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一次醉酒後,宋若臻見識到了楚君霆的另一麵,原本存在於兩人之間的距離感屏障像是悄然被打算,關係親近了不少。


    很多時候明明什麽都沒說,可隻要觸及到對方的目光,心裏便泛著一抹甜。


    宋臨等人都看出來了,準確來說想不注意都不行。


    哪怕隻是用膳,楚王的目光就時不時地落在宋若臻身上,更是主動為她夾菜。


    因為宋若臻嫌麻煩不愛吃魚,楚王甚至能將魚刺挑出來之後再夾到她碗裏,偏偏在大家麵前,他仍舊是冷著一張臉,漠然無言的模樣。


    實在太有違和感了!


    隨著官府開始施粥,海天城流民的情況明顯有所好轉,再加上朝廷帶來的賑災銀,楚君霆讓縣令著手建了一些用於休息的住所。


    同時將流民的情況登記在冊,待平陽城的情況好轉之後,可根據情況選擇留下或回去。


    想來,大部分百姓都是想重回故裏的。


    “這兩日海天城的進展就交給我們了,你祖父和王爺去了其他城池處理事情,再過上幾日我們就動身去平陽城。”宋臨道。


    宋若臻了然,“是調查賑災銀一事?”


    “這些偏遠的地方仗著離皇城遠,官官相護,趁機剝削銀子幾乎成了慣例。


    朝廷撥的賑災銀不少,他們若是收斂一點也就罷了,如今落在百姓身上的不足十分之一,必須得將這些蛀蟲抓起來,否則往後隻會變本加厲。”


    宋臨眸色凝重,此次水患從發生到現在,他一直都待在平陽城附近,對此地的情況十分了解。


    早在楚王二人動身之前,他便將知曉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宋若臻螓首輕點,這種事情曆朝曆代都會有,貪汙受賄,層層克扣,總是難以避免的。


    此番前去,肯定會殺雞儆猴,勢必會見血。


    “宋姑娘,隔壁城池的周縣令來了,他的情況和我之前一樣,能否勞煩你幫他看看?”


    趙平安急匆匆地來找宋若臻,之前還以為她是普通姑娘,現在才知道竟是宋將軍的女兒,頓時更敬重了。


    “我這就來。”


    宋若臻之前就聽說了此事,周縣令和趙清源一樣是個好官,因為不願意屈服,所以險些丟了性命。


    待她見到人時,周縣令印堂發黑,濃鬱的死氣將他包圍,雙眼黯淡無光,明明不過四十年紀,看起來虛弱至極,仿佛隨時都會撒手人寰。


    此刻的他正強撐著笑容與趙清源說話,“沒想到我會落到這般地步,我與你見麵的次數雖不多,但我一直將你視為知己。


    如今聽聞楚王和顧太傅來了,百姓的情況一定會解決,我也能安心了。”


    “你別說這種話,若我們就這樣死了,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人?


    犬子之前也與你一樣,可經過宋姑娘醫治之後如今依然痊愈,我相信你的病也一定能好的。”趙清源眼裏盡是關心。


    “宋將軍的女兒?”周縣令詫異道。


    趙清源點頭,“宋將軍的女兒乃是高人,你親眼見識過就知道了,我特意將你找來不是為了折騰你的。


    但凡有希望,總得試一試。”


    說著,趙清源見宋若臻來了,連忙道:“宋姑娘,勞煩你看看,他實在是太嚴重了。”


    宋若臻看著眼前的周縣令,饒是瘦的不成人樣,但從其麵相還是不難看出這是一個好人。


    “宋姑娘,周大伯還有得救嗎?”趙平安擔心道。


    他體會過被死氣纏繞的痛苦,那真是生不如死,甚至到了最後,自己都想去死了,周大伯堅持到現在定是很不容易。


    “有我在,哪那麽容易死?”


    宋若臻唇角微揚,眉眼間卻盡顯認真,一出手便將縈繞在周縣令身上的死氣收了去。


    周縣令隻覺得一直困擾著他的陰冷感覺驟然消失,那種深入骨髓的陰冷,無孔不入地鑽進骨縫,即便是曬著太陽也感受不到半點溫暖。


    而現在,陰冷的感覺竟然消失了,即便仍然不暖和,卻也不覺得森冷。


    “你的身體得好好調養一陣子,性命無虞,不過畢竟被死氣纏繞了這麽久,很是虛弱,盡量不要著涼。”


    宋若臻叮囑了一番,又看向趙平安,“讓人往屋子裏放點炭火取暖,門窗留點空隙,別關的太嚴實了。”


    “我知道。”趙平安點頭,“他就和我之前一樣,怕冷對吧!”


    “放心放心,我有經驗!”


    趙清源看著他那得意的模樣,笑罵一聲:“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快去準備吧!”


    三日後,宋若臻一行人出發前往平陽城。


    平陽城與海天城之間的距離並不遠,順著水路可以直接抵達。


    宋臨等人如今都在養傷,傷勢並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愈合的,不過他們的身體素質都極好,再加上現在卸下了心頭的重擔,心情都好了期待。


    隻等著平陽城的水患解決後,大家就能回皇城了,想著許久未見的家人,心頭滿是期待。


    宋若臻等人抵達平洋城後,發覺此地的情況竟是顯得比海天城好一點。


    想來,應當是收到了海天城的風聲。


    “小姐,我去打聽過了,平陽城自從水患之後沒多久官府就開設了粥棚,不過米粥很稀,隻能看見一點米粒。


    據說送過來的米打開後,裏邊摻著的石子比大米還多,最近也多少不少商人,糧價足足高了七八倍,百姓根本吃不起,所以才四處逃荒。”


    白芷將打聽到的消息如實告訴了宋若臻,一路上看到的百姓皆是麵黃肌瘦,更有不少賣兒賣女的。


    孩子不願意離開爹娘,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可如今這種情況又有什麽用?


    宋若臻眼裏閃過一抹不忍,“爹爹,平陽城縣令人品如何?”


    “已經被殺了。”宋臨臉色冷了下來。


    宋若臻美眸微凝,透過自家父親的表情,不難猜到這縣令的死和父親有關。


    就衝著父親這惱怒的模樣,不難猜到縣令肯定不是好人,甚至之前的追殺也極有可能參與其中。


    畢竟,如若縣令是好的,父親他們一行人也不至於被逼著四處逃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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