惜接過方姨手中的鏟子,一鏟一鏟地將土添置在木箱上,直到木箱漸漸隱入泥土中,最後形成一個微微凸起的土堆。


    “陛下...”方姨欲言又止。


    喬惜淡淡地抬頭,看向她,“方姨,酒。”


    方姨輕歎一聲,轉身將早已準備好的酒壺取來,遞給喬惜,抿了抿唇:“宮中不能燒紙。”


    “我知道。”喬惜接過酒壺,緩緩地傾倒在來福的墳前。


    “委屈你,暫時在此處安息,”喬惜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放在來福的墳頭上,輕聲道,“我向你保證,一定帶你回家。”


    方姨揮了揮手,眾人識趣地轉身離開。


    “小小姐...”


    喬惜慢慢地站起身,勾唇淺笑,“別擔心,我沒事。”


    與此同時,鳳儀宮中。


    福達揮了揮手,示意報信的宮人離開。


    他緊抿著唇,臉上露出一抹為難的模樣,緩緩步入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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