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一怔,下意識看向蘇盛臨。


    “爺爺,江……”蘇盛臨正要開口,老先生搶險打斷:“我跟江小姐隨便聊聊,你急什麽?怎麽說江小姐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我能把她怎麽地?”


    蘇老先生雖然對我態度和藹,但這一口一個江小姐,我心裏已然明白過來。


    ——這一關,沒過。


    老爺子的意思,恩情是恩情,實情是實情。


    實情就是,我出身江家,家人劣跡斑斑,高攀不上蘇家。


    這話雖沒明說,但我已經清楚明白。


    “是的,我父親做生意犯了些錯誤,原本入獄了,但最近因為身體不適,申請了保外就醫。”


    我實話實說,沒有隱瞞。


    也瞞不住。


    蘇老先生點點頭:“聽說,是你大義滅親舉報的?”


    “是的。”


    老先生眸中露出讚賞,“你這點,倒是跟小時候一模一樣,勇敢、堅毅。”


    “謝謝爺爺誇獎。”


    “哎……”老爺子忽而歎了口氣,視線悵然了些,“盛臨能找到你,報答這份恩情,挺好,挺好……”


    這話什麽意思?


    是說蘇盛臨跟我談戀愛,是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嗎?


    我看向身旁男人,蘇盛臨也看向我,而後再次開口:“爺爺,我跟江晚在一起,是因為我喜歡她,跟當年恩情沒關係——當然,是因為她救我,才讓我認識了她,但我跟她在一起不是為了報恩。”


    我心裏很感激,情不自禁地緊緊盯著他。


    不管最後我跟他結果如何,他能在長輩麵前這樣維護我,維護這段感情,我都分外感動,也不後悔跟他有過這一段。


    蘇老先生點點頭,轉手又端起茶盞,“我明白你的意思。年輕氣盛時,總該什麽都體驗下,能遇到自己喜歡的姑娘,好好感受下戀愛的滋味,這樣結了婚才會安分——你說是吧,江小姐?”


    我心裏一震,臉上密密麻麻像針刺般難受起來。


    老先生這話再明顯不過了。


    意思是談戀愛可以找自己喜歡的,滿足自己的心意和心願。


    但是結婚,就要接受家裏的安排了。


    “是的,爺爺。”我隻能笑著讚成。


    蘇盛臨豁然起身:“爺爺,我今天帶江晚回來的意思,就是我要跟她結婚,在一起。您也知道,我等她等了好幾年,原本以為沒機會了,可沒想到……”


    “盛臨,你還年輕,事業才剛剛起步,這麽著急結婚做什麽?”蘇老先生打斷蘇盛臨的話。


    “爺爺,我都快——”


    蘇盛臨急於爭取,我心頭緊窒,忙起身拉住他的胳膊,對他微微搖頭。


    老爺子年事已高,受不得刺激。


    可蘇盛臨並沒有聽我的話,他拽下我拉住他胳膊的那隻手,順勢攥在掌心,牢牢握著。


    仿佛是故意給蘇老先生看,他要跟我在一起的決心。


    我暗暗使勁擰了幾下,沒掙脫。


    蘇老先生目光矍鑠,盯著他孫子牽住我的手,喜怒不形於色:“我讓你先打拚事業,自然是有道理的。看看你大哥,他比你還年長兩歲,這些年在軍中一心為國,連回家探親都鮮有。你在外麵,花花世界,迷亂人眼,我能理解,但結婚一事暫且不提。”


    “爺爺,大哥那是因為——”


    蘇盛臨還要爭辯,我又拽住他的手,搶先道:“爺爺說得對,男人確實應該以事業為重,尤其是身為蘇家後代,更不能因為兒女情長耽誤了正經大事。”


    蘇老先生滿意地點點頭:“還是江小姐識大體,盛臨眼光不錯。”


    我心中苦笑。


    這“大體”也是逼著我不得不識。


    不過我也沒想這麽快再次結婚,蘇老先生這個態度倒是無形之中給我減輕了壓力。


    對我來說反倒是好事。


    由我這話圓場,氣氛緩和了些。


    我跟蘇盛臨退回重新坐下。


    小院進來一人,看衣著打扮和身形氣質,應該是專門跟在老先生身邊做事的。


    “蘇老,許老跟許小姐來了。”


    我心裏一驚,許老?許小姐?


    難道是許芊凝來了?


    竟會這麽湊巧!


