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生並非那種心血來潮便隨意開墾土地的人。


    他深諳謀定而後動的道理,於是首先精心打造了一批能在萬都采集石料的精良工具,確保每一塊被挖掘出的石料都符合他的高標準。


    接著,他細致入微地將土壤中的每一塊石料進行分類,詳細登記,猶如一位嚴謹的工匠在雕琢他的作品。


    在他的安排下,石崗村的人們忙碌起來,三處石窯在他住房的另一邊拔地而起。趙生將部分石料放入其中,經過煆燒,石頭的顏色和質地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少爺這是想做什麽呢?石頭燒了一遍,然後就放在那裏,這不是白白浪費銀子和時間嗎?”


    村民們開始私下議論,紛紛猜測趙生的意圖。然而,趙生卻不為所動,他依舊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仿佛胸中有丘壑,眼中有乾坤。


    趙龍與趙虎,這對兄弟倆,此刻已全然被趙生的魅力所吸引,成為了他的忠實追隨者,如同兩顆小行星,緊緊圍繞著他們心中的太陽。


    然而,時光荏苒,趙生的口袋也如漏鬥般,銀錢漸漸稀少,如同晨露在陽光中悄然蒸發。


    他們辛苦開墾出的土地,雖經日夜的辛勤,但真正能作為耕種的土地,尚不足十畝之廣。


    趙生並未因此氣餒,他深知每寸土地都承載著希望與夢想,於是,他在這十畝土地上,全部種上了黃豆,那些金黃色的豆子,宛如他心中的堅定與執著。


    “少爺,這黃豆啊,它並不是什麽金貴的作物。”趙虎有些擔憂地提醒道,“它的口感並不如其他糧食那般鮮美,而且在市場上,價格也往往偏低。”


    趙生微微一笑,菽,這個古老的名字,它代表著所有豆類的總稱,而黃豆,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深知黃豆的價值,不僅僅在於它的食用,更在於它的堅韌與頑強,如同他自己,無論環境如何艱難,都能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開花結果。


    “二牛,這土壤現在種稻粟之類的,很難生長,你們種得越多,產量可能越低。這是因為這裏的土地有其特殊成分,所以我種些黃豆,自有其用處。”


    轉眼天氣轉冷,已到十月,雖未冰天雪地,但早晚溫差巨大。


    忽聞縣太爺趙廣義來訪,趙生家門口又圍滿了人。


    “縣太爺,趙縣沒有公務嗎?您怎有這閑情逸致來我這升鬥小民處遊玩?”


    趙生越是自貶,趙廣義越覺得此人深不可測。


    “都是豫州本家,前來探望也無不妥吧?”


    正說著,趙珍從裏屋走了出來,按禮製,她應喊趙廣義一聲堂叔。


    “堂叔頂著寒風至此,讓侄女如何心安。”


    趙珍行了個福禮,開口說道。


    趙廣義其實並非專程探望他們,隻是他覺得奇怪,為何趙縣的族人都很畏懼外來的趙生。


    其次,他發現趙生挺有錢的,據說多用黃金交易。要知道在大周朝,白銀和黃金都不是流通貨幣。


    白銀分官銀和市銀,交易時需用秤稱重,且成色不同,常因此發生爭執。


    黃金的交易更少,也會出現白銀的情況,尤其黃金很多人不熟悉,大部分人拒絕交易。此時,朝廷出現了一種可在市麵上流通的官方金銀。


    黃金被稱為金葉子。


    其實金葉子的形狀與紙幣相似,四邊壓製有花紋,上麵刻有文字,與金鋌、金牌上的銘文一致。因其造型較薄,故有此稱。


    銀子也有官方為方便使用而推出的市銀,稱為輕齎,意為便於攜帶,上麵也鑄有文字,方便大家使用。


    《漢書》引此文顏師古注:“輕齎者,不以輜重自隨,而所齎糧食少也。一曰齎字與資同,謂資裝也。”


    可見趙生所用貨幣均來自正規官場,可見他並非落魄,而是有意來民間做事。


    “趙公子,我也不在你麵前擺架子了,就這麽稱呼你吧。我觀你並非凡人。”


    見趙廣義開門見山表明關係,趙生也不能說得太直接,畢竟身份這東西最經不起調查。


    “您是一縣之長,我們的父母官,又是豫州同宗,稱呼您一聲長輩也是應該的,您以後叫我侄兒即可,這是我的榮幸,我怎敢挑禮?”


