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艾歐的心中,那股對背叛者的怒火猶如熊熊燃燒的烈焰,再也無法遏製。他深知家族背負的宿命如同輪回的詛咒,每一次的危機都像是曆史的重演。記得幾年前的那場風暴,裏托大師尚有足夠的時間,以從容不迫的姿態為澤洛斯和艾瑞莉婭鋪設了接受命運的道路,甚至讓裏托大師得以以一種體麵而尊嚴的方式結束生命,而非如今這般,飽受折磨,苟延殘喘。


    每當夜幕降臨,艾歐的思緒便飄向遠方,他熱切地期盼著阿莉克希亞傳來的消息。他想象著終神密器的輝煌殿堂,那裏,阿莉克希亞將如女神般降臨,親自審判那些背叛者。每一個名字,每一個麵孔,都在他的腦海中浮現,他誓言,他們一個也別想逃脫!


    ………………


    在昏黃而搖曳的燈光下,裏托大師仿佛從無盡的夢境中掙紮而出,他已數不清這是多少次從死亡邊緣被拉回。但這一次,他看到了澤洛斯,那張熟悉而久違的臉龐,讓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溫暖的光芒。他拚盡全力,想要多留一絲清醒,隻為與長子共享這難得的相聚時光。


    “爸,我回來了。”澤洛斯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他凝視著父親蒼老的麵容,眼眶泛紅。


    “這次回來,就別再走了。”裏托大師的聲音雖輕,卻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他深知自己的時日無多,唯一的願望就是在孩子們的陪伴下平靜地離開。這份執念,是他與死神抗爭的唯一動力。


    “我不會再走了。”澤洛斯的話音未落,淚水已奪眶而出。回想起自己這幾個月的沉淪與頹廢,他心中充滿了悔恨。


    “你現在看起來好多了,多幫幫艾歐吧。”裏托大師提及養子艾歐時,語氣中滿是心疼與不舍,“這個家,現在全靠他一個人撐著。你也該站出來了,你和艾瑞莉婭有不滿可以向他傾訴,但他又能向誰訴說呢?別讓他一個人承受太多……”隨著話語的減弱,裏托大師再次陷入了沉睡,仿佛是在與死神進行著無聲的較量。


    “父親……”澤洛斯望著父親沉睡的臉龐,無力地倚靠在床頭,淚水如斷線的珍珠般灑落在地板上。他心中充滿了自責與悔恨,回憶起自己從小到大對弟弟艾歐的忽視與冷漠,他意識到自己作為兄長的失職與無能。


    就在此時,澤洛斯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麵:那是艾歐獨自站在家族的庭院中,麵對著家族的危機與背叛,他的身影顯得如此孤獨而堅定。那一刻,澤洛斯仿佛看到了艾歐內心深處的掙紮與疲憊,他明白,自己必須站出來,與艾歐並肩作戰,共同守護這個家。


    於是,澤洛斯下定了決心,他要逼問自己,到底在做什麽?他要找回曾經的自己,那個勇敢、堅定、有擔當的兄長。他要用自己的行動來證明,他不再是那個忽視弟弟感受的失職兄長,而是能夠成為艾歐和艾瑞莉婭堅實後盾的親人。 在艾歐伴隨著艾瑞莉婭踏入裏托大師那古樸而神秘的居室時,一幕意想不到的情景映入眼簾:澤洛斯正慌亂地用衣袖擦拭著臉頰,那動作裏藏著幾分孩童般的無措。艾歐與艾瑞莉婭對視一眼,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意,但隨即,那笑意又被一抹淡淡的憂傷所取代。他們心中都清楚,澤洛斯的淚水,是多久未曾見過的珍貴之物了。在艾瑞莉婭的記憶裏,這似乎是一片空白;而在艾歐的記憶深處,上一次見到澤洛斯流淚,還是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裏托大師的妻子離世,澤洛斯心如刀絞,衝出家門,在街巷間與人爭鬥,直至滿臉青腫,蜷縮在陰暗的角落,默默垂淚。那時的艾歐,默默站在一旁,守護著澤洛斯,也守護著幼小的艾瑞莉婭。他先是替澤洛斯擺平了那些因他而起的紛擾,又小心翼翼地為他處理傷口,直到那些淤青與腫脹漸漸消散,他們才一同踏上歸途。


    那時的艾瑞莉婭,還是個懵懂的小女孩,她瞪大眼睛,看著艾歐輕而易舉地解決澤洛斯帶來的各種小麻煩。那些麻煩往往來自於一些孩童或是街頭混混,而澤洛斯,總是輕易就能挑起他們的怒火。偶爾,會遇到一些家中有背景的孩子,但一得知澤洛斯的身份,便立刻偃旗息鼓,畢竟,這隻是孩子間的嬉戲打鬧,不值得大驚小怪。至於那些孩子自行招募的“幫手”,艾歐隻需一隻手抱著艾瑞莉婭,另一隻手輕輕捂住她的眼睛,雙腿騰挪跳躍間,便一一化解了危機。


    “父親又沉浸在冥想之中了嗎?”艾歐故意岔開話題,仿佛沒有注意到澤洛斯紅腫的眼眶。


    “嗯……”澤洛斯輕輕應了一聲,隨即轉過身去,不願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脆弱。


    “澤洛斯哥哥……是不是害羞了呀?”艾瑞莉婭調皮地眨眨眼,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


    “誰害羞了!”澤洛斯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甘,卻依舊沒有轉過身來。在艾歐麵前丟臉,他早已習以為常,但在艾瑞莉婭麵前,他渴望保持那份作為兄長的威嚴與堅強。


    艾歐溫柔地揉了揉艾瑞莉婭的發絲,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頰,輕聲提醒道:“瞧,你的眼睛也紅紅的,剛剛是不是也偷偷哭鼻子了?”


