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停止飄落,而後,多日陰霾的天空,隨著虛空中的畫麵一樣,一點點展露天光。


    仿若放晴的信號,叫北地的百姓們忘了心裏的怨憤,終於認真聽起了天空畫麵中帝王的聲音。


    按照褚北鶴之前在旨意中所寫,皇後新封,大赦天下,北地百姓免三年賦稅,同時,由皇後帶頭,向北地百姓捐助銀錢物資,而這些東西,會隨著已經出發的第一批物資及賑災官員第二批出發。


    這些內容,今日以後旨意也會立時發往各州各郡,但往往百姓隻能看到官府貼出的告示,大部分不識字的百姓也隻能聽著旁人念出告示的內容,更多的人甚至連旨意都不曾知曉。


    而眼下,因著空中突然出現的這一畫麵,畫麵中的帝王和帝後,連同他們的聲音一並清晰地傳到了北地每個人的耳中。


    這是從前從來未有過的。


    他們的陛下,聲音威嚴中卻帶著叫人心安的力量,卻叫北地的百姓忍不住眼眶發熱。


    他們的委屈在這一刻到底頂點,忍不住哽咽著問,


    “陛下沒有忘記我們嗎?陛下說,賑災的糧食和官員都在路上了,是嗎?……”


    不知是誰先哭出了聲,不多時,周圍俱是啜泣哀嚎的聲音。


    他們有些人本已經不抱希望,有些人的親人則是早已死在這場雪災之中。


    但不管如何,這一刻,他們等到了希望。


    隻要再等等,再等等,朝廷的賑災很快就要到了。


    他們還能活。


    之後,鳳凰盤空,而後落於帝後身側。


    帝王和帝後一同登上了皇宮中另一處祭台,他們同時朝天禱告,祈禱北地百姓能度過這一場災劫。


    而讓所有人沒能想到的是,在帝王與帝後齊齊跪下時,一直緊隨其側的鳳凰竟也垂下了腦袋。


    而後,鳳凰朝天張開翅膀,發出屬於鳳凰的哀鳴。


    那哀鳴聲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叫所有人皆心生觸動。


    “願,天佑天元,天佑北地。”


    薑栩栩如是說著,再次朝天叩首,祭拜。


    隨著她的拜首,隻見天空急雲轉過,下一秒,雲層中破開又一道光亮,一道彩色流光自那處破開的雲層中落下。


    落在祭台之上,仿若是神明的回應。


    與此同時,北地。


    蒹葭看著畫麵中的場景,眼眸微微眯起,似是意識到什麽,她驀地收起了手中的動作。


    術法停止流轉,那空中被暫時拉停的雪花卻沒再落下。


    以蒹葭的法力,要想徹底停止北地的雪災,需要付出的力量太大,所以她一開始就隻是打算讓這場雪暫停幾息。


    隻需要幾息,讓百姓聽見褚北鶴和薑栩栩的聲音便可。


    但眼下,她已經收起術法,頭頂暖陽卻依舊未散,雪花沒有再落,這場雪,似在眼前徹底終結。


    蒹葭忍不住抬頭看天,喃聲輕問,


    “是你停了這場雪?也是為了薑栩栩嗎?”


    天道聽到了薑栩栩和褚北鶴的祈願,所以,就這麽停止了這場北地災劫?


    這,可能嗎?


    薑栩栩,難道也是天道的親閨女不成?


    否則,蒹葭想不通天道為什麽會這麽給她麵子。


    不管蒹葭如何想,因著她和蒼轔的這一份“禮物”,北地的災民得到了暫時的安撫,民心不至於因某道天意而失控。


    不久後朝廷的賑災糧與賑災的官員抵達各處,北地的百姓終於得到了安置。


    大雪初融,朝廷上下忙碌月餘,終於助北地百姓度過這場前所未有的雪災。


    為表慶賀,褚北鶴在宮中設宴宴請朝臣,這也是封後大典以來,帝後第一次主持的宴席。


    再一次在宮人伺候下套上了屬於皇後的正式儀製,薑栩栩雖覺得麻煩,卻知道這必不可少。


    百姓需要安撫,朝臣同樣也需要安撫。


    剛剛穿戴完畢,就見褚北鶴從外頭走了進來,玄色繡金的帝王服製,襯著褚北鶴的周身氣勢,自帶帝王威儀。


    看著眼前的人,薑栩栩偶爾總有種他們已經徹底融入了這個時空的錯覺。


    畢竟經曆過北地雪災,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真實。


    褚北鶴是來接她一起過去的,此時見她看著自己稍見恍惚,隻問,


    “在想什麽?”


    “在想,我們看著是不是越來越像是真正的帝後。”


    她想說的是,他們越來越像是屬於這個時空的人,但因為周圍還有不少伺候的宮人,話裏自然不能這麽直白。


    褚北鶴卻顯然知道她的意思,揮手示意宮人退下,這才拉著她坐下。


    兩人雖然舉行了大禮,已經算是真正的夫妻,但因為北地災情,他們各自忙碌,根本沒有所謂的婚後溫情時刻。


    更因著之前的約定,婚後的兩人除了稱呼上有了變化,其餘一切照舊。


    但眼下的他們,確實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隻是頂著旁人身份下的夫妻。


    想到這裏,褚北鶴忽然開口,


    “褚悲的神魂被刻意禁錮,這段時間養護下來已經恢複了大半,待他神魂恢複,這個身體終究要重新交還給對方,到那時,我們便能回去。”


    薑栩栩沒料到他突然提起回去的話題,剛要出聲詢問,就見褚北鶴按住她的手,又看著她,認真道,


    “我想說的是,回去以後,我想和你,辦一場真正的,屬於你我的婚禮。”


    不是頂著旁人身份,而是屬於褚北鶴,和薑栩栩伉儷的婚禮。


    他們曾有過兩次大婚,但兩次都不夠正式。


    哪怕已經被天道承認,但褚北鶴始終想要給她一場正式的,在她和他親友見證下的婚禮。


    之前他答應過要等栩栩畢業以後再說,如今過了兩年,栩栩早已提前畢業,雖然還有和聞人一族的三年之約,但褚北鶴覺得,那不衝突。


    做褚太太,也可以繼續修十尾,不是麽?


    薑栩栩沒預料褚北鶴突然提起這個,在最初的怔愣後,對著麵前人黑沉認真的雙眸,隻問他,


    “這是求婚嗎?”


    褚北鶴一怔,隨即堅定,“是。”


    薑栩栩便笑了,眉眼微彎,看著他,用同樣堅定而認真的聲音說,


    “我答應你。”


    回去後,我們就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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