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有人半夜偷大隊地裏的東西,黃建國每天晚上都安排人守夜巡邏,附近大隊有不少的人眼紅他們。


    這天晚上,正輪到知青點的知青巡邏,陳念念和王秀琴也去了,男女搭配著幹活,主要是考慮到女同誌的戰鬥力太弱,怕如果真遇到偷東西的抓不住或是打不過。


    上次知道夏微雨遇到蛇之後,陳念念和王秀琴都很注意腳下,正走著呢,忽然聽見前方不遠處傳來沙沙地聲音。


    倆人對視一眼,莫不是有小動物來偷紅薯?


    等她們朝著那個方向走近了,沙沙聲突然停了,她們打著手電筒朝剛才發出聲音的地方照去,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楚有啥。


    即使是小動物偷糧食,那也是不允許的,小動物偷走一個,他們就少分一個,陳念念和王秀琴壯著膽子走過去,手電筒一照,剛才還模糊不清被以為是一團土堆的人驀然抬起頭,與倆人直接打了個正麵。


    遠在千裏之外的夏家這時還在持續著激烈的爭吵。


    夏明揚的對象寧彩霞對夏明揚甩臉色,“你媽不同意把她的工作讓給我弟弟?”


    夏明揚無奈道:“我這也沒辦法啊。”


    寧彩霞冷笑兩聲,“那這婚結不了,”說罷,揚長而去。


    夏明揚緊追上去,“彩霞,你別這樣說,我會想辦法的。”


    “你要是有辦法,咱倆早就結婚了,”寧彩霞揚起聲音道。


    回到家後,原本夏家的人已經睡下了,夏明揚故意乒乒乓乓的搞出聲響,把所有人都吵醒了才開心。


    不等他們質問,夏明揚先聲奪人,“媽,你為什麽不同意把紡織廠的工作讓給彩霞她弟弟?你非得要你兒子發一輩子光棍你才高興是吧?要不是你不肯讓,你兒子早結婚了。”


    夏若凡被他吵醒心情本來就不好,平時看在夏明揚是大哥的份上也沒摻和家裏的破事,今天聽他居然這麽理直氣壯把所有氣撒在夏目身上,怒了,“憑什麽要讓給她弟弟?咱家裏沒人了嗎?二姐當初下鄉媽都沒讓,現在大姐還在家呢,要讓也是讓給大姐。”


    夏明媚身體是不好,但是還不知道連去個紡織廠都成也會。


    “大姐是女的,她遲早要嫁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媽的工作怎麽可以讓給大姐?”


    夏若凡不甘示弱,“那等大嫂嫁進來她也是他們家潑出去的水,她現在憑什麽要咱媽的工作?”


    夏明揚被懟了個啞口無言,死死瞪著夏若凡,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夏若凡可不怕他,兩個人的大戰一觸即發。


    夏父猛的一拍桌子,“夠了,這個家現在還是我當家做主呢,什麽時候輪到你們兩個小崽子做主了再說。”


    夏明揚悻悻收回目光,扭頭回了房間。


    夏若凡正想緊隨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又停下腳步,“媽,你把工作讓給我吧。”


    “什…什麽?”夏母震驚,“你不是說要讀書嗎?”


    夏若凡對著夏明揚房間的方向,故意提高音量,“怎麽能便宜了外人呢,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與其便宜了外人,不如給我呢。”


    灣水村,與陳念念和王秀琴打了個照麵的黃玉梅有些猝不及防。


    “黃玉梅,你怎麽能…”陳念念指著她,正要大義凜然慷慨陳詞一番,黃玉梅撲通一下就跪下了,“陳知青,王老師,我求求你們了,不是我想偷的,隻是我家裏實在是揭不開鍋了,現在山上也沒有野菜,浩傑哥又生病了,他若是再不吃點東西會被餓死的。”


    估計這是黃玉梅有史以來反應最快的一次了。


    張浩傑生病了嗎?她們好像白天才看到他啊。


    “你…”


    “我真的是第一次,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希望陳知青和王老師看在浩傑哥同為知青的份上,就放過我這一次吧。”


    陳念念有點心軟,看了看王秀琴,“秀琴,要不,這次就算了?她也不容易。”


    陳念念都求情了,王秀琴也不好抓著黃玉梅不放,她衝著黃玉梅點點頭,“下不為例。”


    黃玉梅聽完,逃似的跑遠了,跟兔子跑得一樣快。


    兩個人對著黃玉梅留下的半麻袋紅薯,大眼瞪小眼,“要不,就說是鬆樹偷的?”


    “行,隻能這樣了,”王秀琴狠狠一點頭。


    第二天,夏若凡果然早早起來,跟著夏母去紡織廠辦手續,夏明揚攔住他們,質問道:“媽,你真的要把工作轉給弟弟?”


    夏若凡:“不給我,難道給一個外人嗎?”


    夏明揚:“媽,我可是你們的大兒子啊,現在彩霞不過要一個工作崗位,難道你們要眼睜睜的看著我打一輩子光棍嗎?”


    夏若凡也道:“媽,我也是你們的兒子,難道你們寧願把工作給一個外人都不願意給自己的親生兒子?”


    夏母左右為難,好在沒喪失最後的理智,“明揚啊,你弟說得對,這個工作要給也是給咱們自家人,哪有給外人的,彩霞這還沒嫁過來呢,真要嫁過來了,不還得搞得家裏雞犬不寧的。”


    夏明揚一句都聽不進去,撂下狠話,“媽,這工作你要是給了弟弟的話,以後就當沒我這個兒子。”


    話才說完,臉上狠狠挨了夏父一巴掌,夏母怒視著他,“我跟你媽千辛萬苦把你們養大,結果你為了一個女人竟然不認我跟你媽,好,好得很,你若是真的這麽想,那你就趁早滾出這個家,我和你媽還沒老糊塗到要你來養。”


    夏明揚也嘴硬道:“好,現在你們不要我養老,將來呢,將來等老了走不動的那一天也不需要嗎?”


    撲哧一下,夏若凡聽著聽著突然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夏明揚惡狠狠的瞪著他。


    夏若凡看熱鬧不嫌事大,道:“哥,你可還真是會畫大餅啊,先不說等爸媽老了之後的養老問題,我就是想問問你,那個寧彩霞,你說她有工作是吧?若是真的嫁進了咱們家,你們有孩子之後是不是需要媽幫你們帶?這都還沒嫁進來呢你就這麽護著他們家,真等她嫁過來了,我看你巴不得搬到他們家當上門女婿去了,哪還記得自己有爸媽呀。”


    這話,無疑相當於在夏明揚的心口上狠狠插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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