    艾瑞莉婭聞言,氣鼓鼓地跺了跺腳,轉身走向裏托大師,不再理會兩個哥哥。澤洛斯見狀,也迅速站起身,走到艾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滿是複雜的情緒。


    艾歐微笑著留在原地,讓艾瑞莉婭與裏托大師獨處,而他則跟隨著澤洛斯,一起邁向了道場的方向。


    “怎麽了?”艾歐一邊跟上澤洛斯的步伐,一邊好奇地問道。隻見澤洛斯一言不發,隻是堅定地向前走著,似乎心中藏著什麽難以言說的秘密。艾歐知道,這次的道場之行,或許不僅僅是一次簡單的修煉,更是一次心靈的交流與釋放。在道場上,他們將共同麵對過去的自己,也將攜手走向更加光明的未來。 在澤洛斯不緊不慢的步伐後,艾歐緊跟其上,眉頭輕蹙,疑惑如同晨霧中未散的露珠,掛在心頭,他開口,聲音裏夾帶著一絲探尋:“一切還好吧,澤洛斯?娑娜,那個總是帶著明媚笑容的小家夥,我遠行歸來時未見其蹤影,連同她的導師也一同缺席。”


    澤洛斯輕輕搖頭,步伐未停,聲音在風中略顯飄忽:“她安好,如同春日裏綻放的花朵。阿加莎,那位溫婉如水的琴師,正悉心傳授她琴技,這段日子因父親需要照料,阿加莎幾乎全身心投入,對娑娜的指導便暫時擱置了。直至我歸來,才重啟那段未完的旋律。”


    艾歐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阿加莎,對娑娜的疼愛溢於言表,但那份情感,似乎還纏繞著一絲對你獨特的關懷,你該不會,對此毫無察覺吧?”


    澤洛斯步伐一頓,隨即又恢複行進,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突然提及此事,艾歐,看來你已重拾舊日風采。何時能見你重拾那份管理家業的能耐?說實話,這些瑣碎的事務,我可不擅長。”


    艾歐挑眉,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怎麽,你就那麽愛打趣我?這些事,雖非我所願,卻也做得井井有條,不是嗎?不過,處理這些,不代表我喜歡。”


    澤洛斯聳聳肩,笑得輕鬆:“你可是這方麵的行家,科士蘭公爵的教導可不是蓋的。記得那時,你以治理公爵領的標準被培養,隻因兄長與父親常年征戰,需有人守護家族根基。那時的你,繼承人之位觸手可及,連兄長都無異議,畢竟,他注定要在戰場上書寫榮耀,而你,則被賦予了守護的責任。”


    艾歐苦笑,那段記憶如同古老畫卷緩緩展開:“是啊,我雖習得了戰鬥技藝,甚至在某些方麵超越了兄長,卻隻能在後方守護。然而,世事無常,家族最終還是在一次猝不及防的背叛中搖搖欲墜。兄長離開後,海沃城堡防線薄弱,伯爵背叛,家族幾乎一夜之間支離破碎,隻剩下我們兄弟相依為命。”


    說到這裏,他輕輕歎了口氣,話鋒一轉:“但說回阿加莎,我們還是別岔開話題了。你對她的心意,我很好奇,畢竟,她的眼神裏,藏著對你深深的期待。”


    澤洛斯微微一笑,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阿加莎,她是個美好的女子,但我的心,早已在風雨飄搖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方向。至於她對我的情感,或許,需要時間去細細品味和回應。”


    兩人在夕陽的餘暉中繼續前行,話題雖輕,卻蘊含著深厚的情感與過往的印記,每一步都踏在了回憶與現實交織的路上。 澤洛斯的語調突然如同夏日驟雨,毫無征兆地轉換了頻道,阿加莎的名字如清風拂過耳畔,“你知道嗎,艾歐,阿加莎那個女人,簡直就是降落在我們生活中的璀璨星辰。她二話不說,跟著你和娑娜跨越千山萬水來到這裏,成了我們的守護天使。每當你不在,她就像一束溫暖的光,照亮了每一個角落,細心照料著我們每一個人。她的容貌,像是晨曦中的第一縷陽光,溫柔又明媚;她的氣質,如同林間小溪,清澈而深邃。更別提她那深藏不露的實力,和指尖流淌出的琴音,簡直是天籟之音,讓人沉醉。你還在猶豫什麽,是怕錯失了這樣的珍寶嗎?”


    艾歐輕輕搖了搖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情緒,“關於這件事,我心裏自有盤算,澤洛斯。”他試圖結束這場突如其來的對話。


    但澤洛斯顯然不打算就此罷休,他的話語如同連環炮,一個接一個地拋出:“還是說,你的心已經被別的女人占據了?比如那位優雅的阿莉克希亞,她的笑容仿佛能融化冰雪;或者是你在比爾吉沃特邂逅的凱瑟琳,那個勇敢而獨立的女孩,你莫不是想以聯姻的方式,去成就一番大業?又或者,是因為……艾瑞莉婭?”


    說到最後,澤洛斯猛地轉過身,目光如炬,直射艾歐的心靈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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