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眼下的李平安來說,製作家具販賣到北方去,並不算難。


    但是成本太高,販賣到北方去,隻能讓豪族受益。


    甚至他這個製作者,魏尚這個運輸者,都沒有多大的好處。


    因為幹旱的原因,運河有很多河段已經幹涸。


    走水運幾乎成為一種妄想,想要運送到北方,隻能靠陸地運輸,這就導致運輸成本非常高。


    為什麽魏尚去一趟北方,要很久才能回來?


    因為他要攢夠貨物,讓家族的部曲組成一支龐大的武裝運輸隊,才敢北上。


    不然就會被路上的土匪、山賊洗劫。


    所以說,在魏尚看來,能夠日進鬥金的生意,在李平安看來,其實依然算是小打小鬧,沒什麽意思。


    最主要的是,現在李平安的心思,有很大一部分用來救災上。


    水井的優先級,比起家具來說,不知道要高多少倍。


    李平安見魏尚一臉不解,挑眉問道,“與百姓的用水比起來,你覺得往北方販賣家具,還重要嗎?”


    魏尚心疼錢,搖頭晃腦地在一邊兒說道,“可以分出一部分心思來製作家具嘛,老墨有這本事,就該利用起來。若是這麽耽擱著,是純粹的浪費他的手藝。”


    李平安審視著魏尚,發現這家夥,已經被真金白銀迷了眼。


    “你這是啥表情麽?該救災救災,該賺錢賺錢啊!”


    李平安少有跟魏尚爭執,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同意對方的觀點。


    而是駁斥道,“錢這東西,有千萬條掙它的路子,咱們考慮的是,怎麽在賺錢的同時,造福百姓。


    你把咱們造出來的家具,賣到北方,你的運輸隊要分多大的心神,結果呢,惠及的無非是一群蛀蟲罷了。


    況且,你也不必著急。等我這水井的工作弄得差不多了,我就讓他做家具。


    現在做家具,是浪費他精力的行為,會拖後地研製水井技術的進程。”


    魏尚愣了愣,他還沒從運輸的角度考慮這個問題。


    確實,家具這東西,重量都很大,而且容易失火,容易受潮,屬於易損品。


    “還有,現在做的椅子都太原始,即便是賣到北方去,也有很多人跟我們競爭,咱們要麽不做,要麽就要做最好的。我們要從耐用性,美觀性,實用性上都碾壓對手,才能真正的做大做強。”


    現在的李平安,已經有了桐油,到時候李家製作出來的家具,質量上和耐用上,都比別人要好很多。


    “那你快點!我要賺錢!賺很多錢!”魏尚雖然接受了李平安的觀點,但神態依然很堅定的說道,“現在世道越來越亂,隻有手裏有錢,才能在戰亂中,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我可不想我的家人,我的兄弟,到時候需要找我用錢,需要我的庇護,我竟然拿不出來。”


    看這家夥竟然將掙錢,上升到了如此高度,李平安笑著搖頭道,“這一次我做出打井設備來,肯定隻能滿足玉林縣周邊兒,到時候你可以組建打井隊,或者販賣打井裝備到北方,你能少賺錢嗎?”


    “最主要的是,這份名聲,保不齊這一份深井技術,就能讓你重返朝堂,不必再南北天天跑了。”


    大康注重名望,算是科舉製的補充,聖人經常會征辟地方上有名聲的人,去朝中擔任官員。


    挖深井解決百姓的用水問題,對於魏尚來說,絕對是個天大的機會。


    嶺南尚且幹旱成這個樣子,那北方的幹旱到底有多恐怖,可想而知。


    偏偏如今的大康政治腐敗,能夠給百姓的支持非常少。


    就這些日子,李平安不止一次聽說,北方又有多少人逃難來了嶺南,甚至人員動不動就超過萬人以上的規模。


    李平安每一次聽完之後,都覺得頭皮發麻。


    這也導致,李平安一直琢磨如何打井的原因,不解決幹旱問題,百姓們早晚要爆發一個大的動蕩。


    等到技術正式開發出來,起碼每個村子先打一口喝水的井出來。


    “整個北方都交給我?”


    魏尚拍打著胸脯的肥肉,一臉悔恨的說道,“那得多少錢!我感覺我接不住啊,這麽一想我好難受!”


    “放心吧,豪門大戶的,世家豪紳的你肯定接不住,但是平民老百姓你能接住啊!天下百姓千千萬,你能吃下萬分之一,就夠你子孫受益無窮的。”


    李平安說道,“你這腦袋怎麽長的?正常人不應該考慮,此事可以帶來多大的聲望嗎?你這麽大的腦袋,全都鑽到了錢眼裏去了啊?”


    魏尚不願意往政治資源方麵思考,說實話,他雖然是地地道道的世家子,但是對於朝廷的情況,已經進入了一種心如死灰的狀態,所以打心眼裏,他就沒想過重返朝堂之類的事情,不過他知道李平安說的都是對的。


    李平安帶著李平安,簡單的吃點了點,就去了後院。


    魏尚趴在井口,小心翼翼地往下麵看去。


    雖然井口不算大,但是肉眼可以看見很深很深。


    接下來就是一個勁兒地往地底打,等到出水之後,想辦法把水弄上來就可以了。


    魏尚撓著頭,跟李平安說出了一個他的疑問,“前些日子,我聽說隴右道打出來一種黑色的水,黏粘糊糊的,也不知道是啥,大家都覺得是打通了連接地獄的大門,將地獄的魔水給弄出來了。”


    “為此官府,還殺了那個打井隊的所有人。”


    李平安聞言,忍不住搖頭,“現在的官府都那麽不學無術嗎?那東西叫石脂,又叫石漆,我猜那個打井隊的成員之所以會死,並非是因為他們打開了地獄之門,而是有些人不想讓外人接觸到這種東西,畢竟這玩意在軍中有一個響亮的稱呼,叫猛火油!”


    “這麽說就合理了,”魏尚托著腮,惆悵地說道,“這猛火油一直是隴右楊家供應給朝廷,這裏麵的利益可是相當大的。”


    說著魏尚想起什麽來,興奮且期待的對李平安說道,“賢弟,你說咱們這樣能不能打出石脂來?”


    雖然說,打井這個事兒前景廣闊,但是哪有販賣準戰爭物資來得快啊。


    而且朝廷對於猛火油的需求很大,若是自己有那麽一大片石脂井,豈不是直接起飛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有一個問題,若是真的打出了石脂,你怎麽將他從地底抽出來?”


    對於李平安來說,做一個原始的磕頭機不算難,但是現在的石油利用的方向太低了,除了戰爭之外,就隻有一個照明的用途。


    他總不能為了這點事,滿世界挖石油吧?


    而且最主要的是,嶺南這地方,壓根就不產石油。


    眼下對於他來說,最要緊的,還是開拓出打井之法,拯救嶺南道百姓缺水這個燃眉之急。


    特點是,這個前景無比廣闊。


    要知道,現在幹旱可是困擾了無數大康百姓。


    如果操作得當,自己所賺的錢,絕對是一個天量的數字。


    當然,守著大山,餐飲也不能放棄。


    畢竟人可以光著屁股漫山遍野跑,但是不喝水,不吃飯肯定是不行的。


    李平安和魏尚在後院折騰了小半天,又讓後院的水井深了不少,村口巡邏的王豆子跑過來跟李平安匯報,說趙旅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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