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舟,你在同誰說話呢?”趙黎川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墨硯舟回身,見是趙黎川,淡然地將喬惜的手輕輕拍開:“這是我姑奶奶。”


    趙黎川抬眸,目光掠過那叢嫩竹,詫異道:“你,確定?”


    墨硯舟微微點頭,語氣平靜:“雖然是丟人了些,但也無可厚非。”


    趙黎川十分認同點點頭,眼中閃過一抹笑意:“確實,挺出乎意料的。”


    喬惜一見是趙黎川,頓時歇了逗弄墨硯舟的心思,收斂了戲謔神色,轉頭卻發現阿娘夏昉不見了蹤影。


    糟糕!她心中一緊,慌忙擠入人群,開始四處尋找夏昉的身影。


    墨硯舟見狀,眉頭微蹙,尋了個借口向趙黎川告辭,費力撥開,迅速來到喬惜身邊。


    他模仿喬惜的動作,抬起手在額前搭起涼棚:“找什麽呢?”


    “找我阿娘呢!”喬惜回過神,低頭一看,詫異於墨硯舟的出現:“你怎麽跟來啦?”


    墨硯舟將她輕輕拉到一旁,目光深邃地凝視著她:“為何太子看不見你?”


    他肉乎乎的小手輕輕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準確地來說,似乎僅我能看見你,你到底是誰?”


    喬惜撇撇嘴,露出一絲訕笑:“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的發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


    我,就是集美貌與智慧並存,正義與和平的化身,可愛又迷人的反派角色——喬·你姑奶奶·惜。”


    墨硯舟無奈地翻了個白眼,無情吐槽:“囉嗦。”


    “你懂什麽?”喬惜雙手叉腰,傲嬌地輕揚起下巴:“我是神女,也是你姑奶奶。”


    墨硯舟淡淡回應:“哦。”


    喬惜環顧四周:“不與你扯了,姑奶奶還有正事要辦。”


    她揮揮手,神色略顯不耐煩:“去去去,一邊玩兒去!”


    墨硯舟卻顯得不為所動:“你是在找夏相的千金?”


    喬惜輕挑眉梢:“你知道她在哪兒?”


    墨硯舟淡定地點點頭:“自然。”


    喬惜立刻蹲下身,滿臉堆笑,眼含期待,雙手合十搓了搓:“小舟舟啊,那你能帶姑奶奶去找她嗎?”


    墨硯舟雙手環胸,輕瞥她一眼:“你不是神女嗎?這都算不出來?”


    嘴上雖這樣說,卻還是為喬惜帶路。


    他領著喬惜穿梭過數個宮門,繞得她暈頭轉向,最終在一處較為偏僻的宮殿前停下。


    他往湖對麵努了努嘴:“喏,你看。”


    喬惜半蹲下身子,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果然發現了夏昉。


    “誰?”南宮鶴突然起身,側目望向他們,夏昉緊隨其後,來到湖邊,目光緊鎖著他們。


    喬惜順勢站起身,牽著墨硯舟徑直向他們走去。


    隨著兩人的靠近,南宮鶴的目光緊緊鎖在喬惜臉上,他那平靜的麵容上罕見地泛起了詫異。


    直到此時,喬惜的麵容,夏昉已能識得九分。


    尤其是看著她那與南宮鶴如出一轍的眉眼,夏昉的內心如波瀾起伏的大海,無法平靜。


    喬惜原本還納悶,前兩天見著年輕時的渣爹,還苦惱為何自己既不像阿娘也不像渣爹。


    但在此刻,麵對南宮鶴那熟悉又陌生的眼神,她心中豁然開朗,一個大膽的猜想在心底悄然萌芽。


    墨硯舟的目光在三人之間遊移,他那波瀾不驚的眼神似乎在觀察著什麽:“所以,你們也能看到她?”


    南宮鶴眉頭微蹙,語氣中帶著疑惑:“此話何意?”


    霎時間,天地仿佛顛倒,四周陷入無邊的黑暗。


    “小舟舟!夏昉!南宮鶴!”


    喬惜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恐懼如同藤蔓,從心底蔓延開來,她無助地蜷縮成一團,雙手緊抱住頭,試圖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尋找一絲安慰。


    ......


    曆時一天一夜的跋涉,墨硯舟與天祿終於到達了九重山的山腳下。


    天祿仰頭,望著高聳入雲的山峰,暗自咽了下口水。


    他弓著身子,裹緊身上的大氅,湊近墨硯舟的身邊:“少主,您確定這山上有住人?”


    墨硯舟瞥他一眼,並不理會,徑直往前走。


    天祿環顧四周,暗暗跺了跺腳,嘴唇微微顫抖:“這天寒地凍的,鬼影都沒一個。”


    “啊!”一聲驚呼,墨硯舟回眸,隻見天祿捂著臉,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視線往下,天祿腳邊不遠處,一顆圓潤光滑的石子,在白茫茫的雪地上尤為顯眼。


    墨硯舟拱手致歉:“墨某無意驚擾閣下,若有打擾,還望見諒!”


    一道淩厲中帶著稚嫩的聲音,裹挾著風霜向他們襲來:“速速離去!”


    墨硯舟與天祿二人立時抬手遮擋,後退數步方堪堪站穩。


    墨硯舟伸手扶住臉頰微腫的天祿,目光鎖定右前方:“閣下可否現身一見?”


    “你說見就見?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話音剛落,不遠處的雪堆後,走出一個身著灰白道袍的瘦小身影。


    天祿看到他手中的彈弓,頓時怒氣上湧:“嘿!我去,竟是個小孩!”


    小道童閉上一隻眼,拉緊彈弓,瞄準天祿未受傷的另一邊臉,陡然鬆手,一道勁風刮過,天祿臉上又是一陣火辣辣的痛。


    小道童拍手笑道:“好看好看,像極了土撥鼠!”


    天祿捂著臉,欲哭無淚,說話含糊不清:“少主...”


    墨硯舟向小道童躬身行禮:“我們並無惡意,此次前來是為求道長出手救治一人。”


    小道童搖搖頭:“師傅交代了,不救。”


    “你們且速速離去,師傅說了,若敢硬闖,便將小命留下。”


    “口出狂言!”天祿怒目圓睜:“士可忍孰不可忍!少主,惜姐還等著咱們呢!”


    墨硯舟微微頷首:“小師傅,得罪了!”


    旋即,一道淩厲的掌風,徑直向小道童襲去。


    小道童見狀,輕巧地腳尖一點,躍至一旁大樹的樹頂:“喂,怎麽還以大欺小?”


    “你們以多欺少,即使贏了也勝之不武!”小道童氣鼓鼓道:“貧道話還未說完,你們就動手,哼!小爺生氣了!”


    “即便師傅同意讓你們上山,小爺亦不樂意了!”小道童雙手環胸,嘟著小嘴,冷哼一聲揚起了頭。


    天祿雙手捂著臉,湊到墨硯舟身邊:“少主,他那話什麽意思?山上那老道改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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