焅好的油裝了一盆,放在鍋台上晾涼,等會兒再倒進油壇子裏。


    剩下的油漬了,裝了一小盆,張淑珍盛了小半碗,領著倆孩子進屋去吃。


    剛出鍋的油漬了又酥又脆,焅油的時候放了點兒鹽,所以油漬了還帶著點兒鹹味,特別香。


    盛新華盛新宇倆娃坐在炕上,伸出小手從碗裏抓兩塊油漬了放進嘴,嚼啊嚼,真是越嚼越香。


    不一會兒,倆孩子就把小碗裏的油漬了都吃完了。


    “奶,還要。”盛新華端起碗送到張淑珍麵前,一臉渴望的看著奶奶。


    “不行啊,今天就隻能吃這些,這東西都是油,吃多了降的慌,往後就再也吃不進去了。”


    張淑珍搖搖頭,這麽點兒的孩子,可不敢給他們吃太多,萬一傷著了,以後怕是大油水的都吃不了。


    盛新華不甘心,癟著嘴想哭,可不管他倆怎麽鬧,張淑珍都不肯再給。


    倆娃一看沒啥意思,幹脆也不哭了,回西屋跟虎崽玩去。


    倆娃安靜下來,張淑珍這才出去,把油漬了盆藏到櫃子上麵。


    焅出來的油,溫度降了些,於是倒進了壇子裏。


    之後,張淑珍又去菜園子裏,摘了些豆角、辣椒。


    焅油的鍋上麵一層油汪汪的全都是大油,張淑珍自然舍不得刷鍋,打算晚上燉個豆角。


    今天焅油的油漬了不少,這玩意兒別管大人孩子都喜歡吃,所以張淑珍打算弄點兒辣椒炒點兒油漬了。


    晚上有這倆菜,再來點兒餅子啥的也就夠了。


    倆孩子在西屋跟虎崽玩,沒人給張淑珍搗亂,所以晚飯做的很快。


    等盛希泰他們放學回家時,豆角已經做好,餅子也快出鍋了。


    “媽,你做啥好吃的了?我咋聞著這麽香呢?


    哎呀,是焅大油的味兒,油漬了呢?留了麽?我要吃。”


    吃貨盛希泰剛一進家門,就聞到了廚房殘留的香氣,高興的問道。


    “美得你,還你想吃?你想吃我就得給啊?那不得留著做菜用麽?


    我還打算明天用油漬了包點兒包子呢,都給你吃了,我拿你包包子啊?”


    熊肉肥的多,用來焅油最好。


    至於那些瘦的,要留給嬌嬌和壯壯吃,還得給黑將軍一點兒補身體,剩不下太多,所以張淑珍就想著用油漬了包包子。


    東北母親大多都如此,心裏不管怎麽稀罕孩子,嘴上從來不饒人。


    張淑珍也不例外,明明給孩子們留了油漬了,可她就是不肯順順當當給孩子。


    盛希泰沒撈著油漬了解饞,多少有些不甘心,可一聽明天要用油漬了包包子,盛希泰想了想也可以接受,便不再說什麽了。


    盛雲芳盛雲菲姐妹上高中了,放學比初中晚,而且吃完飯,還得去學校上晚課。


    這中間,隻有四十分鍾吃飯加休息,時間有點兒緊。


    張淑珍也懶得跟兒子廢話了,抓緊時間把餅子從鍋裏撿出來,並開口攆盛希泰去寫作業。


    盛希泰去東屋寫作業了,張淑珍這才切了幾個辣椒,跟油漬了一起炒了一盤。


    辣椒炒油漬了剛出鍋,盛連成父子和盛雲芳盛雲菲姐妹便相繼回來,於是大家一起動手,端上飯菜。


    “媽,你不是說油漬了要留著包包子麽?”


    盛希泰寫作業呢,被香氣吸引過來,一看桌上有盤油漬了,當即高興的喊道。


    “有好吃的要留著一家子吃,給你一個人解饞算怎麽回事?


