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裏,歐陽嶽在不斷同步梁高飛的消息。


    【他現在已經經過了一家醫院,沒有停留,現在目標剩下9家。】


    【根據軟件預測,他距離最近的一家醫院還有10分鍾,距離中醫院有15分鍾,距離婦幼醫院有23分鍾……距離市醫院有45分鍾。請安排女警盡快到達!】


    【男警也跟上,在醫院裏隨時準備接應。】


    蕭嵐看完消息,剛回複自己就在市醫院,抬頭就看見了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孕婦。


    她完美地符合之前蕭嵐在心中預設的三個條件,身旁還跟著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


    不知道是她媽還是她專門請的護工,總之在攙扶著她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去。


    蕭嵐趁機打量對方走路的姿勢,他已經對著視頻看了很久,可惜沒能看出什麽特點。


    孕婦走路步態都大差不差,為了托住肚子,許多下意識保護的動作都是一樣的。


    不過身形倒是匹配上了。


    再看眉眼,眉毛打理得很精致,不知道是特意畫了眉,還是紋了眉。


    孕婦為了胎兒健康一般是不化妝的,所以眉毛很可能是紋上去的,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蕭嵐盡快移開目光,掏出手機核對了一下正臉截圖。


    遮住鼻子嘴巴,隻看眉眼,相似度確實很高。


    心髒突然鼓噪了起來,蕭嵐有種直覺,眼前的那個女人很可能就是梁高飛的情婦。


    目睹那個孕婦和護工一起進了衛生間,而後隻有護工一個人出來,孕婦久久不見人影。


    再看群裏,女警要趕過來還有好長一段距離。


    蕭嵐覺得,是時候出手了。


    他閃身進入樓梯間,關上常閉式防火門,再次出來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廁所保潔阿姨。


    這個身份是無敵的存在,隻要穿上保潔製服,不僅可以打掃女廁所,有些時候還可以打掃男廁所。


    蕭嵐硬著頭皮走進女廁,臉上的神情是強行演出來的超絕鬆弛感,隻有不經意間同手同腳的走姿,暴露了他的心虛。


    女廁不同於男廁,沒有半開放式便池,全部都是隔間,杜絕了隱私泄露。


    這讓蕭嵐鬆了一口氣,身體也放鬆了些。


    進門的右手邊就是工具間,蕭嵐戴上口罩,從裏麵挑出一根拖把,悶頭開始幹活。


    廁所裏人來人往,壓根就沒人注意到他,純純工具人。


    而蕭嵐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門板的提示色上,從而確認哪個隔間有人,哪個隔間沒人。


    巡邏了三次以後,他鎖定了幾個一直顯示裏麵有人,卻遲遲沒人出來的隔間。


    至於其他的,他全部確認過了。


    他幹脆靠在牆上,一邊掏出手機一邊等。


    期間有好幾個女人過來找他:“阿姨,那個隔間好髒,麻煩幫忙拖一下。”


    蕭嵐剛開始還會被嚇一跳,以為自己暴露了,到後麵已經麻木了。


    他就是個無情的掃廁所機器人。


    等了大概十幾分鍾,其他隔間的人陸陸續續走出來。


    最後隻剩下一個,那裏一直顯示有人。


    要怎麽樣才能確認裏麵的人就是梁高飛的情婦呢?


    隔間裏,孔芳菲正坐在馬桶蓋上,不耐煩地等待著梁高飛的到來。


    要不是生這一胎能拿到三百萬的酬勞,她老早就把孩子打掉了,才不用躲躲藏藏的受這種罪。


    本來懷孕就煩,每次做孕檢還得躲進廁所裏受罪。


    之前在私立醫院裏,人比較少,廁所的衛生條件很好,尚且可以忍受。


    可是這次轉來了公立醫院,醫療水準上去了,廁所的衛生條件卻下來了。


    可惡,再忍一忍,今天就剖了,是最後一次了。


    就在孔芳菲捂著鼻子玩手機等待的時候,廁所門上忽然傳來了砰砰砰的敲門聲。


    “裏麵有人嗎?我手機落在裏頭了!”


    聽到外麵傳來中年大媽的聲音,孔芳菲懸起來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她起身在隔間裏掃了一圈,隔間裏能放東西的地方就隻有幾個:


    掛鉤、置物架、紙巾抽盒、馬桶水箱,一目了然;


    這些她全看了一遍,哪裏有手機的影子。


    孔芳菲剛想回答“沒有手機”,忽然眉頭一皺。


    這說出去對方會信嗎?


