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萬籟俱靜,隻有蛙聲一片。


    今晚原本輪到馮衛平家去守夜,可是馮衛平白天喝酒喝醉了,直到現在都沒醒,楊金芳隻好代替他去了。


    其實楊金芳自己去守夜她並沒有怨言,相反的,反而有幾分雀躍,因為守夜的人,下手偷東西是最不容易被人察覺的。


    跟她一起守夜的那個男人看她一個人大著肚子,本想勸她回去歇著讓她男人來的,想了想馮衛平的德行,最終沒說話。


    楊金芳裝模作樣走了一圈,確定周圍沒有人跟著她後,她蹲下身子,在地上刨了個坑,然後看準時機挖了幾個土豆埋進去剛才咋滴坑裏,然後蓋上土,做了個記號。


    她不能光明正大的拿東西回去,等到沒人時再拿,神不知鬼不覺的,等到守夜結束,楊金芳還特意跟著一起守夜的男人回去了,然後再悄無聲息的借著月色回到剛才做了記號的地裏。


    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人影借著月色,偷偷摸摸摸到了紅薯還沒被挖完的地裏,左右瞧了瞧,確定沒人巡邏之後,拿出早已經備好的麻袋,用手摸黑把紅薯一個一個挖出來塞進去袋子裏。


    大概挖了有十幾個,來人不敢再貪多,而是把麻袋口子係好,扛到肩上,一步也不敢停留,邁著大步往回家的方向走。


    差不多走到家時,從拐角處出來一個人影,黃玉梅反應不及,與去而複返的黃玉梅撞了個正著。


    倆人同時一驚,都看到了對方手裏拿著的東西,不用說,誰心裏都能猜到對方幹了什麽。


    她們隻是驚了一瞬,還是楊金芳反應最快,說了一句,“我什麽也沒看見,”徑直略過黃玉梅繼續往家裏去;後知後覺的黃玉梅對著已經走了離不遠的楊金芳同樣回了一句,“我也是,”然後同樣拐進去了自家的破房子裏。


    從來沒想過黃玉梅能成功的張浩傑此時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打著巨大的呼嚕聲,黃玉梅把紅薯放下,搖醒正在打呼嚕的張浩傑,“浩傑哥,浩傑哥,你看我背什麽回來了?”


    好不容易睡著的張浩傑被人搖醒,氣不打一處來,剛想罵人,順著黃玉梅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地上麻袋裏裝著的紅薯,立即從炕上彈起來,驚喜道:“玉梅,你真的挖回來了?”


    “是真的,”黃玉梅臉上也有了笑容,“浩傑哥,我去煮紅薯。”


    張浩傑一連說了三個好字,這是跟黃玉梅結婚這麽久以來,他遇到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同樣偷了土豆回去的楊金芳可沒有黃玉梅那麽實誠,回到家後,她先是把土豆藏起來,然後才進屋去看馮衛平,確定馮衛平睡著還沒醒,楊金芳煮了兩個土豆吃了,一個都沒留給馮衛平。


    等她吃飽了,馮衛平也醒了,他把廚房乒裏乓啷的翻了一通,什麽吃的都沒找到,瞬間怒了,“臭娘們,糧食呢?吃的呢?”


    楊金芳連一個眼神都不想分給他,馮衛平被下了麵子,揚起手就想打人,楊金芳把自己的肚子一挺,嚷道:“你打吧,最好是把孩子也給打掉了,省得他還沒出生呢,就天天挨餓了。”


    馮衛平舉起來的手居然有些下不去了,楊金芳看這招奏效,又繼續嚷道:“馮二狗我告訴你,你娘死了,你爹不要你了,也就是我被算計了嫁給你還跟你過日子,你別以為我懷了你的孩子你就能隨便拿捏我,我告訴你,婦女能頂半邊天,沒了你我照樣能過日子,你沒了我就不一定了,你想打我,我直接告到婦聯去,你看我還跟不跟你過?”


    馮衛平本來就慫,之前半夜爬牆想算計夏微雨也是他娘出的主意,現在他娘死了,爹又失蹤一直沒能找到,楊金芳支棱起來了,他氣勢自然就弱了,根本不敢跟楊金芳硬剛。


    被楊金芳罵了一頓,再借他幾個膽子他都不敢再動手,罵罵咧咧出了門。


    俗話說,飽暖思淫欲,難得吃了頓飽飯的黃玉梅心思又活絡起來。


    “浩傑哥,我們要個孩子吧,我想給你生個孩子,”黃玉梅往張浩傑那邊湊過去,被張浩傑躲開了,“我困了,睡吧。”


    往常張浩傑撂一句話,黃玉梅就十分識趣的閉嘴,可是今天,張浩傑吃的紅薯是她冒著大風險偷回來的,因此底氣十足,她一下坐起來身來,盯著張浩傑,“浩傑哥,你是不是嫌棄我?”


    被戳中了心事,張浩傑沒承認,“你瞎說什麽呢,我隻是困了。”


    “再困也不急在這一時的,”黃玉梅道,“浩傑哥,你今晚便要了我吧,我們結婚這麽久了,我還是清白之身呢,這要是傳出去了,豈不是會被別人笑話。”


    “隻要你不說出去,誰知道你還是清白之身?”


    黃玉梅不依他了,“我不管,你今晚上若是不跟我圓房,我就去大隊告你,說你偷隊裏的紅薯,讓大隊押著你去農場。”


    “玉梅,你別鬧了,”張浩傑放軟了語氣哄她,“我知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但是咱們圓房也不急在今晚,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呢。”


    “我做好了,”黃玉梅說得篤定,一個翻身,反倒是把張浩傑給壓在下麵了。


    她看著張浩傑那張臉,還是有些癡迷,雖然張浩傑長得不好看,但是耐不住她喜歡啊。


    她看著張浩傑道:“浩傑哥,我喜歡你,我為了你跟我家人都決裂了,他們跟我斷親了,我現在除了你,我什麽都沒有了,如果你不肯要我,我不確定我能做出什麽事來。”


    張浩傑想罵人,又怕真把黃玉梅惹急了去公社告他,隻能耐著性子哄她,“玉梅,你先起來,我不是不肯要你,我隻是怕我沒法讓你過上好日子,等我回城了,我肯定就要你,行嗎?”


    “不行,我們今晚上必須圓房,”黃玉梅油鹽不進,不管張浩傑說什麽,都不回應,而且還特別豪爽地直接扒了他的衣服。


    活生生一個女流氓的模樣。


    活了將近二十載,張浩傑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有被扒衣服被霸王硬上弓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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