    趕緊洗手吃飯去,一會兒你姐她們還得上課呢。”張淑珍拍掉了小兒子想要偷拿的爪子,讓他去洗手。


    盛希泰一溜煙去外屋洗了手,然後一家子坐在桌邊開飯。


    燉豆角、辣椒炒油漬了、餅子,就是普通家常菜,孩子們卻格外高興。


    吃飯時,大家夥兒也是先衝著那油漬了炒辣椒使勁兒。


    油漬了本來就香,再配上自家菜園裏種的小辣椒,這味兒絕了。


    盛新華、盛新宇也想吃,可又怕辣椒,張淑珍沒辦法,又去弄了一小碟油漬了給倆孩子。


    “就著餅子吃啊,不能吃多了。”


    吃過晚飯,盛雲芳盛雲菲姐妹倆又急匆匆回學校了。


    如今功課緊,學校抓的也嚴,本應該是晚自習寫作業,可老師都把自習占去了講課。


    晚課上到九點,回家後林場就停電了,倆丫頭隻能利用一切在學校的時間把作業完成,回家後還得打著手電複習。


    “得空你去買點兒掛麵啥的,倆丫頭學習累,晚上那個點兒回來可能又餓了,給她倆煮碗麵啥的,別空肚子學習。”


    盛連成見倆閨女行色匆匆,不由得心疼起來,便囑咐張淑珍。


    “我瞅著雲芳她們學習咋比老二老三那時候吃力不少呢?這姑娘孩子上了高中,看起來確實趕不上男孩子啊。”


    “爸,不是姑娘孩子讀高中吃力,是現在形勢不一樣了。


    現如今都知道高考是最好的出路,誰不重視啊?


    從上到下全都看重,一層一層加碼下來,學生在最底層,想要出人頭地,肯定就累。”盛希平搖了搖頭。


    “苦點兒就苦點兒吧,就這三年,咬咬牙拚過去,考上個好大學,也就算了有保障了。”


    張淑珍他們不懂那些,反正就知道,考上大學能分配工作,能有個好出路。


    “老疙瘩,你也得好好學,我可告訴你,你要是敢在學校裏調皮搗蛋不好好學習,我抽死你。”


    盛連成扭頭看向盛希泰,特地警告他。


    “哦,知道了,爸。”