    萬一人家一口咬定就是在這丟的,還要誣賴是她偷偷藏起來了,這可怎麽辦啊?


    可是不回應也不是辦法,外麵的人一直在敲門,看著不會輕易放棄的樣子。


    拖延的時間長了,要是惹得對方起了疑心,打電話報警,那就更加壞了正事。


    念及此,孔芳菲隻能開口說:“這裏沒有手機,你去別地兒找找……”


    “我不信!你開門給我看看!”


    果然如此,孔芳菲一時間感到焦頭爛額。


    公立醫院人多,人多就容易事多,真煩!


    不得已,她隻能打開門:“你自己看吧,說了沒有!”


    外麵站的人一身保潔打扮,就是化身保潔阿姨的蕭嵐。


    他如此機智地讓裏麵的女人開了門。


    蕭嵐故作著急地闖進去,來回翻找:


    “怎麽會沒有,我記得我就是放在這裏了!你是不是偷偷藏起來了?”


    說著蕭嵐就伸手去開她掛在掛鉤上的包。


    孔芳菲急了,急忙怒斥:


    “放開!別碰我包,髒死了!你一個掃廁所的,手機能有多好!我犯得著偷你那一千來塊的破手機?看一眼我都嫌髒!”


    蕭嵐一臉受了侮辱的樣子,氣得嘴唇直哆嗦:


    “你、你怎麽這樣說話呢?”


    “少廢話!趕緊滾開,反正我沒拿你手機,再煩我我跟醫院投訴你,讓你丟工作!”


    “別……別……我走就是了……”


    蕭嵐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悻悻地離開了。


    轉身的一瞬間,他嘴角止不住上揚,因為目的已經達成了。


    他剛才全程都把手機插在口袋裏,悄悄開了錄像,拍下了女人的聲音和鞋子。


    還趁機往對方包裏扔了一個竊聽器,並且簡單翻開了包裏裝著的東西。


    時間倉促,他隻來得及看清對方包裏裝著好幾件衣服。


    他立即將探知的信息和剛才的錄像發給歐陽嶽,讓他分辨一下到底是不是梁高飛的情婦本人。


    不到半分鍾,歐陽嶽很驚喜地發來消息:


    【就是她!孔芳菲!你怎麽會有這段錄像?你現在在哪?誰幫你在廁所拍的?】


    蕭嵐回複:【我現在在市醫院,我撞見疑似孔芳菲的女人以後,拜托了一位保潔阿姨幫我拍的。梁高飛還有多久會到這裏?】


    歐陽嶽:【路況顯示他還有二十分鍾就到了。你繼續盯著,我馬上安排人趕過去跟你會合!】


    蕭嵐回複之後,找了一個空的廁所隔間,閃身進去躲藏。


    他特意虛掩著門,營造隔間裏沒人的假象。


    醫院多數科室會在中午十二點關門,下午兩點再開放,所以廁所的人明顯變少了,廁所空蕩蕩的。


    不過也有少數科室是完全不休息的,像急診和手術室就是連軸轉,中午不停工。


    梁高飛和他的情婦約在這個時間點碰頭,估計也是為了避開人多眼雜。


    不知道過了多久,廁所裏響起了腳步聲。


    來人絲毫沒有在前麵的隔間停留,而是徑直往裏走,一直走到盡頭處孔芳菲所在的隔間。


    蕭嵐頓時屏住了呼吸,悄悄戴上了耳機,用手機軟件連通竊聽設備。


    很快,他聽見5聲有規律的敲擊聲,是來人在叩擊隔間的門。


    而隔間裏麵,也跟著傳來兩聲回應。


    下一秒,隔間門打開,來人迅速鑽了進去。


    “你可算來了!怎麽比預定時間晚了這麽多?”女人的聲音從耳機裏傳出。


    緊跟著,另一道有些低沉的嗓音響起:


    “路上有橫穿馬路的電動車出車禍,害得整條路都堵了,耽誤了時間。”


    蕭嵐一聽,忍不住想起歐陽嶽在群裏說的,已經成功用方法拖延了梁高飛的速度。


    想必這所謂“車禍”,是自己人對對碰吧,為的就是拖時間。


    “哎,算了,反正你在手術之前趕來了,也沒耽誤。


    你隻需要在這裏等40分鍾就可以帶著兒子離開了,而我卻要在手術台上提前剖腹產。


    我為了給你們老梁家留後,可是豁出命了,你答應給我的錢和房子,絕對不能食言呀!”


