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湛看向住持,卻沒說話。


    兩人便要跟著住持往裏走,薑禹民眼見沒人搭理自己,莫名有些急,張口忙喊,


    “薑湛!你站住!”


    他原本想喊薑栩栩,但想到當烏龜的日子,還是忍住了。


    但侄女不好喊,薑湛作為他親兒子,他喊他卻理直氣壯。


    薑湛停住腳步,扭頭看向薑禹民,卻依舊沒說話,顯然在等對麵開口。


    住持看一眼薑湛,又看一眼薑禹民,忽然問,


    “是寺裏禪修的居士吧?”


    薑禹民見住持詢問,當著兩個小輩的麵,也不好說自己已經有點不想出家了,於是還咬牙道,


    “住持,我是來出家的。”


    住持就看向一旁跟著的寺僧,那是專門負責接待短期禪修的僧人。


    後者抿唇,算是默認,但那眼神明顯帶著一點深意。


    旁人看不懂,住持卻懂。


    這是在說對方向佛的心不足。


    三五天禪修估計就頂天了。


    住持知曉,卻沒說出來,隻道,


    “有時間修行不見成效,並不是你不夠心誠,隻是佛緣不夠,是否確定出家,不用著急定論。”


    住持說著,頓了頓,忽然看向薑湛,


    “倒是這位施主佛緣有些深厚,不知有沒有興趣來寺裏修行一段時日?”


    薑湛從見麵到現在就沒有說過話,此時見住持突然跟自己開口,先是一愣,但還是熟練地拿出手機,給對方回複,


    【多謝住持,但我無意修行。】


    住持聽到手機裏傳出的電子音,非但沒覺得冒犯,反而眼前一亮。


    “你命格特殊,又修的閉口禪,本就與我佛有緣,如果能入佛門,對你將來壽數有益。”


    住持也並非單純的住持,他本就是佛修,因此第一眼看見便知眼前的青年是童子命格。


    再知道對方修閉口禪,心裏就越發滿意了。


    薑禹民沒想到要出家的是自己,對方反而看中了自己兒子。


    心裏雖然鬱鬱,但想到薑湛的情況,還是道,


    “薑湛,既然住持這麽說,你可以考慮一下,跟我一起在寺裏禪修。”


    薑禹民倒不是不在乎薑湛未來如何,他雖然不怎麽在乎這個大兒子,但也不想真的看著對方早夭。


    既然住持說了他進佛門對他壽數有益,說不定這才是他要走的正道。


    家裏人就算知道肯定也不會阻止。


    這麽說起來,還是他這個老子誤打誤撞,救了這個大兒子。


    想到這裏,薑禹民覺得自己出家的決定不管結果如何,過程確實是好的。


    事關薑湛的未來,薑栩栩並沒有第一時間說話。


    如住持說的,薑湛入佛門確實有助他壽數。


    但她從沒提過,一來是她對佛學不熟,二來,她沒從薑湛身上感受到半點對佛學的興趣。


    果然,薑湛對於住持的話無動於衷,隻是在聽到薑禹民開口時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低頭,剛要打字回複,冷不丁的就聽身後傳來一聲急喝,


    “我哥才不出家!”


    卻是薑瀚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急吼吼地快步上前,一把拉過薑湛,將他拉離薑禹民和住持身邊。


    本來是看薑栩栩和薑湛單獨出門好奇,又不好意思說也要跟,便偷偷跟上。


    現在他慶幸自己偷偷跟來了!


    他沒想到啟元寺的住持會主動提出讓薑湛入佛門的話,但先不管薑湛是怎麽想的,薑禹民直接勸薑湛出家就讓他實在有些氣惱。


    他自己腦子糊塗瞎鬧就算了,居然還想拉上薑湛一起。


    讓親兒子出家,這算哪門子親爹?!


    薑瀚的眼神又凶又防備,護在薑湛身前,就像是有人要傷害他似的,薑禹民一下子就被氣著了,


    “你這是什麽眼神?!”


    薑瀚不回答,隻是依舊重複,“我哥不出家,你想出家就自己出,別拉上他。”


    薑禹民聽見唯一親近的兒子居然放任自己出家,頓時更氣了,指著他就怒斥,


    “你說的什麽話?!我是他爸,難道我會害他嗎?!這不都是為了他好?!”


    “你什麽時候對他好過?!”


    薑瀚這話吼出的瞬間,整座寺院似乎都安靜了一瞬,薑禹民更是不可置信瞪著這個兒子。


    他、、他這是在指責他這個當爸的?!


    他對薑湛這個兒子確實沒那麽上心,但他也不至於害他啊!


    難道薑瀚就是這麽想他的?


    薑禹民這下是真的傷心了。


    比起大哥和老三,他可能不算是個好爸爸,但他自認自己也不算壞啊!


    “你、你……”薑禹民你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薑栩栩和住持也沒有開口。


    而被薑瀚護在身後的薑湛,在聽著薑瀚那一聲吼以及他此刻生氣的樣子,怔愣半晌,還是伸手,拉了拉薑瀚拉著自己的那隻手。


    薑瀚一顫,扭頭看向薑湛,


    “薑湛,你不會也想出家吧?”


    比起對薑禹民時的據理力爭,此時他問薑湛的聲音裏卻透出幾分惶然,隱約間,還像是害怕被拋棄的小動物。


    薑瀚對薑湛的感覺一直很複雜,是什麽時候明顯對這個哥哥表現出依賴的呢?


    或許是在父母離婚,媽媽出國,爸爸又各種不靠譜的時候。


    他發現,他最親的家人似乎隻有薑湛和薑瀅了。


    薑瀅還小,經常還要人哄,而薑湛……是他哥哥,他唯一的親哥哥。


    他知道,爸爸說的或許沒錯。


    如果讓薑湛出家真的能保住他未來壽數不減,那確實是為薑湛好。


    可……


    都說入佛門就是舍棄塵緣,那入了佛門的薑湛,還會不會是他哥哥?


    都說佛門要清淨,薑湛過去那些待在療養院的日子足夠清淨,好不容易,看著他身上的人氣多了,出家後是不是又要孤獨地清修?


    薑瀚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可他就是不想。


    他不想薑湛那樣活著。


    反正薑栩栩說了,薑湛隻要不開口就不影響以後壽數,那他就像現在不開口不就好了。


    他兀自想著,眼神裏執拗更重,薑湛看著他,好半晌,忽然拍了拍他的手,然後低頭打字。


    【我不出家。】


    薑湛打完這句,又轉向住持的方向,放出了剩下的另一句。


    他說,


    【多謝住持,但我弟弟不想我入佛門,我……也舍不下我的親緣,便不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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