    盛希泰吃完飯就寫作業去了,初中可不是小學,作業挺多的,他也得抓緊時間。


    林場今年有不少人家都買了收音機,來盛家聽廣播的人少了。


    尤其是花花領著崽回來後,除了王建設幾個偶爾過來玩,旁人一般不咋來盛家聽廣播了。


    如此一來,家裏倒是清淨不少,盛希泰晚上也能好好學習。


    晚上七八點鍾,盛連成和盛希平爺倆,打著手電筒,去自家地裏頭轉悠一圈。


    禍害苞米的黑瞎子打死了,可保不齊有誰家淘氣的臭小子進地裏掰苞米棒子。


    尤其是林場這邊,不是家家戶戶都撿小片荒種地。


    有的人家不種,這時候又饞青苞米,少不得就要出來踅摸點兒。


    爺倆在外頭轉悠到快十點,沒啥事兒了,這才回家睡覺。


    前川林場在山區,臨近長白山,秋天降溫比別處早,剛進了九月,溫度便降了下來。


    地裏的黃豆很快就黃了葉子,再過幾天,葉子便掉了。


    黃豆葉子一落,就得趕緊割回去了,不然等豆莢再被風吹幾天幹透了,一碰就會爆開,到時候豆子落一地,撿可就費事了。


    今年林場的伐區挨著去年那一片,基本上不用挪動太遠,路也不用修多少。


    所以盛希平沒上山,就在家裏跟著老爸一起,先收地要緊。


    盛家總共就那麽兩三畝小片荒,種了些黃豆、苞米、地瓜、糜子、帚用高粱啥的,每樣兒都不多,但是般般樣樣兒都有點兒。


    盛連成父子從地裏一樣一樣的往回收,張淑珍在家就慢慢收拾。


    沒幾天,盛家大門口兩邊,用杆子鋪了個底兒,從地裏運回來一捆一捆的豆秸,就垛在了上麵。


    等過一陣子豆莢幹透了,運到籃球場那邊,或是接個牲口車軋一下,或者是用連枷人工打,都行。


    園子裏也搭上了架子,張淑珍把苞米窩子外頭的都扒掉,留下最裏麵那兩層。


    然後兩兩拴在一起,掛到架子上,這樣可以快速晾幹苞米,還少遭耗子。


    帚用高粱用處多,上麵那節兒梃子粗的可以釘鍋簾子,細一點的可以釘蓋簾。


    去掉高粱米的穗子,還可以紮刷帚、紮笤帚,這種高粱米比較硬,人很少吃,多數都是喂雞喂豬了。


    紫紅色的高粱、金黃的糜子、穀子,都一把一把的捆紮好,掛在園杖子上。


    牆角還堆了十幾個圓滾滾的大南瓜,那頭放著一堆地瓜。


    雖然每樣都不多,可是這樣豐收的景象,還是讓農民出身的盛連成夫妻喜不勝收。


    “明年再撿點兒小片荒,般般樣樣兒都多種點兒,你看這多好啊。”


    盛連成忙活一天回家來,站在院子裏四處看看,心裏別提多美了。


    爺倆忙活了幾天,把地裏的東西全都收拾回來。


    正好這時候,林場團組織發出號召,為了響應上級要求,開展采種支甘活動。


    也就是組織全場青年和團員,上山采集樹木的種子,無償支援甘省荒漠地區育苗植樹,進行三北防護林建設。


    前川林場是純粹的林區,而且東北和西北地區也差不多都在同一個維度上,想來很多樹種比較容易培育推廣成功。


    為了這次活動,林場團組織在場部的黑板上出了一期黑板報,四塊黑板上全都是相關內容。


    同時,還在林場很多顯眼的位置,都貼上了標語扯了橫幅。


    “多采種、采好種,顆顆種子寄深情。”


    “讓青春在新長征路上閃光,為支援綠化建設做貢獻。”


    不論是黑板報,還是標語條幅,大多數,都出自陳維民之手,也讓林場的人,再次見識到了陳維民的才華。


    在林場領導的大力支持下,全場青年都積極行動起來,上山采樹種了。


    為了確保安全,林場還特地規定,不允許爬高大的喬木采集種子,比如說什麽落葉鬆、紅鬆之類的。


    頂多可以爬像糖李子樹一樣生長不高的亞喬木樹。


    盛雲芳盛雲菲都是團員,自然要響應號召,可她倆都上課呢,哪有時間進林子采樹種啊?


    於是這倆人的那份兒,就隻能盛希平代勞了。


    加上盛希平自己的,他就得交三十斤樹種才行。


    於是趁著自家地收完,冬運還未開始,盛希平背著背筐,跟王建設等人一起,進了林子采樹種。


    山裏有的是樹,樹種也多,闊葉樹的山槐、槭樹、楓樹、糖李子啥的都行,針葉樹有雲杉、冷山杉、落葉鬆等等。


    盛希平他們進山了也不管那些,遇見啥就采啥,全都往背筐裏劃拉,等著回家再分類。


    這天正好遇見一片糖李子樹,秋後的糖李子紅豔豔的一枝枝一簇簇,格外稀罕人。


    盛希平放下背筐,直接爬上了糖李子樹。


    前兩天下了一場輕霜,被霜打過的糖李子,果肉麵糊糊的,摘一個放到嘴裏,酸中透著一點甜,不像之前那樣又酸又澀。


    這要是放在後世,各種水果零食有的是,沒人稀罕這東西。


    擱眼下來說,就這小小的糖李子,絕對是孩子們喜愛的零嘴兒之一。


    盛希平也沒管那些,兩手並用,從樹上往下摘糖李子。


    摘了就扔到地上,一棵樹摘完下去,從地上劃拉了糖李子,都裝進背筐裏。


    一下午的工夫,盛希平摘了滿滿一筐的糖李子背回家。


    剛一進門,盛新華、盛新宇就迎了上來,“爸爸?”


