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上京城。


    垂拱殿。


    在這個帝都權利最高的一群人,身穿錦衣朝服,文武大臣依立在兩側,躬身朝拜空無一人的龍椅。


    身穿五爪太子服飾的趙康,依舊坐在龍椅旁。


    他亦然是近中年的美男子,目光優柔,眉宇墨畫天成,病態的神情下顯得頹廢。


    目光緩緩掃過下麵的朝臣,他這樣在堂上坐了六七個月,每天都能看到這些人在金鑾殿上爭奪,為了權利相互攻訐。


    因為不說話,也沒有人關心他的想法,尤其是韋榮,作為扶持二皇子的丞相,雖有戒備於他,但也視他為無物。


    今天又是群臣演繹,爭吵之聲起落不休,你方唱罷我登場,各自獨領風騷。


    “有事上奏朝議,無事退朝休息!”


    巫毐作為執印總管,每天都要捧著天子玉璽立於朝堂。


    如有需要,右相執筆書寫後,他需要蓋章。


    “臣有本上奏!”


    韋榮循聲看去,又是兵部尚書郭自修的聲音,不過今天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兵部侍郎盧俊義。


    “並州來報,清水縣遭到匈奴兵馬的襲擊,朔方壓力很大,並州無兵可派。”


    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刻響起一陣竊竊私語,眾人的目光若有若無的掃向了八皇子趙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位擠兌八皇子在並州的實力。


    一旁的韋相都有些幸災樂禍,盧家這麽一搞,匈奴人來了,並州三方勢力為了自保,沒有好處的事情,誰也不願意出兵。


    盧俊義看出眾人的諷刺的眼光上下遊動,氣的麵色鐵青,他抬起來看向位列文官之首韋榮,含目半睜紋絲不動,毫無要說話的意思。


    他暗歎一聲,又轉向盧毅芃,希望他能站出來說話。


    結果盧毅芃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悠哉悠哉的兩手拿著笏板,放在肚子上低頭不語。


    盧俊義輕咳一聲道:“剛才郭尚書說了,匈奴在清水縣出現,朔方坐擁十萬兵卒,本該前去殲敵,為何說無兵可派,常駐並州八十萬的兵呢?”


    郭自修等的就是這句話,朝著盧俊義說道:“奏報放在兵部衙門你沒有看嗎?盧家合著十萬大軍北上去了常山郡,晉中出現了鮮卑兵的蹤跡。


    有消息說是盧家和王家的雇用,其他州縣都在做應對的準備。”


    “清水縣後麵是石洲,那裏也有駐軍五萬,歸攏一下抵禦幾個匈奴兵應該沒有問題的。”


    盧俊義要擺脫群起而攻擊盧家,甚至八皇子趙靖,他不得已點出並州一帶的兵力布防。


    “八弟要不要走一走並州,這樣亂下去可不行。”趙偉適時的將了趙靖的軍。


    這時候離開朝堂,而且隨時打仗且送命的地方,趙靖肯定不會去,而且盧家也不允許。


    韋榮再一次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看趙偉,心裏有氣但也不能發作。


    趙偉也看見了韋榮的表情,不屑的白了一眼,看向朝中其他的大臣。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其他人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動搖,尤其是盧家鬧出來的亂子。


    誰搞出來的事情誰負責。


    “八弟年輕,孤以為可以派出一名將軍,去並州指揮戰事,與其在這裏爭執,不如說點實際的。”


    龍椅旁的趙康突然說話。


    他這一嗓子讓眾人驚愕,自從皇帝隱退後宮,讓三個皇子聽政,趙康就沒有說過話,大家以為太子就是露臉裝門麵。


    現在他說話了。


    韋榮大吃一驚,趙偉也轉身不可思議地看著趙康。


    “大皇子提出派出一位大將軍,請問派誰過去合適,那可是八皇子的封地。”


    韋榮這時候站出來問話,眼睛不斷地看向趙康。


    “我朝能征善戰的將軍不少,不過這件事既然是趙靖的封地,那就讓他決定好了。”


    既然大家都不想過了,那就拋出這個問題,看誰能擺脫。


    趙康輕蔑的一笑後,將問題拋給趙靖。


    盧俊義沒想到趙康會出言說話,而且暗地裏幫助盧家,於是諫言道:“臣推薦洪奎,他是左武大將軍,也是襄汾人,此去並州正合適。”


    盧俊義的推薦,郭自修不會反對。


    這倒不是因為盧俊義是兵部的人,而是此時誰去都差不多。


    相比較洪奎去這裏或許還起一點作用。


    韋榮沒想到盧俊義反應這麽快,短暫的驚愕後,略帶猶豫之色看向右丞相說道:“本相沒有什麽意見,右相可有要說的?”


    現在派一名上將軍去並州,將幾大家控製的軍隊統一在一起,按理說是一個不錯的選擇,範文淵自然不會出麵反對。


    “左相覺得好,那就是真的好!”


    話中有話,但也算是同意!


    不過今天趙康第一次主動說話,讓他有些費解。


    當晚,趙珩槺也知道了朝堂的上的事情,也是對趙康之事頗為費解。


    “你們說趙康背後是不是有什麽人暗示什麽?”


    巫毐見皇帝問自己,上前躬身回答道:“陛下,據拱衛司的人匯報,太子下朝依舊在謹省殿,沒有見過其他人。”


    趙珩槺想了想也是,太子或許是這段時間自己領悟了什麽,從而主動出擊,爭取自己的地位。


    “右相對太子今天的表現,是什麽態度?”


    “太子今天說話,似乎沒有人響應,卻也沒有人反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大家都很矜持。”


    “矜持!嗬嗬……”趙珩槺冷笑,大手拍在桌案上,猛然起身。


    “太子再不動,以後他真的動不了了!”


    聽到趙珩槺莫名其妙的話,巫毐心頭一怔,想起當年被自己抱在手裏的小家夥,現在已非少年。


    看來皇帝還沒有放棄太子,或許還能挽救一下。


    巫毐心中將這個想法提起,又一個激靈的想拋棄這個想法。


    如今太子住的地方說好聽的是宮殿,一個叫謹省殿的地方。


    其實就是變相的囚禁,比冷宮都還可怕。


    “小德子,我今天在朝堂上說話,你覺得會有人收到信號嗎?”


    小德子是一名宮人,從小就在太子身邊。


    當初太子出事後,一些老太監基本上都被處死,隻有小德子留了下來。


    “主子,我知道你這樣做的目的,但是有點危險。”


    小德子乖巧的低聲回答。


    趙康看著惴惴不安的小德子,心裏莫名的有些開心,他就是要朝堂上的人從新站隊一次,他要將自己失去的東西,重新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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