    “叫他們進來吧。”蘇老先生抬了抬手,臉色看得出明顯不一樣了,似期待歡迎。


    我看向蘇盛臨,臉色更加複雜。


    他倒鎮定十足,低聲道:“放心,沒事的。我們再坐會兒就去主宅,快吃午飯了。”


    話音未落,許芊凝挽著一位老者踏入小院,很快進了客廳。


    我記得蘇盛臨說過,許老爺子是蘇老先生的部下,今年才退休的。


    跟蘇老先生相比,許老瞧著確實年輕硬朗不少,人很清瘦,腰板挺直,一看就出身戎馬。


    雖然早就知道了這事,但我心裏還是有些吃驚。


    之前讀大學時,我就聽說許芊凝家世特別好。


    每到周末節假日,都是司機跟保姆一同來接送她,恭恭敬敬,就跟電視裏演的一樣。


    我那時隻以為她就是家裏有錢,沒什麽了不起的。


    畢竟,我身邊有錢人挺多,比如李雲微、宋辭、顧家等,都是豪門。


    可現在我才知自己認知淺薄了,原來人家祖上不止是有錢這麽簡單,更有權,還不是一般的權。


    我突然就明白,她那時為什麽總看我不順眼,處處針對我。


    以她的家世,她從小到大必定眾星捧月,肯定沒人敢搶她的風頭,結果讀個大學誤打誤撞跟我在一個學院,還被我搶走了關注度,心裏怎能不氣。


    “蘇爺爺好。”許芊凝一進來,立刻甜甜地叫人。


    蘇老先生笑著應了句,轉眸看向我身邊的蘇盛臨。


    沒等老爺子開口,蘇盛臨立刻頷首:“許爺爺好,許小姐好。”


    我知道,許家這陣子經常登門拜訪蘇家,這肯定不是蘇盛臨第一次跟許芊凝見麵。


    他稱呼“許小姐”,這麽生疏,倒讓我意外。


    許芊凝看向他,坦坦蕩蕩,“盛臨哥,昨晚你沒事吧?我爺爺也是聽說了昨晚的事,才特意過來看看你跟沐溪的。”


    這樣?


    我心下了然,原來這趟過來是衝蘇盛臨的。


    看樣子,人家一點也不介意蘇盛臨已經有女朋友了,照樣該關心關心,該愛慕愛慕。


    話說,這一點倒是很像當年江怡喜歡顧宴卿那樣。


    江怡十八歲生日時,曾當著所有客人的麵當眾跟顧宴卿表白,說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嫁給顧宴卿。


    那時,我是顧宴卿的女朋友,也是被忽略得徹底。


    如今這一幕,真跟當年情形一模一樣。


    就是不知,許芊凝會不會也像江怡那麽“幸運”,最後還真做成了心上人的新娘。


    “我沒事,多謝許小姐關心,還有昨晚你的衣服,也謝謝你。”蘇盛臨客氣地回複。


    許芊凝笑了下,“盛臨哥太客氣了,一件衣服而已,不算什麽。”


    話音未落,她視線轉向我,笑容裏帶著點隻有我能看懂的挑釁與不屑。


    我昨晚加了她微信後,當即給她轉了三萬塊。


    她沒收,退回了。


    人家肯定覺得這人情是給蘇盛臨的,跟我無關,所以也不屑收下那錢。


    “江晚,你也來了……”笑過之後,她主動跟我打招呼。


    我回以一笑,“是的,我專程來拜訪蘇爺爺。”


    蘇老先生有些意外,“你們認識?”


    許芊凝說:“蘇爺爺,我跟江晚何止認識,我們是大學同學呢,一個學院的。讀書那會兒,江晚可是我們學院的風雲人物,不,應該說是全校的風雲人物。”


    蘇老先生臉色露出幾絲興味,抬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


    傭人上茶。


    許芊凝看向我,故意問道:“是不是,江晚?你長得漂亮,方方麵麵都那麽出眾,全校不知多少男同學追求你,愛慕你,可惜你一入學就交了顧少做男友,可是讓好多男同學心碎不已。”


    我在心裏冷冷笑著,一點都不意外許芊凝這番騷操作。


    我跟顧宴卿的事,這幾個月鬧得滿城皆知。


    好不容易近段時間關注度慢慢下去了,我跟蘇盛臨也開始了新戀情——結果這麽個死對頭貼臉開大,還拿到蘇盛臨爺爺麵前來調侃。


    我思忖一番,不緊不慢地開口自嘲:“那時年少單純,以為能以真心換真心,卻不想輸得一塌糊塗,真是讓不少人看了笑話。”


    我沒有辯解什麽。


    因為無法辯解。


    倒不如坦坦蕩蕩地承認,把自己擺在受害者的角度,以退為進。


    “許小姐心裏也在笑話我吧?”我頓了頓,也當著她的麵貼臉開大,“從大學起,你我就不分伯仲,現在看我在感情上栽了跟頭,你心裏肯定是高興的。”


    嗬,我才不管在場有沒有長輩在,反正該說的話就要說。


    果然,我這話讓兩位老爺子來了興趣。


    許老先生轉頭問自己孫女兒,“阿凝,你跟江小姐不合?”


    “沒有啊,就是學院一些項目或比賽,名額有限,難免存在競爭嘛。”許芊凝笑著,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


    “江晚厲害,我技不如人,沒什麽說的。”她又轉向我,接著說完這話,臉色明顯有些不悅。


    我也就順著道:“許小姐謙虛了,其實是那些東西入不了你的眼,才讓我撿了便宜。”


    “……”許芊凝瞥了我一眼,笑了聲,“你明白就好。”


    氣氛尷尬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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