    兩人交談的聲音並不大,但是通過竊聽器,蕭嵐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梁高飛寬慰她:“放心,錢和房子少不了你的。


    你也知道這孩子對我有多重要。我明明可以早就離開,為了他我才冒著風險留下來。


    生下他你就是大功一件,我絕對不會虧待你。”


    “老公,你光是舍不得孩子,就沒有舍不得我嗎?人家一想到未來再也見不到你,心裏難受死了,我以後可怎麽辦呀……”


    梁高飛冷笑一聲,雖然蕭嵐看不見他的表情,也能猜到一定是嘲諷至極。


    “既然你舍不得我,那到時候我帶你一起逃出國?”


    孔芳菲噎了一下,神色無比尷尬。


    她也就是想撒撒嬌多要點錢,誰要跟梁高飛一起當逃犯呀。


    梁高飛懶得跟她虛情假意,催促道:


    “趕緊的吧,別整沒用的,快點把孩子生下來,咱倆都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沒一會兒,耳機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衣物摩擦聲,看來兩人是在交換身份。


    “吱呀”一聲,門開了,情婦換上梁高飛的衣服,從廁所大搖大擺走出來。


    之後就沒有動靜了,通過門縫,蕭嵐可以看到梁高飛一直呆在廁所隔間裏,沒有出來。


    他也沒有給任何人發消息打電話,竊聽器裏隻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難怪這廝能藏得這麽隱蔽,原來是拋卻了一切電子設備的溝通渠道,全轉線下了。


    估計是猜到警方會監聽他的各種網絡賬號,不想讓警方定位到他。


    歐陽嶽在群裏發了新消息:


    【他們想把剛出生的小孩帶走,那可不容易,一定有人幫他才能辦到,說不定就是間諜組織的上遊。】


    【我們的人已經趕到了醫院,分布在各個出口,大家隨時注意同步訊息,不要輕易行動。】


    蕭嵐安靜地等待著,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的雙腿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而有些發麻,但他不敢輕舉妄動。


    也就隻能在有人急匆匆進來上廁所的時候,趁機調整了一下兩腳的重心。


    當個合格的警察真是不容易啊。


    又蹲守了四十多分鍾,廁所門口再次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


    蕭嵐本以為又是一個來上廁所的,誰曾想對方不急著上,反而將所有的隔間都看一遍,確認全是無人的狀態, 才走向梁高飛所在的隔間。


    接頭人來了!


    蕭嵐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豎起耳朵。


    同樣的5聲敲門聲,門開了,來人走了進去。


    “換上這套衣服,十分鍾後樓下會合,有車會把你送出去。”


    來人是個女人,戴著口罩,說話言簡意賅,說完就要走。


    梁高飛卻著急地抓住對方問:


    “等等,我兒子出生了嗎?情況怎麽樣?帶他走的路途中,能保證他的健康嗎?”


    對方撥開他的手:“放心,會有醫護人員跟車隨行。十分鍾,過時不候。”


    女人說完就走,腳下生風。


    蕭嵐提前開著錄像等待,也隻能錄到一閃而過的身影。


    不過他還是將視頻發到了群裏,以警方的技術,應該可以將視頻一幀一幀截圖,獲取清晰的女人照片吧。


    【他們準備要帶著孩子離開了。車子就在樓下,據說會有醫護人員隨行……】


    蕭嵐正忙著打字,瞥見梁高飛所在隔間的門動了。


    他連忙發出去,然後開啟攝像頭,對準那扇門。


    下一秒,門被推開,換裝完畢的梁高飛走了出來。


    蕭嵐看到他一身打扮,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好像是工作服。


    這是……急診救護人員的綠色工作服,難不成他們是想坐救護車離開?


    這就說得通了!


    救護車上有各種儀器設備,可以維持一個早產嬰兒的健康安全。


    隻是,他們居然能調動公立醫院的救護車,這間諜組織的人脈真是不容小覷。


    蕭嵐正將視頻上傳,忽然,麵前的門被人一把拉開。


    一抬頭,和嫌疑人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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