    “哈哈~”


    趙廣義見趙生很給麵子,沒有擺出大家族的姿態,更說不清他的身份,便試探性地問道:“既然是宗親,我有一事不明。”


    “請講……”


    趙生也不浪費表情,直接問道。


    “你完全可以住在城中,為何在這十裏外的荒村居住?”


    “或許你們覺這這荒地難以生存,但我卻認為這是塊風水寶地。”


    “哦?此話怎講?”


    趙廣義很好奇趙生的說法,他實在看不出這裏有何值得留戀之處。


    其實當初趙生選擇在此定居,是因為當地縣府對他們這些人的身份審查不細致,隻要上報後核查沒有命案在身,基本就沒問題。


    其次,這裏有萬畝土地,但莊稼長不出來,趙生看出了其中的問題,但他也沒打算繼續種地,這樣就無需繳納土地稅了。


    也正因如此,趙縣的人大都遠走他鄉,當兵的人也特別多,直到趙國被滅,後趙縣回來的人也很少。


    至於趙廣義的詢問,作為商業機密,趙生自然不會告訴他,不過今天他家有一道菜可以請他品嚐。


    “珍兒,二牛有沒有在河裏撈到泥鰍?”


    大周連年幹旱,即便是北方的城市也好不到哪去,河道裏隻剩些積水,能吃的魚類也被打撈得差不多了,像黃鱔、泥鰍這樣的食物,基本沒人吃。


    “哥,今天二牛哥挖了十幾斤泥鰍呢!”


    趙珍在外麵開心地說著,趙二牛自從和父親鬧僵後,被趙有才趕出家門,趙生便收留他在自家院子裏蓋了間草屋。


    “縣令大人,現在趙縣收成不好,城裏糧價太高,在我這隻能委屈您吃些粗糧了。”


    趙生嘴上客氣,其實鄉下的精糧對他這個穿越人士來說,還是粗糧,每天吃的都是雜糧窩窩頭。


    不過,趙生購買了許多農戶都不願吃的豆類,甚至可以說是給牛馬吃的各種豆類。


    他先將黃豆做成豆腐,每天也不多,做個三五斤,試試手藝。


    中午也沒什麽好招待的菜,將吐幹淨的泥鰍開腸破肚收拾好,用熱油炒一遍,加入必要的去腥調料,開始小火慢燉。


    大約三刻鍾後,趙廣義就看見趙珍將一大塊潔白如玉的食物切塊放入鍋中,又加了些大醬和水,繼續在鍋裏燉著。


    雖然家中簡陋,灶台隔得有些遠,但泥鰍傳出的香味,瞬間讓趙縣縣令口齒生津。


    “這是何物,味道如此美味?”


    趙廣義忍不住問道。


    “哦,這是泥鰍燉豆腐。”


    泥鰍趙廣義是知道的,土腥味十足,很少有人吃,可這豆腐是何物?他聞所未聞。


    豆腐是一種豆製品,漿汁加熱可直接飲用,是早餐的好選擇,比喝茶還好。


    點鹵後就成了現在看到的豆腐,壓製後可做成豆幹,還能做成臭豆腐,有助於厭食症患者開胃。


    當然,還可以做成其他食物,我就不在這裏一一介紹了。


    趙廣義聽得雲裏霧裏,他覺得世間竟有如此多的美味,自己卻從未嚐過,心裏十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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