    這陣子盛希平天天進山,有時候遇見軟棗子、山葡萄啥的就給孩子們帶一些回來,所以倆孩子一見爸爸回來,急忙就迎上前去。


    “那,這是糖李子,你倆先吃著吧。”盛希平回手抓了一大把糖李子,塞給孩子們。


    “媽,咱家籮呢?我要用一下。”


    盛希平說的籮,指的是那種木頭或竹子片兒做幫兒,圍成圓形,底下釘上細鐵絲網的一種工具。


    這東西有很多種型號,一般是用來篩小碴子、苞米麵之類。


    如今這年月,大多數人家是吃不起成品糧的,都是用苞米去磨坊推磨,推出來大碴子、小碴子、苞米麵等。


    苞米碴子有大有小,光指著簸箕簸、手工挑,那一天不用幹別的了。


    所以大多數人家,都會專門找人定做一套籮,籮眼兒有粗有細,可以篩各種東西。


    盛家雖然吃供應糧,可家裏人口多供應的不夠,也需要添不少苞米才行。


    所以盛家也有一套籮,用來篩碴子篩麵等。


    “在東屋牆上掛的呢,自己拿去吧。你要幹啥用啊?”


    張淑珍忙著做飯呢,沒工夫管這些,就讓盛希平自己去拿,並且隨口問了句。


    “哦,我今天不是摘了些糖李子麽?都熟透了,要是光把籽兒搓出來,果肉就浪費了。


    所以我尋思著,把果肉搓出來做點兒吃的,留著給倆崽子當零嘴兒。”


    盛希平進屋,從牆上摘下籮來,從中挑了個眼兒正合適的。


    之後,盛希平找了個盆,用水清洗了一遍糖李子後,抓一把在籮上搓。


    糖李子的果皮很薄,裏麵都是粉狀的果肉。


    這麽一搓,果皮破了,果肉順著籮眼兒擠出去,種子和梗兒則是留在了籮上麵。


    等著上頭的種子攢多了,就裝到另一個盆裏去,一直到所有的糖李子都搓完,盆裏就裝了不少紅色的果肉了。


    將果肉裏加點兒糖或者蜂蜜,再加一點兒粉麵子攪拌均勻,上鍋蒸一下。


    然後拿出來,趁熱做成一個個小圓餅兒,擺在麵板上或者蓋簾上,白天拿出去晾曬,過幾天曬幹了就能當零嘴兒吃,跟山楂片兒有點兒像。


    反正物資缺乏的年代,誰家孩子要是得一把這東西,能高興半天。


    剩下的種子和果梗兒,直接加水漂洗,將果梗撈出來,癟的種子也漂在上麵,底下才是好的。


    清洗兩遍,把實成的種子撈到外頭破席子上攤開晾曬,等幹了就可以交上去。


    盛希平這頭忙活著弄那些糖李子,盛新華盛新宇倆娃吃完了,就在一旁湊熱鬧,看著爸爸幹活。


    盛新宇還小,手欠,總想著伸手去幫著忙活忙活。


    盛希平一看這哪行啊,那果肉是留著要吃的,讓兒子那小黑手攪合了還能要?


    “花花,把嬌嬌和壯壯叼出來,給我們玩一會兒。”盛希平撥開小兒子的手,扭頭朝屋裏喊了一聲。


    屋裏趴著睡覺的花花一聽,從花筐裏跳出來,叼著一隻虎崽就出來了,把虎崽往盛新華跟前兒一扔,回頭再叼另一隻。


    嬌嬌和壯壯已經三個來月了,跟花花小時候相比,它們挺幸福的。


    有花花喂奶,時不時的盛希平還給它們喂點兒奶粉。


    現在不太喝奶了,每天晚上花花都出去打獵,盛希平偶爾進山也會給它們留很多肉。


    所以這倆虎崽長的挺快,一身皮毛溜光水滑的,可稀罕人了。


    倆虎崽本來趴在窩裏睡覺呢,因為盛希平一句話,就被花花叼出來扔在了院子裏。


    倆小家夥都有點兒懵,晃了晃腦袋,再抖抖毛,這才在院子裏晃悠著玩起來。


    這麽大的虎崽,正是調皮的時候。


    盛家養了幾隻雞,這個點兒已經進雞窩了。


    嬌嬌晃悠到雞窩跟前兒,瞅了瞅裏頭的雞,然後張大嘴,朝著那些雞哈了一聲,嚇得雞窩裏那些雞直叫喚。


    得虧盛家的雞不是散養著,而是在院子裏夾了一塊兒地方,周圍都是一人高的杖子,上頭還扯著網。


    要不然,這些雞可就倒黴了,不是被倆孩子追,就是被倆虎崽攆,成天上躥下跳擔驚受怕,還怎麽下蛋?


