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花當即“噗嗤”一聲樂出來,幾乎瞬間就想象出了那個畫麵。


    她慶幸自己得虧是沒接著吃粥,不然的話得把這一桌子早飯全糟踐了!


    不過,縱使孫巧雲這麽勸,季春花還是覺得不放心。


    她就是覺得段虎怪怪的,昨兒沒整到最後也很奇怪。


    奇怪的叫她覺得不是很踏實... ...隱隱還產生一絲絲的委屈鬱悶。


    季春花忍不住想,是不是他膩了呀?


    覺,覺得跟她做兩口子的那檔子事兒沒意思嘞?


    難不成是因為她總哭著求不要了,不要了,然後他就真的不做了嗎... ...


    季春花不自覺地抿抿嘴兒,心口怦怦直跳。


    她驀地起身端起碗,跟蚊子叫似地哼哼句:“媽,我吃飽啦... ...”


    “我,我去刷碗。”


    說完,她不忍覺得心虛,不等孫巧雲反應便急忙溜走。


    聽見灶房內傳出嘩啦啦的流水聲,又鼓起勇氣徑直走去。


    季春花端著碗,小心翼翼地探頭邁進灶房時,段虎正蹲在水槽前刷那口大鐵鍋。


    他彪悍勁壯的身軀坐在那個小馬紮上,顯得擁擠又莫名有些滑稽。


    季春花手心開始冒汗,


    她怕把碗砸了,便先走到灶台前,將碗放下。


    隨後轉身,怯生生地盯著段虎寬闊厚實的背,卻不知道該咋開口才好。


    怎料,段虎就跟背後長了眼似的,悶聲哼道:“瞅老子幹啥?”


    “還瞅得直勾的,都快把老子後背盯出個洞了!”


    季春花被燙到似的,唰拉一下埋頭瑟縮。


    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開口,很小聲地試探:“你,你是不是不高興啦?”


    “是我做錯啥了嘛?”


    說著說著,她便忍不住再次想起昨夜他的戛然而止,和粗暴轉身。


    季春花揪揪衣角,委屈又認真道:“我要是有啥做的不對的,你就跟我說... ...”


    “不要自己憋著,會憋壞——”


    段虎聽不下去了,濃黑眉心幾乎皺成個大疙瘩,沒等她說完就猛然起身,幾步朝她走來。


    “你一天到晚到底都尋思個啥呢?”


    他俯視她,嗓音粗啞,語氣不耐。


    季春花本來就有點小小的不安,這下更是讓他凶得心裏難受又憋屈。


    她頭腦一熱,沒等思索便驟然仰臉兒瞪向他,眼尾紅著幾乎負氣道:“我尋思啥!我尋思你呢!”


    “我尋思你為啥一大早上就這麽奇怪,昨兒晚上都那樣嘞還不... ...”


    “還不... ...”


    她的勇氣和怒火用到這裏像是驟然刹了氣的皮球,腦瓜嗡嗡作響,頭頂直冒熱氣。


    她迅速閉嘴低頭,攥緊小胖手兒,不發一言地要繞過他出去。


    卻被他眉一挑,混不吝地痞笑著攔住。


    “還不啥?”段虎健壯黝黑的手臂一伸,輕飄飄的將季春花撈進懷裏。


    像是摟住了一個軟乎乎的、白嫩嫩的年糕團子。


    而且還是鼓著腮幫子,在鬧脾氣的年糕團子。


    他胸膛陣陣起伏,笑得喉嚨深處嘶嘶作響,毫不掩飾愉悅,高高揚唇俯首逼問,“說啊,還不啥?”


    “你話說一半兒老子哪能懂?”


    “我不說,不說嘞!”季春花在他鼓繃炙熱的胸膛掙歪,麵紅耳赤道:“我要去村委會,去村委會勞動!”


    “不說也晚了。”段虎低哼一句,迅猛又霸道地裹吃住她的唇。


    季春花覺得心髒都要跳壞了,整個人都要爆炸了似的。


    她一哆嗦,竟是照著段虎舌尖上就咬了一口!


    “嘶!”段虎彪悍身軀一僵,不自覺地便蹙眉退開。


    季春花逮住這個機會,渾身蒸騰著熱氣拔腿就跑!


    她跑出去,還不忘跟孫巧雲打招呼,聲兒顫悠著喊:“媽,我去村委會啦!”


    “我還不知道啥時候回來嘞,您中午要是餓了就先吃飯不用等我。”


    段虎傻眼了似的,怔愣在原地許久才勉強反應過來。


    他舌尖抵了抵上顎,淡淡的血腥味兒逐漸在口中彌散。


    可他非但不疼不氣,還覺得特得意、特美。


    美得他濃深漆黑的眉梢都不斷上挑,嘶啞著嗓子止不住地粗笑。


    直到季春花的聲音已經消失良久,他才單手揣兜吊兒郎當,滿臉蕩漾地走出灶房,懶怠又饜足地說了句:“媽,我也走了嗷。”


    孫巧雲早猜到他今天打的是啥主意,探頭囑咐:“你小心著點兒,可不能叫春花發現了。”


    “要不然她肯定得別扭,還以為咱倆不信著她自己能行嘞!”


    “您甭管了,歇著去吧。”


    段虎哼哼兩聲,尾音都明顯上揚。


    給孫巧雲都聽得不忍納悶,一邊回去擦桌子一邊嘀咕,“這是涼水喝夠了?”


    “把火氣都澆下去嘞?”


    今年的冬天別樣溫暖,不同於往年,就連村裏的野狗野貓都多了許多。


    還有盤旋在房頂屋簷的大黑烏鴉,呱呱呱地叫的可大聲、


    似乎也在滿意這溫暖的冬天,能讓它們舒服許多。


    段虎才出家門沒多久,就聽有人擱後頭喊:“虎子哥!虎子哥!”


    儼然是李守財的聲音。


    他跟個大爺似的,從鼻腔深處悶哼一聲算是回應。


    腳步雖然沒停,但走得卻很緩慢。


    李守財抓緊追上來,“虎子哥,你是不是跟沈保強那老犢子有啥小秘密瞞著我呢??”


    “他跟我說他準備要替你幹個大事兒,我問他是啥大事兒,他也不說。”


    李守財說得直委屈,嘴一撅都快能掛葫蘆了,“虎子哥,難道我不是你最親近、最熱乎的人嗎?”


    段虎瞬間斂笑,黑臉瞪他,“滾邊兒拉去。”


    “惡心不惡心,誰跟你最親最熱乎。”


    “老子就跟我媳婦兒最親最熱乎... ...”


    說著,他麵上凶戾又迅速散去,拿破了的舌尖頂頂腮幫子,嘴角隱隱上揚,“我警告你啊李守財,趕明兒可不許同著我媳婦兒瞎說這惡心話。”


    “老子媳婦兒可在意我了,萬許她要以為老子稀罕男的咋整?她不得哭死,難過死麽?”


    “... ...不,不能吧。”李守財聽得瞠目結舌,“嫂子再咋尋思,也不能尋思這麽沒譜兒的吧?”


    段虎嗬嗬一笑,搖頭歎息,“你個沒媳婦兒的懂個屁。”


    “這娘們兒家啊就是這樣,太在意、太稀罕自家爺們兒容易腦瓜變傻~嗬嗬... ...嗬嗬嗬... ...”


    “... ...嗬嗬,嗬。”李守財嘴皮子瘋狂抽搭,幹笑兩聲就立刻閉上嘴。


    暗暗在心裏嘀咕:虎子哥啊,要不你先照照自己現在是個啥德行呢?


    嫂子腦瓜傻不傻我不知道。


    但你現在瞅著屬實是——


    不老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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