    嬌嬌這頭嚇唬雞,壯壯則是晃悠到了狗子們的跟前兒,想要跟狗子們玩。


    黑將軍養了一陣子傷,終於好了,隻是狗老了不太愛動彈。


    壯壯來到跟前兒,黑將軍隻掀了掀眼皮,瞅壯壯一眼,然後繼續趴在那兒打盹兒。


    二郎神瞅了壯壯兩眼,抬了抬爪子,也不知道怎麽又放下了,扭身回了自己的窩裏,趴著也不出來。


    兩條老狗都不搭理壯壯,倒是那幾隻小狗都跟虎崽玩。


    尤其是招財和旺福,它倆是跟花花一起吃小黃奶長大的,跟花花相處的還行,對嬌嬌和壯壯也很友好。


    嬌嬌見壯壯跟狗子們玩的好,它也湊過去,盛新華盛新宇倆娃一看,也跑過去湊熱鬧。


    這下好了,院子裏不說雞飛狗跳也差不多,熱鬧著呢。


    趁著孩子們跟虎崽和狗子玩的工夫,盛希平趕緊把手裏的活弄完。


    該處理的處理了,然後將籮用清水多洗幾遍,用刷子刷幹淨了。


    那糖李子果肉是酸性的,這籮底下的網是鐵絲網,不清洗幹淨了,鐵絲網很容易就生鏽。


    絲網清洗幹淨了,掛在外麵牆上通風晾幹,晚上再抹點兒油,放火上烤一烤,避免鐵絲網上鏽,增加使用壽命。


    盛希平用了差不多一禮拜的時間,總算是把三十斤種子湊齊了,裝到袋子裏。


    每個袋子上寫了自己和妹妹的名字、樹種、斤數,然後統一由林場交上去,送往遙遠的西北。


    樹種采集完畢,離著冬運生產還有一段日子,這些年輕小夥子們不樂意在家閑著,於是結伴又去打鬆籽。


    盛希平倒是不指著鬆籽掙多少錢,主要是自家吃還有送人,一年光是親戚朋友,也要送出去不少呢。


    這玩意兒不花什麽本錢,就是費點兒工夫,趁著還沒開始幹活,多少弄點兒。


    十月中旬的一天,盛希平中午背著一麻袋鬆塔回家,剛進院子,就聽見家裏一陣歡聲笑語。


    呦,這是家裏來客人了?誰啊?盛希平把麻袋扔在院子裏,邁步就進了屋。


    “希平啊,快來,這是咱老家你大哥,在煙台,這次特地過來的。”


    盛連成在家,正陪著一個比他歲數還大點兒的男人說話,一見兒子回來,盛連成忙介紹道。


    “哦,是大哥來了啊?你看,我們也沒接到信兒,早知道去鬆江河接你啊。”


    盛希平最開始愣了下,稍微一琢磨,才想起來,是有這麽個本家的大哥。


    以前回老家的時候,聽家裏提起過。


    盛希允,當年參軍打過仗,曾經跟隨部隊打到四平和長春。


    後來盛希允負傷了,傷愈後一隻腳是歪的,走路也有點兒瘸,不能再上戰場,就複員轉業回了地方,在煙台一個單位上班,享受傷殘軍人待遇。


    “咳,這還用接啥了?當年我跟著部隊走南闖北,哪兒沒去過啊?


    上回我叔回老家的時候正好遇上了,要來了你家的地址,我就順著地址找過來了。”盛希允很爽朗的笑了起來。


    “我這趟也是出公差,單位那邊吧,聽說你們這兒有個鬆樹鎮煤礦,說是這邊的煤特別好。


    就讓我過來考察一下,商議商議能不能拉一加掛車好煤過去,我們單位自己用。


    我一看好像是離著我叔家不是特別遠,就順道過來看看我叔我嬸子,還有家裏弟弟妹妹。”


    “哎呀,這買個煤還跑這麽老遠啊?大哥,那你這是還沒去鬆樹鎮煤礦唄?”


    盛希平一聽,多少有點兒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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